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裝男子和林玲一走，班里的同學(xué)頓時就熱鬧起來。
有的從自己抽屜里拿出試卷的參考答案，開始筆尖游走，搖搖晃晃。
沒有參考答案的同學(xué)，則是直接竄位，和有答案的同學(xué)湊成三人、四人小組，一起完成這節(jié)課的任務(wù)。
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顧曉云仿佛回到了青春時代，那時，一些關(guān)系較好的兄弟朋友總是來問他題目。
講完題目，哥幾倆就會勾肩搭背地去食堂，或者在學(xué)校的操場里閑逛，聊聊網(wǎng)上的一些歌曲、明星、游戲。
直到鈴聲響起，眾人才念念不舍地沖回自己的教室，一節(jié)課過去，教室離學(xué)校廁所的這段距離又成了幾個人的歡聚。
畢業(yè)后，眾人各奔東西，每個人都叮囑著自己的兄弟們別忘了他，可是記性這一塊，誰又能說得準(zhǔn)。
忘記與銘記，真的重要嗎？
不過是走進(jìn)校門，青春的開始，踏上歸程，懵懂的結(jié)束。
兩個隨著西裝男子的步伐，來到了寬闊的辦公室。
辦公室里開了空調(diào)，一進(jìn)門就感覺到清涼爽感，與外面的燥熱簡直是天差地別，里面幾十個老師并沒有辦公，而是聚在一起打撲克，或者翹腿閑聊。
果然是一群地痞流氓的出身啊。
眼前就像是一片垃圾堆。
反正顧曉云和嚴(yán)志明從來都沒有見過這種學(xué)校，雖然有的院校也會在暗地里搞一些小陰謀，但也不至于這么明目張膽。
“怎么樣，考慮好沒，我沒有強(qiáng)迫你，是給你最大的面子了，要么今天晚上我倆快活，要么把你和他的小情調(diào)告訴家長”西裝男子抽出一根煙，點(diǎn)然后深吸一口。
林玲咬緊嘴唇，使勁地?fù)u晃著腦袋，誓死也不屈服于威脅。
她把頭擺向其他位置，試著向其他教師求救。
但是。
下一刻，西裝男子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嘖嘖嘖，你是要笑死我嗎，他們和我都是一樣的垃圾混混，難道會正義感爆棚地跑來救你？”
說完，西裝男子舉起手就是一巴掌甩了過去。
清瘦的臉蛋上活生生被拍出了一個手印，顯目而緋紅。
“你是不是還要說老師不能體罰學(xué)生？”他抬起林玲的下巴，面容接近扭曲，癟嘴玩味地問道。
啪！
又是一巴掌。
猩紅的血跡自嘴角凸顯，火辣辣的酸痛感從臉龐蔓延到牙關(guān)，再從牙關(guān)深深戳進(jìn)心臟。
那是一種敢怒不敢言的懦弱。
“小姑娘，成全我吧，怎么樣？”
西裝男子擺出一副紳士模樣，伸手溫柔地幫林玲擦拭嘴邊的血跡。
然后慢慢緊握住了她的雙手，抬起來聞嗅，漸漸地，西裝男子朝天閉眼，陶醉地感受那種青春的芳香。
林玲用盡渾身解數(shù)掙脫出束縛，依舊怒視著搖搖頭，她很想直接沖出辦公室的大門，但是她不敢。
女生愛面子、愛容貌，擁有強(qiáng)大的羞恥心，以這副模樣跑出去，而且還嚷嚷著救命之類的話語，她屬實(shí)做不到。
雖然全班都知道了這所學(xué)校的惡行，開會探討反抗，但是不代表他們真的會在危難時刻聯(lián)合拯救她。
前幾日，隔壁的女生宿舍集體被侮辱，他們反抗了嗎？
不僅同學(xué)們沒揭露西裝男子的罪過，就連被侮辱的那幾個女生也沒發(fā)聲怨恨，這便是人性的虛偽與脆弱。
西裝男子見此。
繼續(xù)給她拋出了一個大炸彈。
“忘和你說了，你那個男朋友，張靈空，不是幾天都沒來上課了嗎？你再次見到他的時候，估計(jì)已經(jīng)斷子絕后了，哈哈……”
西裝男子的笑聲在林玲的耳邊回蕩，她還在努力理解剛才西裝男子所說的話語，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久，她紅眼欲裂，死死盯住西裝男子，單薄的嘴唇被她咬得鮮血迸發(fā)，她終于忍不住這種折磨了。
用全身的力氣逮住西裝男子的頭發(fā)，然后使勁拉扯，一大搓黑色毛發(fā)被連根拔起，痛苦的喊叫聲充滿整個辦公室。
慌忙之中西裝男子伸手就是一拳，打在了林玲的肚子上。
她捂著肚子癱倒在地面上，眼神迷離，呆呆地看向天花板，這時，其他混混教師的閑聊聲、切牌聲也都停止。
他們都朝軟癱的林玲走來，面帶意猶未盡的微笑……
十幾天后。
夜幕濃沉，北風(fēng)呼嘯。
陰冷的寒風(fēng)把樹葉席卷而下，飄到黑漆漆的教室里，飄到講著閑話的寢室，以及，飄到操場中央的枯井中。
灰色的云霧遮住了月光，沒有一絲皎潔的光亮能攻破阻攔，為她帶來內(nèi)心那最為渴求的光明。
蓬松的頭發(fā)，已失去了一片發(fā)根，臉上也是顏色不一，蒼涼的白和怨恨的青，都是那連綿不斷的消極。
她穿著輕紗白衣，絕望地看向訓(xùn)練中心的天花板。
好朋友，夜小月，在那里敲下了她認(rèn)識最后一次大鼓。
好舍友，東陵雪，在那里被迫練舞萬遍，直至經(jīng)脈盡斷，爆體而亡。
好閨蜜，楊安北，在那里被一次又一次要求重畫，無奈，他用鮮血把自己永遠(yuǎn)地留在了畫中。
男朋友，張靈空，在那里被高空墜下，活不見人，死不見尸。
接下來，該到自己了。
她打開了專業(yè)課上的老式播音機(jī)，咔嚓幾聲，一段美妙的戲曲自黑暗中擴(kuò)散而來，帶著她的怨恨與絕望。
“梁兄呀，你紅黑兩字刻兩塊紅的刻上我祝英臺”
“黑的刻上你梁山伯，我與你生前不能夫妻配，死也要與你成雙對……”
我今年18歲，本該揚(yáng)帆起航，卻承受了別人一輩子都體驗(yàn)不到的痛苦。
我沒有錯，我的愛人沒有錯，我的朋友也沒有錯。
但是他們都死了！
造化弄人。
若我死后能化厲鬼，這個學(xué)校的一切虛偽，我都不會放過，包括學(xué)生、老師，還有你們！
他突然指向了旁邊的顧曉云與嚴(yán)志明。
你們，枉自稱仙，不救人于水火，不屈心于向善，你們?yōu)槭裁床蝗グ阉麄兇虻没觑w魄散，卻朝我們這些人步步緊逼！
虛偽！
枉自為人！
她大聲咆哮，眼淚嘩啦啦地滴落，默默地抽泣。
只有感受過絕望，才知道它有多恐怖，有多么刺人心扉。
顧曉云連忙向她沖了出去，想要挽回這一過失，嚴(yán)志明這小伙已經(jīng)手腳發(fā)顫，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遭到如此針對性的指責(zé)。
她朝后退著，退著……
撲通。
墜入深不見底的枯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