星月墜落,紅日初升。東方天空中的朝霞,泛著絢麗耀眼的七彩之光。
郁郁蔥蔥的一片竹林之中,初晨的光芒沿著竹葉縫隙之間,灑落到地下形成點點光斑。酷夏的暖風微微拂動,越過了竹林,發(fā)出“唦唦唦”一般的響聲。
綠蔭之下,有一個十分瘦小的身影,她的手中正握著一柄長劍,在刻苦的劈,挑,刺。一招一式之間,皆是有板有眼。在她的身前,一棵碗口一般粗的竹子,上面已經(jīng)掛著一片密密麻麻的劃痕。
或許是練的有些久了,覺得有些累了。她將手中長劍輕輕收回了劍鞘之中,取出了隨身攜帶的絲帕,擦了擦額頭之上溢出來的汗珠。
“婉婉。”
一位身著黑衣的靚麗女子,此時,緩緩向她身旁走來,喚著她的名字。
“蓮姨。”
見到了所來之人,婉婉高興的喊道。
“有些累壞了吧?”
“給,休息一會,喝一口水?!?p> 蓮心將她手中的水袋遞給了婉婉,看著她已經(jīng)被汗水微微打濕的衣衫,心中滿是心疼。
“嘻嘻,我一點也不覺得累?!?p> 婉婉接過水袋,喝了一口,笑嘻嘻的對著蓮心說道。
她并不覺得修武有多苦,相比于她心中的血海深仇,這一點苦又能算得了什么?
雖然直到眼前,青州之案,依舊沒有任何線索。但是鳳棲閣之中所有人皆是知道,在這天下間,能殺又且敢殺李思之人又會有幾人?答案,只會是存在于四國的高高廟堂之上。
鳳棲閣之中,雖然高手層出不窮,可是她們能輕易滅了煙雨樓,但是她們又能抗衡數(shù)以百萬計的鐵血軍隊嗎?這顯然是太過于不現(xiàn)實。
她需要在她還尚且幼小之時,便開始未雨綢繆,布局未來,開始盡可能提升自己,小女子報仇,多久都不算晚。
這血海深仇,不是不報,只是時辰未到。
未來,她哪怕與天下間所有人為敵,也在所不惜。為了父親與娘親,她就算掀翻了這天下,又有何妨?
“婉婉”
“還是不要太辛苦了,你每天只需要練一個時辰就好了?!?p> “你的身體還在慢慢長大,經(jīng)不起太過辛勞,要理解,過猶不及這四個字?!?p> “聽明白了嗎?”
蓮心看著婉婉這些時日一副拼命三娘的樣子,略微有些擔憂,這小小年紀的小小身體,若是出了點什么問題?她又怎么向一眾姐妹交代。
“是?!?p> “婉婉明白,若是累了,我便會休息?!?p> 婉婉聽話的點了點頭,她知道蓮姨所說皆是為她著想,她不能當作耳旁風。
“嗯,這才乖,還有,讀書練字你也不能落下,我們的婉婉,可是要文武雙全。”
其實,在她的心底,讓婉婉堅持讀書練字,更多的是為了穩(wěn)定和磨煉她的心境。心中背負著仇恨,身體背負著疲累,長此以往,她很是擔心婉婉會誤入迷途,走火入魔。
“是,蓮姨,婉婉知曉?!?p> “可是,婉婉已經(jīng)把書房之中,所有的書皆已經(jīng)讀遍了,怕是倒著背我也是能背下來?!?p> “若是蓮姨不信,我此刻背給你聽聽?”
婉婉天生聰慧,又得李思幼年悉心教養(yǎng),長到八歲,已經(jīng)沒有幾本書,是她所未曾翻閱過的。
“行了,行了,一點不害臊。這樣,過幾日我再叫人去別處,尋一些遺跡孤本給你。”
蓮心無可奈何,這個小丫頭,也的確是太過于聰穎。
“蓮姨,可否幫我尋一些兵法策略,治國韜略,帝王心術之書?”
婉婉沉思了一瞬,對蓮心期盼說道。
“兵書?”
“政書?”
“權謀?”
“婉婉你,你這是要做什么?”
蓮心面色猛然一變,婉婉報出這些書的種類,卻是驚嚇到了她。
“蓮姨,鳳棲閣,還是太過于弱小了?!?p> 蓮心看著婉婉此時目光之中的堅定,沉思了片刻,輕輕點了點頭。
“婉婉,你可要知道,這一條路很是難走,這是一條染血之路。若是稍有不慎,便可能會灰飛煙滅?!?p> 看著面前的婉婉,蓮心語重心長的對她說道。
“蓮姨,我皆明白,可是我沒得選擇,不是嗎?”
“其實所有姨娘的心思,我也皆明白,兇手究竟是誰,真的很重要嗎?”
婉婉此時的眼中,透著不屬于她這個年紀該有的成熟與智慧。
“哎,如此也罷。”
“蓮姨便按照你所說的去做。”
“不過,你要永遠切記一件事情,你是我們所有姐妹的性命,無論將來發(fā)生任何事,你都要記得,你還有我們姐妹替你擋在身前?!?p> 蓮心并沒有拒絕她,這個小丫頭,既然想去這樣做,那便由得她。她們一眾姐妹也會永遠在她身后支持她,在她前面為她抵擋危險。
“嘻嘻,婉婉一輩子都不會忘?!?p> 鳳棲閣一眾姨娘,給予了她太多太多溫暖,她又怎可能忘?
“蓮姨,你會相信我嗎?”
婉婉揚起了小腦袋,看向蓮心問道。
信嗎?蓮心卻是沒有回答,她轉過身,移步向著竹林之外緩緩走去。只是從她漸行漸遠的背影之中,可以看見她在輕輕的點頭。
見到如此一幕,婉婉有些開心的笑了。
她再次拔出手中之劍,寒芒閃現(xiàn),一劍,深深的刺入竹中,沒入到只留下劍柄。
*
“殺殺殺?!?p> 一陣陣精氣十足的喊殺之聲傳來。望著眼前僻靜山谷之中,一片連綿不絕的軍帳,小落的內(nèi)心,十分崩潰。
“公子?!?p> “這便是你答應康親王的條件?”
“也就是說,我們此刻是要從軍?”
小落看向他身旁正凝望前方的蘇離,有些發(fā)懵的詢問道。
“聰明。”
“正是如此?!?p> 蘇離嘴角一抹邪笑,贊嘆著對小落答道。
“可是......”
“公子,你怎么會答應這樣的條件?這軍中十分粗鄙,你能經(jīng)受得住嗎?”
小落已經(jīng)面對現(xiàn)實,雖然從軍苦是苦了些,不過他從小在市井長大,倒是也能夠熬的下來。
可是六殿下?從前,他雖然是個落魄皇子,但仍舊從小衣食無憂。軍中戰(zhàn)陣這般的苦累,他能否承受的???
“笑話,你是不是有些小看了我?!?p> “雖然我從未體會過軍中生活,但是這點苦累,能難得住公子我?”
蘇離十分自信的說道。若是他連從軍這點苦累都承受不住,那么他與廢物一般有何不同?
軍中生涯,也將會是他實力飛躍的濃濃一筆。未來,他還有師仇待報。雖未有線索,但是這一筆賬,無非就是北燕,西晉還有他此時身在的南楚三國而已。
他這究竟算不算是,臥薪嘗膽呢?
蘇離輕輕搖了搖頭,奔著軍營頭也不回的堅定走去。小落看了看在他身前昂首闊步的自家公子,也只能無奈跟隨了上去。
軍帳之前,鹿砦攔路。幾個身著黑甲黑面,手握橫刀的冷血兵士,強勢攔住了蘇離的去路。
“留步,你是何人?來此地做什么?”
黑甲兵士銳利的雙眼,緊緊的盯著蘇離,右手也隨之警惕的置于左手刀柄之上。
“稟報一下孫副將,就說青州蘇離奉康親王之命前來?!?p> 蘇離停下了腳步,對著攔在他身前的兵士說道。
“青州蘇離?”
這名兵士皺了皺眉,這個名字為何如此耳熟?可是,在他身后不遠處的另一名兵士卻是瞬間反應過來。這不是郡馬嗎?
他急忙跑上前來,順便還不忘記在之前的那名兵士背后給了他一拳。
“見過郡馬?!?p> 他急忙握刀,拱手向蘇離行禮。
“見過郡馬,郡馬贖罪?!?p> 之前攔路的那名兵士,此刻也是反應過來,急忙行禮道。
“你又何罪之有?我又不是你們的將軍?!?p> “無妨,速速前去稟報吧?!?p> 蘇離無所謂的擺了擺手,吩咐他道。
“是,屬下這便前去,還請郡馬稍等片刻?!?p> 說完,他便跑開,眨眼之間,已經(jīng)奔出數(shù)丈之遠,速度奇快無比。
蘇離見此一幕,點了點頭,先鋒黑營,果真是名不虛傳。這里的每一個兵士,皆是身手不凡。
這里,就是他新的征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