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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海尋渚

一六二 松林

幻海尋渚 正環(huán) 2053 2024-04-30 11:48:24

  陸冰回頭,那人正是洞庭邱正禮之子邱明。只見他滿面陰沉,右袖空蕩,顯然右臂已失。陸冰大吃一驚道:“邱兄弟,你手臂怎么了?”。邱明黯然道:“陸少俠,此事說來話長...”。包震南罵道:“你是誰?你要幫拳,拔刀上來!”。邱明道:“包族長暫勿動怒,我有一問...”。包震南微微一怔,問道:“咱兩沒見過,你如何知道我的來頭?”。邱明道:“在下洞庭邱家長子邱明,我剛才看你刀上功夫,觀你氣宇風骨,猜得你是包家壩如今族長”。

  包震南面顯敬佩之色,聲音緩和下來,說道:“原來如此,我聞你家近日變故,你來此地,莫非也是...”。邱明眼眶一濕,點頭道:“正為此事!”。陸冰聽得含糊,不知他二人所說何事,又聽包震南厲聲道:“此事甚密,這姓陸的乃是喬賊幫兇,當日喬賊逼死我父親,殺害我長兄之時,他也在旁。今若不殺之,難免泄露機密!”。邱明也目光一凜,瞧向陸冰道:“陸少俠,我也有諸多疑問。在洞庭之時,你言及你和喬賊頗有私交,但又在和風寺救走了寧大俠,你到底是挺喬賊,還是反喬賊?你若終是喬賊一伙,在下雖然功夫不濟,也必定以死相拼”。

  陸冰只道:“邱兄弟,無論我是哪一黨,都不是你的敵人。你家出了什么變故?咱們先坐下來說清楚”。便將幾人連請帶推,邀到廂房,圍桌而坐。陸冰先斟了酒來,說道:“令尊可出了什么變故?你這手臂是何人所害?”。邱明雙目血紅道:“我父親是被周方儒所殺,我這條手臂也是他所斬!”。陸冰聞言愣住,半晌無語,說道:“你細細說來!”。

  邱明道:“你走后約有小半年,周方儒和陳桂生登上了門,前來追查華山派弟子被刺死我家中之事,我父親自知斗不過他們,為保全家人,只得都推在陸少俠身上”。陸冰道:“談不上‘推’,原本就是我做的。都怪我當時只圖一時痛快,卻給你家造了個天大的麻煩”。

  邱明道:“但周方儒仍然不依不饒,非得污我父親,說他和你一樣,都是太行派收買的走狗,我父親實在氣不過,拿拐杖作勢打他,他一劍...一劍就把我父親刺死了。我拿劍去斗,被他斬斷一臂!他要殺我之時,我兒子拿出你贈我的那把折扇。周方儒見得是喬,喬賊之物,方才悻悻而去??蓱z如我,父親為喬賊走狗所害,我一家卻又靠喬賊之物得以茍全。窩囊之極,荒謬之極!”,言罷大哭失聲,自懷中掏出折扇,狠狠投擲在地。

  陸冰良久不言,緩緩起身,將折扇拾起,放入懷中。包震南怒道:“你如此珍惜喬賊之物,自然和他一路,是他的走狗,是我們之敵了!”,便又要拔刀。陸冰冷冷道:“包兄弟,邱兄弟,實不相瞞,我和喬掌門早已結(jié)為異姓兄弟,縱使只是烈酒所催,一時豪興,畢竟是海誓山盟,輕易不得辜負。但我若真是喬掌門的所謂‘走狗’,早已取了你們幾位性命,何須羅唣至此?”。包震南罵道:“咱們要行的秘事正是反喬之事,如何?你要上末山告發(fā)?”。

  陸冰道:“這告密之事,為人不齒,我豈能為之?只是二位雖身負仇恨,畢竟安危無虞,何須再惹麻煩?”。包震南冷笑道:“殺父之仇不共天,豈能安于茍且?”。陸冰苦思一陣,只覺恩怨難解,勸轉(zhuǎn)不得,便嘆了口氣道:“也罷,咱們自此分離,便當從沒遇到過”,當下拱手告辭,心中卻是糾纏難解,想道:“我和喬大哥乃是結(jié)義兄弟,眼見他人密謀聚會,對他不利,若不告知他,豈是兄弟所為?若是告知了他,又豈非將邱明置于死地?”,心中好生煩悶,連夜跋涉了十數(shù)里,此時明月當空,一片荒野,并無客店,只得鉆入松林,將松針鋪地,草草歇一晚,念及后日當可趕到修武見到妻子,心中一陣撲通。

  尚未成眠,恍惚中突聽腳步聲近,陸冰頓時轉(zhuǎn)醒,側(cè)耳細聽,卻聽是兩人走進松林,一人說道:“你確知她是阿桃?”。另一人道:“你放心,我武藝雖廢,耳目尚靈,眼線遍布,打探的本事可沒落下”。先前那人冷哼了一聲,說道:“這蕩婦野心不小,傍上了大俠客,還要謀大事,當初我可小看了她!”。陸冰聽見“阿桃”二字,心中一突,細聽二人口音,正是神山幫西門漸和當初被蓋晦治為廢人的丁松!

  原來當初在神山幫,陸冰自易揚劍下逃走之后,易揚對自己的劍法大為失望,心灰意冷之下,不辭而別,南下中原。這易揚其實正是扶搖島前島主藍敖,當初敗于葉向倉劍下,后收留閔怒,意圖尋得洛神劍法的秘密,卻不料被閔怒反噬重傷,又被逐出了扶搖島,所以遠遁北地,鳩占鵲巢。此節(jié)前已有交代,不再贅述。

  卻說自藍敖走后,西門漸只道他一時氣餒,不久自歸,等了大半年,卻仍不見回來,所以也自南下尋他,路上遇見丁松。丁松已為廢人,急于尋個靠山,便入了神山幫,為他向?qū)В喾酱蛱?,未得藍敖下落,卻探得了阿桃的消息。

  二人在大石那邊安頓,陸冰在這邊聽得真切。只聽丁松嘿嘿一笑,說道:“那妮子生得是俊,可惜已找了個名動天下的丈夫,壇主你還念念不忘么?”。西門漸冷笑道:“她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莫說是個武藝盡失的廢人,縱算她傍上了皇帝老兒,也得捉她回來給我暖床”。丁松笑道:“壇主是個多情人啊,她這般閱男人無數(shù)的殘花敗柳,你還一往情深!”。

  陸冰聽見二人之言,如同五雷轟頂,突地記起當初阿桃怒斥西門漸之言:“你厚顏無恥,也敢枉稱父母,那也真是玷污樂樂父母二字”,心中發(fā)痛,只覺天旋地轉(zhuǎn),嘴唇緊抿,左手握上了劍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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