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慕清莞沒有絲毫動作,巫若鳩音氣急地拿起玉笛吹奏一聲。
隱藏在慕清莞體內(nèi)的蠱受到笛聲召喚,立刻控制住慕清莞的思想。
“我說,殺了他。”巫若鳩音陰冷的聲音響起。
殺了他,殺了他……
慕清莞握著銀雪劍的手不住顫抖,她無法控制,只能絕望地掙扎,卻擺脫不了束縛。
“莞兒?!笔捑赋踹€未將這兩個字喊出口,鋒利的劍已經(jīng)深深刺入他的胸膛。
鮮血從傷口處流淌不止,蕭靖初再次負傷,身體無法支撐,一個趔趄跪倒在地。
“莞兒,我不怪你。”蕭靖初笑著看向痛苦的淚流滿面的慕清莞。
“不,為什么我的心會這么痛?”慕清莞拔出插進蕭靖初胸膛的劍,不知所措的看著那片被鮮血打濕的衣服。
“莞兒,刀山火海,黃泉碧落,此生我定不負你。”蕭靖初依舊溫柔的笑著,眼里映的滿是慕清莞的身影,縱使身受重傷,也沒有對莞兒的一絲責(zé)怪。
“愣著干嘛,給我殺了他。”巫若鳩音大吼。
慕清莞的眼神變得冷冽,如同冰雪般,銀雪劍被女子緊握在手中高高舉起。
蕭靖初苦笑,他終究是沒有喚醒莞兒嗎?想到這,他痛苦的閉上眼睛。
劍光一閃,預(yù)期的疼痛并沒有到來,蕭靖初感覺自己被送入一個充斥著蓮花香味的懷抱。
“靖初,此生情長,我也定不負你?!蹦角遢笖堉捑赋酰吭谀凶佣鷤?cè)柔語。
再看,銀雪劍已經(jīng)刺入巫若鳩音的心臟,不偏不倚,一招致命,這個可怕的瘋女人死不瞑目,眼里滿是不可置信,可終究還是心有不甘的倒在血泊當(dāng)中。
慕清莞恢復(fù)神智后定墨也變得清醒,這條龐然大物困惑的看著廝殺的場面,那雙巨大的眼睛瞪的炯炯有神。
“定墨退下?!痹谀角遢傅拿钕?,定墨完全失去方才大開殺戒的威風(fēng),乖巧卻又不合時宜的湊到慕清莞身邊,用那顆沾著鮮血的頭顱親昵的蹭著慕清莞的肩膀。
神圣的祭壇上橫七豎八的倒著鬼面人的尸體,巫若鳩音既死,其余鬼面人皆如散沙,不過多時便被消滅殆盡。
許多百姓還處在迷茫之中,他們今日本是奔著參加圣女繼任典禮來的,卻不成想事態(tài)竟發(fā)展到如此地步,一時間驚魂未定。
“江凝,所有鬼面人都已經(jīng)清理干凈?!泵鐪Y走上前說道。
“嗯,一定要將所有鬼面人清剿干凈,絕不能遺留后患?!苯c點頭,“百姓傷亡如何?”江凝站在祭壇上環(huán)望四周大致查看了一下傷亡情況。
“除了最開始動手時靠近祭壇的一些人受了傷外,其余人的只是受到了些驚嚇,我已經(jīng)在派人安撫他們的情緒?!泵鐪Y面色沉重的回答。
“妥善安頓好這次犧牲的人的后事,等到收拾完殘局,我自會論功行賞?!苯龔牟幌矚g殺伐,無論是年少做為親王時,亦或現(xiàn)在經(jīng)歷滄桑后,她都恨不得不沾半滴血氣,只是無常的命運將她推上復(fù)仇的道路,一切都別無選擇,也注定這般選擇。
“此次行動我選的都是武藝高強,經(jīng)驗豐富的老手,鬼面人真正殺死他們的不多,只是莞兒與那條蟒……”苗淵說到這里停頓下來,話里意思不言而喻。
江凝望了一看正在幫蕭靖初處理傷口的慕清莞,嘆了一口氣說道:“莞兒心里有數(shù),她自會給所有人一個交代,經(jīng)歷了這一遭,她心里估計也不好受,我們給她些時間冷靜一下吧?!?p> 花耀已經(jīng)遣散了所有參加典禮的百姓,諸位親貴大臣,豪門望族也都被巫若玥江拉走談話,留下些面面相覷的皇室中人,終究迫于江凝冷厲的眼神,無奈的離開。
“各位長老若有異議,自可與老夫談,凝江殿下,臣先告退。”祌明將配與圣女的金冠交到江凝手上后,帶著一幫蠱王殿的老古董走了。
整個祭壇變得靜寂無聲,安靜的像往常那般,一切都歸于平靜,平靜的像沒有發(fā)生過一樣,只有濃重的血腥味兒在空氣中彌散,昭告著剛才這里經(jīng)歷了一場惡戰(zhàn)。
“就為了這么一頂小小的金冠,或者是為了那宮殿之上的寶座,當(dāng)真就值得做出這一切嗎?”花朝從江凝手上拿走那頂無數(shù)人夢寐以求的金冠,嘲諷的笑道,她不是沒有過萬人景仰,榮華在手的時刻,只是她未曾留戀半分。
萬蠱的天氣就是這般無常,如同人心,如同命運那般難以捉摸,方才可以晴空萬里,艷陽高照,可此時分明烏云密布,勢必要來場酣暢淋漓的大雨。
“娘親,看這天象,馬上就會有大雨而至,咱們走吧?!袄盍瓞巻拘严萑牖貞浿械慕?p> 江凝沒有作出任何回應(yīng),她站在祭壇之上,望著四處的景象,覺得一切都陌生又熟悉,又讓她想起多年前蹁躚的熒蝶舞,想起翻飛的淡藍色裙擺,想起深深映照在她眼眸里的藍蓮花印。
“姐姐,你的阿凝終究是為你討回了一切。”江凝哽咽,聲音顫抖的說出這句話。
晶瑩的淚珠順著江凝姣好的臉龐滾落,豆大的雨滴也一個接一個的砸下來,淚水與雨水混雜在一起。
抬頭再望,一把傘橫在江凝頭頂:“雨勢太大,回去吧?!被ǔ恢獜哪睦镎业揭话褌?,如今穩(wěn)穩(wěn)的撐在江凝上方,遮擋住了一切風(fēng)雨。
“師祖,我明明大仇得報,卻仍無法釋懷?!苯@個經(jīng)歷了許多風(fēng)霜,原本已經(jīng)不會失控的人,此刻嚎啕大哭起來。
“大抵是因為姐姐再也回不來了?!苯诶盍瓞幍臄v扶下,失神的走在傾盆大雨中。
下吧,下得更大些吧,沖刷凈這皇城的所有骯臟,雨水模糊了視線,恍惚間江凝似乎又看見璃江風(fēng)雨無阻,只為她而來,為她這個忤逆父皇后被罰跪的妹妹撐起一把傘。
“娘親,娘親。”李琉瑤驚愕的扶住倒下的江凝。
應(yīng)是雨勢太大,一切都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