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四月份之后,氣溫逐漸升高,大有只升不降之勢,而南城氣象臺已經(jīng)連續(xù)三天發(fā)出高溫黃色預(yù)警信號。
看似溫柔的南城,其實是一座火爐。
每年的夏天,它離太陽就特別近,連風(fēng)婆子都不愛光臨,整個給人一種悶熱的感覺。
但就是這樣的南城,讓好多人愛之若狂,心甘情愿把一生的青春熱血都揮灑在這片神圣的土地上。
宋余無所事事地坐在六班的教室里,看班長把五一假期表發(fā)下來。
有人搶先奪走,高聲念了出來:“響應(yīng)國家號召,遵循國家公共法定休假日守則,教育部決定今年五一勞動節(jié)調(diào)整為三天……”
是三天小長假哪!
大家都?xì)g呼雀躍起來,他們可沒有初三生的緊張和煩惱,放假就盡情享受假日的快樂唄!
有同學(xué)就開始籌劃,第一天睡到自然醒,第二天看一場周星馳的電影,第三天巴拉巴拉……
宋余當(dāng)然也有自己的打算,周泱泱五一有一場大型話劇會在南城首次演出,她想著給周泱泱加油打氣去,不知周泱泱看到她的出現(xiàn)會不會感動得噼里啪啦。
然而,講臺上的老何就風(fēng)輕云淡地看著臺下聊得熱火朝天。
等大家終于意識到一絲不對勁時,老何才幽幽開口:“都討論好了?五一小長假是不是很爽?”
眾人異口同聲:“爽!”
老何:“那還要不要繼續(xù)討論?”
眾人口是心非:“不要!”
老何哼了一聲,接著說:“既然是你們說不要的,那我就和你們聊一聊,五一勞動節(jié)的由來……”
被套路了的六班一眾人:“?!”
講歷史,就他們的語文老師最有能耐了,他滔滔不絕從1886年5月1日的罷工大運動,講到1920年的5月1日,再講到1949年……
講到“時代的變遷,但底色不變”時大家都有預(yù)感,危機已經(jīng)潛伏在他們中間了!
果不其然,老何揚起一抹熟悉到詭異的笑容——
“既然都知道了國際勞動節(jié)的由來,不如我們就去實踐吧,明早五點半一個不少全部到校門口集合,我們到鄉(xiāng)下給烏石村的農(nóng)民們收割稻谷去,把這三天的假期給過得充實點!”
教室里頓時哀嚎遍野:不,我們一點都不想過得充實,我們就只想虛度光陰!
于是,老何的一聲令下,別說是宋余的小計劃,大家的小長假都在籌備階段就夭折了。
六班里有幾個同學(xué)來自鄉(xiāng)下,幫著家人收割過幾次稻谷,遂在老何的引導(dǎo)下,教大家準(zhǔn)備好收稻谷的農(nóng)具:鐮刀、水鞋、一頂遮陽帽。
還有,因為是在大太陽底下勞動,也一定不要忘了帶一壺涼開水。
好多同學(xué)沒經(jīng)歷過農(nóng)忙,在老何“苦口婆心”的宣傳中,對這次的勞動開始翹首以盼起來,為了節(jié)省時間,班長給大家都分配了任務(wù),有人去買鐮刀,有人去挑水鞋,遮陽帽呢,各回各家,找家長們要去。
第二天一大早,天微微亮?xí)r,班長在校門口點人數(shù),居然一個不漏,全都到齊了!
連老何都暗暗稱奇:嘖嘖,這幫公子哥兒千金小姐們還挺好哄的嘛。
他們租的是一輛大型客車,五十二人擁擠地坐在一起,一路引吭高歌朝鄉(xiāng)下緩緩馳去。
在車上時,老何為了活絡(luò)氣氛,決定以“勞動”為主題,讓大家自由發(fā)揮想象,詩詞也好,唱歌也好,主要能表達(dá)出這一層勞動意義所在的,都可以舉手作答。
精明如陳曦和,就搶先回答了:“鋤禾日當(dāng)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不好意思,他就只記住這首朗朗上口的《憫農(nóng)》。
坐在他旁邊的郭美美也不甘示弱,代表女同學(xué)唱了一首《勞動最光榮》,優(yōu)美的嗓音引得陣陣掌聲。
歌聲剛唱完,班長就站起來一本正經(jīng)地說:“蘇霍姆林斯基曾說過,既然思想存在于勞動之中,人就要靠勞動而生存!”
這時,副班長嘴巴也開了光:“李大釗曾說過,一切樂境,都可由勞動而來,一切苦境,都可由勞動解脫!”
班長:“馬克思曾說過,生產(chǎn)勞動和教育的……”
副班長緊追不放:“毛主席曾說過,社會主義制度的建立……還要靠我們的辛勤勞動!”
眾人面面相覷:這是要打擂臺的節(jié)奏?
于是,所有人一分為二,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兒,守住各自的陣營。
不能輸,絕對不能輸,打死也不能輸,這可是關(guān)乎女生(男生)的名譽!
歌曲、名人名言都絞盡腦汁拿出來了,到最后也分不出勝負(fù)。
老何被吵得腦仁疼,“你們就知道講什么名人名言,我怎么好多都沒有聽過,是不是你們自己無中生有杜撰出來的?有本事給老子念幾首古詩,我姑且信了你們一個個!”
眾人:“……”
老何又作妖了,敢直接推翻他們的勞動成果?
但是除了《憫農(nóng)》,一時想不起還有哪些古詩……
大家都押寶似的,把目光投向了靠在窗邊的嬌小女孩。
似乎感覺到眾人投來焦灼的視線,宋余下意識地回頭,微風(fēng)恰好吹過她的臉頰,一縷亂發(fā)輕撩她白凈的耳垂,只見她輕輕彎起小指勾到了耳后,在眾人殷殷期盼中,嘴角揚起了好看的弧度。
“田家少閑月,五月人倍忙。夜來南風(fēng)起,小麥覆隴黃?!?p> 老何懵了一下:誒,腹中有點墨?
然而,沒有了?
“種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晨興理荒穢,帶月荷鋤歸。道狹草木長,夕露沾我衣。衣沾不足惜,但使愿無違?!?p> 宋余的嗓音里帶著南方姑娘的柔柔糯糯,聽起來讓人如沐春風(fēng)般,心情舒暢。
老何洋洋自得:這不愧是他親自挑選的課代表!
眾人捂臉:老何,你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