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街一處茶樓。
隔街相望,對面便是鳳棲閣。
桌上茶盞之中的茶水早就已經(jīng)涼透,可是他卻渾然不覺。些許憤怒之色,浮現(xiàn)于他的臉上。
“居然絲毫不把本官放在眼里?!?p> 一個青樓之中的管事,膽敢如此羞辱于他。這一口氣,無論如何也是咽不下去。
此行他們二人算是無功而返。
鳳棲閣的管事玫瑰只是簡單一句,那名喚作彼岸的歌姬身體有些不適,不便出來進行查問。便將他們二人給草草打發(fā)。
之后雙方的談話,那位管事更是一點也沒有給他這個正三品大理寺卿絲毫面子。處處與其針對,語氣咄咄逼人。
若不是何沖一旁攔著,恐怕他會當場與其翻臉。
二人出了鳳棲閣之后,何沖先行向他告辭。顯然之前一幕場景,他的心中并未在意??伤麉s是完全不同,此前他于地方之上任職,乃是封疆大吏??梢哉f是只手遮天,說一不二??墒腔氐角嘀莩侵?,卻于眼前一座小小的青樓碰壁。
越是想來,越是心有不甘。
越是想來,心中越是氣憤。
“哼。”
“本官辦不了你,自會有人辦你?!?p> “且看你能繼續(xù)囂張多久?”
順著包廂窗口向著對面望去,華樓門口之上高懸的匾額,金色的鳳棲閣三個大字,陽光直射之下異常絢爛奪目。
黎塘微瞇雙眼,一道寒光迸射而出。
就讓本官親自看看,談之色變的鳳棲閣。
究竟有何恐怖之處?
*
“管事大人?!?p> “您之前如此掃了大理寺卿的臉面,恐怕他是不會輕易善罷甘休的?!?p> “此前曾有耳聞,這位何大人乃是一個十足小人,瑕疵必報之輩?!?p> “還請管事大人提早作出防備?!?p> 二人剛剛離去不久,侍女微微皺著眉頭,低聲向她勸道。
“無妨?!?p> “你親自跑上一趟,將這一封信件送到左都御史府上?!?p> “他自然明白應該如何去做?!?p> 玫瑰聞言,輕笑一聲。她的手中出現(xiàn)了一封稍厚的信件,封口之處,用蠟密封。
“是?!?p> 既然管事大人早已料到,她心中的幾分擔憂頓時一掃而空。接過了她手中的信件,侍女轉(zhuǎn)身匆匆離去。
“呵呵?!?p> “不自量力?!?p> “憑你也配?敬酒不吃,吃罰酒?!?p> 玫瑰的雙眼之中。
一道森然殺意瞬間奪眶而出。
*
儲秀宮,皇后何延昕的寢宮。
這幾日來,可是苦了一眾這里伺候的宮女太監(jiān)。平日做起事來,萬分小心翼翼。生怕出了一點差錯,惹了皇后娘娘不滿。這個時候,無人膽敢觸了她的霉頭。否則,拖下去杖斃都是輕的。
“啟稟皇后娘娘。”
“大理寺卿黎大人托人傳話,想要親自求見皇后娘娘。”
貼身宮女二月腳步輕輕進來,低聲向她稟報。
“可是有何線索?”
“快些扶本宮起來?!?p> 躺在床榻之上的皇后何延昕,原本還是十分憔悴的臉,突然恢復幾分血紅之色。初聞大理寺卿求見,令她瞬間眼前一亮。
難道找到殺害哲兒兇手了嗎?
后宮不得干政,古往今來皆是如此。外臣想要求見當朝皇后,恐怕還要作出一番詳細安排。
“二月,下去安排一下?!?p> “明日本宮前往城南廣福寺,為哲兒超度亡魂?!?p> *
“蘭若幽深與世違,酒蘭重覓未斜暉?!?p> “籃輿繞入花邊路,布衲趨迎竹下扉?!?p> “清籟敲風和梵奏,獨槐籠榻漲煙霏?!?p> “吟欄倚遍詩成處,不覺金蓮映月輝?!?p> 廣福寺,坐落于青州城之外南郊,山環(huán)水抱,素來有著小九華山之稱。
寺中一處僻靜禪房,其中一人恭敬等候。
“微臣見過皇后娘娘?!?p> 見到宮女攙扶著皇后前來,黎塘急忙躬身下拜,表現(xiàn)得十分恭敬。
“黎大人,免禮?!?p> “不知黎大人求見本宮,所為何事?”
“可是找到殺害太子真兇?”
何延昕輕身落座之后,開口向他問道。貼身宮女二月恭恭敬敬候立于她身后。
“皇后娘娘恕罪?!?p> “幕后真兇,目前尚未尋到?!?p> 黎塘急忙躬身,坦言向她答道。
“還是沒有查到真兇?”
“真是一群沒用的廢物。”
何延昕聞言,卻是面色忽然一冷。雙眼緊緊盯著他,眼中寒芒盡射。這么多衙門聯(lián)合辦案,直到如今還是沒有半點線索,不怪她會如此生氣。
“還請皇后娘娘息怒?!?p> “微臣雖然沒有找到幕后真兇,但是已經(jīng)尋到一條與之本案有關的關鍵線索?!?p> “只是......”
黎塘急忙跪倒在地,額頭之上冷汗直下。
“只是什么?”
“休要吞吞吐吐,說?!?p> 她的臉色這才稍稍好看一點,終于有了一條關鍵線索,令她心中感到十分滿意。
“只是,那里有些特殊?!?p> “沒有十分確鑿的證據(jù),不好貿(mào)然前去對其實施抓捕審問?!?p> “微臣求見皇后娘娘,便是想要您能頒下一道懿旨?!?p> “這樣微臣才能毫無顧忌查案。”
黎塘匍匐在地,說出他的最終目的。有了皇后懿旨在手,他倒想要看看還有誰能阻擋?
鳳棲閣,還敢違抗皇后懿旨?
莫非想要揭竿造反不成?
他的心中甚是得意。
“究竟何處?”
何延昕凝眉,開口向他問道。
“回稟皇后娘娘?!?p> “鳳棲閣?!?p> 三個字脫口而出,使他心中無限暢快。
“鳳棲閣?”
何延昕微微皺眉,卻是沒有即刻出言。這個地方,她也早有一些耳聞。后宮之中幾位得寵嬪妃,與之交往頗深。朝堂之上數(shù)位大臣,與之來往密切。
這倒真是一個麻煩。
“具體如何?給本宮詳細道來?!?p> 沉吟片刻,何延昕淡淡開口。
“太子遇刺之前,曾于鳳棲閣設宴。”
“......”
“那名戴著面具之人,至今還未尋到他的蹤跡?!?p> 黎塘一點一滴,向她敘說當日事發(fā)詳細經(jīng)過。雖然沒有過多添油加醋,可是暗中隱藏之意,無不是在說那名戴著面具之人,與之鳳棲閣有著十分密切的聯(lián)系。
從而引出,殺害太子的嫌疑。
“鳳棲閣?!?p> “查?!?p> 何延昕的目光變得幾分陰冷,口中重重說出這一個字。
“二月,你帶著本宮懿旨與之何大人一同前去?!?p> “記住,寧可錯殺,不可放過?!?p> “若是鳳棲閣真的與哲兒之死有關,本宮將會親自將它鏟平。”
何延昕咬牙切齒,心中恨意十足。
如今,誰也無法阻擋她的一顆報仇之心。哪怕付出再大的代價,她也無所謂。
鳳棲閣,她還沒有放在眼里。
她乃六宮之主,奈何不得一座小小青樓?
簡直就是天大笑話。
“奴婢遵命。”
身后的貼身宮女二月,急忙躬身領命。
“你們?nèi)グ?。?p> “盡早查明幕后真兇?!?p> “本宮重重有賞。”
何延昕輕輕揮手,示意他們二人退下。
“微臣告退?!?p> “奴婢告退?!?p> 黎塘與二月躬身告退,離開禪房。
*
于她背后的墻壁之上。
懸掛著一幅行書大字,上面只有一字。
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