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清楚了,是南邊麥肯斯城的獵皮人小隊,有四個人,和咱們這的三個獵皮人是聯(lián)盟隊友。他們在北邊大賺了一比,路過時被攔下來慶祝了一番……這是他們的具體資料。”
西奧多他們調(diào)查了‘好身材姑娘’。正是理發(fā)小館的維瑟,漂亮的荷蘭姑娘。
維瑟知無不言,但是西奧多他們要獲得具體資料,包括四個獵皮人暫時的住所,以及和伯明翰兇殺案的關(guān)系,折騰八個小時才搞到清楚。
“他們中有人離開過?”麥克看資料時眼神一凝。
“是的,離開了二十分鐘?!?p> “維瑟不敢?guī)椭[瞞,但是獵皮人之間非常團結(jié),應(yīng)該會稍微的少說那么的幾分鐘時間。這個叫湯姆,好吧,不知道他有沒有一個叫杰瑞的朋友。他應(yīng)該離開了半小時左右,作案的時間有所缺乏,暫時不用管他?!丙溈说热俗像R車,車轱轆便緩緩轉(zhuǎn)起來了。從慢到快。
先是他房子海邊的貝殼小路,略微顛簸。等進入了弗萊克城后,麥克就偏著頭,欣賞常綠闊葉林好像閃躲又好像害羞似的遮擋城市和大?!@是北美洲殖民地的“古老”建筑和難以破壞的自然景觀交叉的奇跡,至今讓他震撼。
而等到他存檔的地點時,空中飄蕩的半金色光球就更加的奇幻了……
因為距離兇殺現(xiàn)場很遠(yuǎn)的關(guān)系,等于八個月前一百倍的邪惡威壓對麥克來說,幾乎和吃一口抹了辣椒醬的白面包一樣自然。他眨眨眼睛,它就散成一縷淡淡的黑霧,也繼續(xù)跟隨兇手的腳步——
沒有人可以逃脫他這種變態(tài)的,超越一切常識,甚至忽略一切自然法則的可怕追蹤。這是非常高效的,也是非常顯眼的。
于是馬車跟著麥克指引的方向走,然后沒過多久……
“這個該死的瘋子!”趕車的西奧多突然罵了一句。
因為連上昨天晚上的,他們跟隨麥克‘追蹤’的線索,竟然一共闖進了兩家咖啡店,六個廉價酒吧,一大片農(nóng)場,還有兩個深夜才播出的,一俗一雅的戲劇場?兇手在殘酷的奸殺和虐殺之后,竟然閑情逸致的去了這么多娛樂地點?
“是的,他是個瘋子?!?p> 麥克計算著說:“按照我們跟隨的他的行程來看,他很可能在慘無人道的虐殺和奸殺掉伯明翰夫婦后,先去咖啡店喝了杯咖啡,享受咖啡和他做下的慘事帶來的快感的余韻;然后花兩個便士買了很多最便宜的酒,走向農(nóng)場享受屬于他的高潮后的安寧;之后覺得非常回味,就去俗氣的肉場欣賞了黑人和印第安奴,以及廉價白人娼妓的光屁股表演?”
“他最后還‘崇高’了一下,花更多錢欣賞貴族滿是‘啊’、‘上帝’還有‘心肝’的歌舞劇呢!”伍爾夫?qū)F族不太感冒的加了一句,痞里痞氣的笑起來,“不過還好,我們又排除了一點……兇手,不,這個割掉伯明翰夫婦頭皮的瘋子,他如果不是怪物的話也不會是人類中的印第安人?是嗎親愛的麥克探長?”
“印第安人不可能在弗萊克城里自由的行走。而且就人類而言,我一開始想的是一個黑人或者白人,不過,如果兇手在隨便的一個地方使用過半塊銅便士的話,他是一個黑人的概率就很小了?!?p> 麥克一邊說著,一邊看向窗外。
馬車早駛出了弗萊克城區(qū),外面是泥土的小路和成片的農(nóng)田,一畦畦苗長得青青翠翠、擠擠簇簇,很像平平整整地堆放了一疊綠毯。
追蹤的黑煙已經(jīng)散開,變成了黑霧。黑霧卻越來越淡,仿佛白日里的幽靈四處盤旋——這代表他們距離兇手越來越近了……
“咔擦!”麥克給心愛的簧輪短槍裝上彈藥。
看到他的舉動,茱莉亞也用包著白布的釬子往槍筒里搗進火藥,裝上彈丸;鄧巴抓緊兩倍大警棍;阿利拔出半截的法國刺劍;伍爾夫摸了一下臉,指縫中露出短匕首鋒利的亮光。
至于在外面趕車的西奧多,他用不著準(zhǔn)備武器,巡警制服里護甲似的藏著兩把瑞典莫拉刀,貼著胸毛安放……
“就在這里……該死!”麥克突然掀開車簾。
因為他很詫異濃郁黑霧盤旋的地點,竟然是一座破敗的農(nóng)場?他知道這里只有一些從非洲販賣而來的黑人,唯一的白人是苦苦支撐農(nóng)場的老彼得。老彼得是殖民過來的,老實巴交,關(guān)鍵是老彼得的身上沒有任何的罪惡煙霧。
老彼得就是英國最普通的農(nóng)民,因為殖民過來的早,分配了一些土地。心地善良到爆表,把農(nóng)場里的兩個黑人也當(dāng)成親人。
另外最重要的是:老彼得還有一個別人不知道的親近晚輩。
就是他:麥克.托爾斯得!
……
“嗨!親愛的小麥克!你是又帶著好酒來探望可憐的老彼得嗎?”遠(yuǎn)遠(yuǎn)的有人在喊,身為小農(nóng)場主的老彼得也在地里干活,看見麥克一行人就奔跑著,快活到花白的頭發(fā)都雀躍起來,顯然麥克的到來給了他極大的驚喜。
“麥克,我可愛的小麥克,我以為你會醉死在你海邊美麗的家里??蓱z的老彼得想去探望你,但是你說過的,你可以來拜訪可憐的老彼得,可憐的老彼得卻不能去主動找你?!崩媳说玫那榫w激動,他孤陋寡聞,記得的還是那八個月的事情。
“是的,老彼得,我很開心你記得我說過的話?!丙溈擞们八从械恼J(rèn)真態(tài)度審視老彼得。沒有看見罪惡黑霧就放松了,心底繃緊的弦一下子彈了起來。
老彼得,或者說,他在弗萊克城市除了老狗旺財和茱莉亞以外最親愛的老彼得。
五年前,也就是麥克十二歲的年紀(jì),拳頭還打不死一只最孱弱的美洲河貍的時候,他吃不飽飯,餓得發(fā)慌,恨不得把樹皮蝎塞嘴里咀嚼的時候,老彼得給了他半盆土豆泥,微笑著看他吃完。
因為那頓飯他有了力氣,沒有淪為和黑人同等地位的契約奴。
他學(xué)會了偷,學(xué)會了搶,學(xué)會了拉幫結(jié)派和用木矛、牙齒以及鮮血咬死二十五英寸高的美洲虎——那張‘虎皮’是他在弗萊克城最初的威風(fēng),付出的代價是:十三個孩子里只有帶著旺財?shù)乃钕聛砹恕?p> “我的小麥克,吃飯了嗎?今天有土豆泥和沙拉,還有你讓人送過來的野牛肉。我再出去買一些別的……你上次派人送來了十英鎊,這太多了!我剩下了很多錢?!崩媳说脫?dān)心麥克因為工作忙的關(guān)系沒時間吃飽。
他不認(rèn)什么‘印第安老斑鳩’,只知道麥克是他的‘孩子’,吃飽了才有力氣。
“吃過了,很飽。不過親愛的老彼得,我記得還讓人給你送了西紅……狼桃的幼苗,如果果實成熟了,我希望帶走一些。伍爾夫,你陪我親愛的老彼得一起去。”麥克不忍心拒絕老彼得的好意,使眼色讓最機靈的伍爾夫帶走老彼得,也保護老彼得。他要在這里搜索兇手,那個很可能不屬于這座小農(nóng)場的,藏匿在某個陰暗角落的‘白人’兇手——如果老彼得不是兇手的話。
伍爾夫很默契的懂得麥克的意思,手掌摁在匕首上護衛(wèi)老彼得離開。
除了鄧巴不擅長搜索,也要貼身保護麥克以外,西奧多等人包括茱莉亞也散開了。因為農(nóng)場不是很大,一小時后回到麥克的身邊……
“農(nóng)場里只有四個人。兩個黑人,兩個白人。”
西奧多用一種古怪的語氣道:“獵皮人里的湯姆就住在這里,花了七個便士借宿了老彼得一間不錯的屋子?;蛟S……他就是兇手?”
“從那間酒吧到伯明翰家的屋子需要十分鐘,來回是二十分鐘,加上伯明翰夫人被奸殺以及伯明翰先生被**殺的工夫,起碼需要四十分鐘。他的時間不夠?!丙溈朔治龅溃骸矮C皮人湯姆的嫌疑不是很大?!?p> “或許維瑟騙了您?約翰離開的時間不是二十分鐘,而是四十,甚至五十分鐘,一個鐘頭?”
“除非她的膽子長毛?!?p> 麥克擺擺手。
他正在思考,而思考讓他的額頭滲出密密麻麻的汗,顯然這種腦力的消耗也并不簡單。幾條簡單的線索在他腦海中互相貫穿,然后剝離、分散,變成更多的幾十條糾纏在一起的線索,和他的理智、情感,以及理智和情感之間瘋狂的對撞著。
“沒有別人了?或者怪物?”他突然問。
“房間里沒有?!蔽鲓W多擅長搜索房間,更擅長巷戰(zhàn)。
“沒有任何奇怪的東西逃出農(nóng)場。麥克,你是知道我的,在這樣方圓二百碼的小農(nóng)場里沒有人可以躲過我的眼睛和火繩槍槍口。阿利搜尋的時候我在谷倉屋頂,就算周圍有一些小樹,兇手也不可能在我的槍口下跑出去哪怕只有是二十碼?!避锢騺啺鸦鹄K槍里的火藥傾倒出來,用包布的鐵釬子擦拭后換上新的,從而確保隨時都可以精準(zhǔn)的開槍。
“親愛的麥克探長大人,我敢保證曠野里沒有,而且除了老彼得以外,整座農(nóng)場的人都在隔壁的谷倉。您是知道我的,被我搜過的地方不可能藏人,甚至藏不下食尸鬼……連鼴鼠洞都被我翻過?!卑⒗?奧利弗靠在谷倉大門口擦拭他雪亮的刺劍。就在剛才,這把法國刺劍好像一百根箭矢一樣刺穿了十三個鼴鼠洞,確保沒有任何可能的存在藏匿其中。
阿利的聲音有些焦急。因為他相信麥克的判斷,所以更加擔(dān)心的是麥克會質(zhì)疑他的能力,讓他有一種辜負(fù)了麥克的信任和栽培的罪惡感——這種感覺真是糟透了,比他第一次殺人的感覺更糟。
“既然如此,我們就擁有四名嫌疑人了。而且非常遺憾的可以排除兇手是怪物的這條選項了。”麥克深吸了一口氣,然后平靜說話。
他相信自己的兄弟姐妹,起碼相信他們的本事,所以點著雪茄裹了一口,然后叼著雪茄,用鮮紅的蔓越莓墨水寫出了一份“人”的清單:
【1.獵皮人湯姆(嫌疑性?)
2.老好人老彼得(嫌疑性?)
3.黑人艾伯特(嫌疑性?)
4.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