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陳年繼續(xù)低頭撫摸球球，還是球球乖，瞇著眼睛曬著太陽，不作不鬧的。
“噢，對了，那個，你之前收到的情書，又是怎么回事？”江珩曜又突然問出了一個問題。
“情書？什么情書？”
顧陳年一愣，回想了一下，難道江珩曜連那個都知道？
這么神奇的嗎？他怎么那么神通廣大？難道他跟人打聽了？可他又能跟誰打聽呢？不應(yīng)該啊，自己因為難為情，沒跟任何人講過啊。
驚奇和詫異之下，顧陳年脫口而出：“你怎么知道的？”
“哦~~，你還真收到過？顧陳年，你趕快給我交代清楚！”
“江珩曜，你挺賊的??！原來你在詐我！”顧陳年這才反應(yīng)過來，“你這人，真是太壞了！陰險！小人！”
“我掐指一算就算出來了，哼！”江珩曜洋洋自得，話鋒一轉(zhuǎn)，又不依不饒起來：“我說，你別岔開話題啊，趕快老實交代！再不說，我可要撓你癢癢了?！?p> 江珩曜一邊說，一邊把書放下，起身上前，作勢要撓顧陳年。
“你起開，你別過來，球球在睡覺呢?！鼻蚯蛘陬欔惸甑耐壬舷硎苋展庠。€有人給做按摩，它正舒服地瞇著眼睛打盹呢。
顧陳年不敢動作太大，連忙告饒：“你坐回去，快坐回去，好好，我說，我說就是了！”
“我坐好了，你說吧?！苯耜鬃亓宋恢蒙?，心中還覺得有點可惜，沒機會親近一下。
“初二時候，隔壁班的一個男孩，有天中午到校比較早，拿來一封信給我。剛開始，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還覺得奇怪來著，怎么會有人給我寄信呢？還寄到了學(xué)校里。我以為那個同學(xué)是看到了，順手幫我?guī)н^來的，我還再三跟他確認(rèn)來著。然后，我就打開看了一眼。真的，就看了一眼，然后就折起來，塞回信封里了?！?p> “上面寫的什么？然后呢？”江珩曜追問。
“什么然后？”
“你看到了什么，折上了以后呢？”
“噢，也沒什么，就是顧陳年你好之類的吧，記不清了。然后，其實，也沒什么然后，還能怎么樣啊?！蹦橙丝邶X不清含含糊糊地說了幾個字，企圖糊弄過去。
“顧陳年，你當(dāng)我三歲小孩呢？你就是個騙子，大騙子，你又騙我！”
江珩曜又恨得牙癢癢了，他恨不得能上前咬某人一口。偏她還睜大個雙眼，一臉無辜地在自己面前裝聾作啞呢。
可惜她的眼神左躲右閃，充分暴露了肯定還有些什么內(nèi)容和秘密的。
這個傻妞不定被多少人惦記和告白過呢。
“沒騙你！”
有些東西，是打死也不能承認(rèn)的。
“情書被折上了塞回去以后呢？不會，還保留著吧？”
某人就是要問，一定要問，哪怕語氣里充滿了酸溜溜的。
“你神經(jīng)啊，憑空出現(xiàn)的東西，我干嘛留著它呀。我一直都沒搞明白到底怎么回事，本來就挺莫名其妙的啊。后來，”顧陳年往回想了一下，“那封信好像被我撕碎，扔掉了，我可不想它被人看見啊。只要存在，就有隱患，就有風(fēng)險嘛，還是碎了扔了，更安全些。無論哪里，總有些同學(xué)很八卦的，我不喜歡被人背后議論，傳寫有的沒的亂七八糟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p> “沒看出來啊，小陳年，你挺冷酷無情的呀?！?p> 江珩曜聽完似乎還挺滿意顧陳年的做法的，但嘴上卻依舊不忘欠欠地?fù)p人。
看吧，告訴你了，你也沒什么好話的，顧陳年就是知道。她撇撇嘴，也沒懟回去。
“唉，可憐人家小男生辛辛苦苦寫的東西，不定花了多少心思呢?！?p> 江珩曜繼續(xù)‘感嘆’，好像自己真的很有同情心似的。
“是的，現(xiàn)在想想，當(dāng)時好像做的是有些不對，好像不太尊重別人。”
難得顧陳年沒有反駁江珩曜，反而還點了點頭表示贊同：“以后，就不會那么處理了?！?p> 咦，這走向，不符合江珩曜內(nèi)心的真實想法啊。
而且，顧陳年這思想很危險，需要趕快糾正。不然，以后自己該多麻煩呀。
“什么不對，撕得好！照我說，他就多余寫，他就不該寫！不過，你也不對，你從一開始也不該收就對了。初中的小朋友，不好好讀書，瞎想什么呢！”
江珩曜趕快轉(zhuǎn)變立場，肯定起顧陳年來。還一副義憤填膺，憂國憂民、愛護祖國花朵，痛心疾首的模樣。
初中生年齡小，高中生又有多大，還不是一樣未成年？
不對，江珩曜對自己各種盤，各種問，連這些陳年往事都巴巴地審，他憑什么呀。顧陳年突然反應(yīng)過來。就算是八卦，他一個大男生，關(guān)注這些，也很奇怪吧。
“江珩曜，你是多管局的嗎？你是不是管太多，也管太寬了呢。我怎么做是我的事，和你沒關(guān)系。還有，我的事，你也別問東問西的。一個男孩子，好奇心太重，那么八卦，可不是好事哦?！?p> “怎么沒關(guān)系？你的事，和我就有關(guān)系！不是和你有關(guān)，其他人的事，我才懶得多問呢?！?p> “不管什么時候的！以前，現(xiàn)在，和將來，都有關(guān)系。哪怕我不問，你都要主動跟我說才對?！?p> 呵呵，顧陳年白眼都懶得送他一個了。這口氣，可真是夠大夠牛的啊。來來來，那就對等好了。
“既然這樣，公平起見，你的事，你也主動交代一下吧，我也聽聽。”顧陳年故意說道。
“你想知道什么，事無巨細(xì)，我都告訴你，哈哈。只要你愿意聽，我可是高興的很。我可以把我從出生到現(xiàn)在，所有的事情，一點點都說給你聽。只要你不煩，我連著說幾天幾夜都行?！?p> 沒想到，江珩曜看顧陳年主動問自己，反而更來勁了。他笑嘻嘻的，非常積極地表態(tài)。
“在女孩子方面，我的歷史可是清清白白。初三以前，基本就是和劉甲，還有其他的一些男孩子玩。其中有幾個，也考進了咱們永安高中，現(xiàn)在得空了還會一起打球，就那些?！?p> “我以前不怎么和女孩玩，小的時候也不。她們要么哭哭啼啼的，嬌氣巴拉的，要么就會湊在一起嘀嘀咕咕說些別人的八卦。我覺得她們嘰嘰喳喳，羅里吧嗦，真挺麻煩的，平時都懶得搭理。所以，之前很多年，我都沒怎么和女孩子接觸?！?p> 完全無需顧陳年發(fā)問，江珩曜就主動開口交代自己了，滔滔不絕。
顧陳年覺得哪里似乎有些不對，她不得不出聲打斷他：“江珩曜，你是不是忘了，我也是個女孩子?！?p> “噢，你是，但你不一樣??！你和那些女孩不同，你是例外?！苯耜最D了一下，立刻說，“那些女孩子很麻煩，你不麻煩。噢，不對，你也麻煩?！?p> 說到這里，江珩曜像是想起了什么，他看著顧陳年，突然笑了起來。
顧陳年調(diào)高了眉眼看著某人，她有點不解。
“顧陳年，其實，你也挺麻煩的。但你的麻煩，和她們不一樣。”
“那些女生是嬌氣巴拉的，讓人覺得很煩，受不了，只想離得遠(yuǎn)遠(yuǎn)的。至于你嘛，你是很奇怪的那種?！?p> 江珩曜說著說著，停了下來，賊兮兮的看著顧陳年，突然又不說話了，只是壞笑。
說就說完唄，還停下來，話說一半，故弄玄虛，果然怪討厭的。
顧陳年很無語。
“有什么奇怪的？”她也很好奇，索性直接問了。
“你不嬌氣，甚至有點彪悍，像個女漢子?？扇绻f你很勇吧，你又和那些女孩子一樣，也會哭。不過，你哭的時候，卻會藏到?jīng)]人的地方，一個人待著。而且是只流淚，卻沒有聲音。”
“那幾個混子騷擾你的時候，你雖然害怕，卻能裝作很鎮(zhèn)定，還一臉的冷漠。你的表現(xiàn)，可真是比很多遇到事情就哭哭啼啼的女孩子強太多了，真令我有點刮目相看啊。不過，后來我拉著你跑的時候，你的手其實是涼的，好像還有點發(fā)抖！”
“你真是又勇又慫，是不是很矛盾，很奇怪??？真是又可憐又可愛，又可敬又好笑?！?p> 被人數(shù)說著自己的糗事，顧陳年的臉有點紅了，也有點小燙，她抿著嘴瞪著江珩曜。而江珩曜回瞪著顧陳年，雖然他努力克制自己的忍俊不禁，卻不怕死地繼續(xù)說著。
“顧陳年，你怕蛇、怕老鼠、怕癩蛤蟆，怕的不得了。那天，你不小心踩到了一個蛤蟆，噢，不對，是一張都已經(jīng)被壓的干癟的蛤蟆皮，你的腳都能原地麻軟半天，沒有力氣走路的那種。如果不是我剛巧路過扶著你，你當(dāng)時是不是都要癱到地上去了吧?！?p> 說到可樂的事了，江珩曜實在有些控制不了，他越說越開心，樂不可支了。他說的是事實，顧陳年閉了閉眼睛，沒法反駁。
“陳年啊，我聽說啊，好像你小的時候在林子里捉解猴的時候踩到過蛇吧？你被同行的小伙伴提醒后，當(dāng)時是不是立刻拔腿就往樹林外飛奔來著？據(jù)說，你當(dāng)時連回頭看一眼都沒有，身手敏捷得堪比兔子??！”
江珩曜已經(jīng)忍不住大笑出來了。
顧陳年鼻子里哼了一聲，看著肆無忌憚揭自己老底的人，她有點咬牙切齒了。這混人，到底是從哪里聽說的，是誰這么無聊呀？
“年年，前幾天，你們班的一節(jié)語文課上，你是不是沒有專心聽課？后來，劉甲提醒你，讓你抬頭跟著老師的節(jié)奏時，你看到了什么？你居然首先看到的是老師肩膀趴了只壁虎，哈哈，你嚇得大叫了一聲對吧？聽說，你當(dāng)時震驚了全班同學(xué)，包括你們語文老師都被你驚到了！劉甲說，他當(dāng)時都被你嚇了一大跳，哈哈，哈哈哈！年年，你棒棒得哦！”
江珩曜，如果你沒有一邊說，一邊哈哈大笑，我就當(dāng)你真的在夸我來著。都是壁虎惹的禍，我也很無辜的好不好。顧陳年閉緊了嘴巴，任江珩曜囂張開懷。
“年年，你是怎么做到，又膽小又很猛的？
江珩曜笑得差不多了，就趕快收聲了，他可不想真的惹惱顧陳年。
“上次大掃除時，你的指甲被同學(xué)推門擠得整個都紫了，劉甲說當(dāng)時你腦門都冒虛汗了，你居然能一聲不吭。沒喊一句，也沒哭一聲。我給你送過去的藥、紗布和創(chuàng)可貼你也都不用，你說它會自愈的。我真是沒見過你那么猛的女漢子，你說，你那個時候就不能嬌氣一點嗎？我看著都疼，你還忍著?！?p> 不然呢，那疼痛也沒人能替自己呀，可不就只能忍著嗎？現(xiàn)在不是也褪掉了舊的，長了新的出來了嗎？
顧陳年心說，也不是一次兩次傷到了，沒什么大不了的。
“你看上去很女漢子，但你的身體好像又有點弱。你已經(jīng)連續(xù)兩個冬天，扁桃體都發(fā)炎了，每次差不多失聲一周。你自己也知道吧，每到那個時候，你的聲音沙啞低沉，有點像，嗯，小鴨子?！?p> 江珩曜不再大笑了，他看著顧陳年的眼神，有點復(fù)雜，似乎有敬佩，有心疼，又有點無奈。
顧陳年聽江珩曜說到自己嗓子發(fā)炎失聲，才注意到好像的確是這樣的，她也不明白為什么。
從小學(xué)高年級開始到現(xiàn)在，這么多年自己已經(jīng)很少生病了。沒想到，高中了，每個冬天，總是要經(jīng)歷一次。
她也搞不懂怎么了。
“顧陳年，你平時很多時候聰明的緊，但有些時候，你又笨得很，真的，笨得讓人挺無語的。你被你家養(yǎng)的狼狗咬傷了，左手掌心的肉，都被刮起來好幾綹了，你居然還能不長記性，一個月后，你還敢那么喂它吃東西，然后你的另一只手，也同樣遭了殃。你的腦子呢？你的好記性呢？”
兩只手掌，目前都還沒有長好，顧陳年不自然地往身后藏了藏。江珩曜，你一定要專門戳人的痛處嗎？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太煩人了！
“你的潔癖和強迫癥好像很嚴(yán)重，聽說，你的舍友，都不太好意思坐你的床，擔(dān)心害你‘返工’？聽說，有一次你都離開宿舍了，可你總覺得床單上好像有條褶皺不太平整，然后你和你舍友都快走到教室了，可你到底還是跑回宿舍去把它弄平整了？那次，是不是早讀都差點遲到了？”
顧陳年真是沒想到，那個被女孩子們逗趣取笑的小插曲，都能傳到江珩曜的耳朵里。自己的那些糗事，他到底還有什么不知道的？
顧陳年的心里有些抓狂，誰想那樣?。磕切┬袨橛袝r候自己也控制不了好不好！她真的有點崩潰。
江珩曜，你還有完沒完了！顧陳年有點惱羞成怒了，她的眼睛有點冒火了。如果目光可以殺人，江珩曜，你早死了八百回了！
“顧陳年，我還沒說完呢，你別那樣看著我！”江珩曜忍著笑，還在繼續(xù)往下說。
“你課桌上的書，擺的齊齊整整，連順序都是固定不變的。有個課間，你有個同學(xué)抽了其中的一本出來看了一下對不對？人家還特意記下了位置，很快又給你照原樣放回去了。結(jié)果，你上了個廁所回到位子上后，還是一眼就發(fā)現(xiàn)了有人動了你的書。原來，只是因為邊線稍微有點點沒對整齊！哈哈，年年，你真是火眼金睛?。『蛯O猴子有的一拼了?！?p> 窘迫，大大的一個囧字！因為不是很齊，所以自己當(dāng)時只是隨口問了一聲，確定一下而已，并不是要追究什么的。
“年年，你知道嗎，周末打球的時候，劉甲告訴我的時候，仍然覺得非常不可思議。他說，那個抽你筆記本看的同學(xué)，當(dāng)時都呆了。哈哈，年年，我也是很難以置信啊，你真的是……，哈哈哈哈……”
江珩曜笑著對著顧陳年豎起了大拇指，還晃了晃。
“好了！夠了，江珩曜，你知道的太多了！你閉嘴吧你，不要再說了！”
如果，不想被滅口的話，江珩曜，你就趕快閉嘴吧！
“說這么多，江珩曜，你到底，想說什么呀？”
顧陳年聽不下去了，多次讓江珩曜適可而止，趕快、立刻，馬上停下來。
奈何，江珩曜根本不聽，完全無視面前某人的憤怒和抓狂。反而，他越說越開心，笑的氣息都不連貫了，說話都斷斷續(xù)續(xù)的。
“嗯，我是想說，我其實想說的是，顧陳年，你就是個怪胎！你很矛盾，很有趣。你又聰明又犯蠢，又勇敢又膽小，又靈活又笨拙，又敏銳又遲鈍！你不會大聲哭，也不會撒嬌，你還有潔癖、強迫癥，很多時候你像個女漢子，卻又比很多女孩子更容易害羞臉紅難為情。你真的，真的是個，很特別的，奇葩，可愛的奇葩……”
顧陳年越聽，臉色越黑。她板著臉，閉著眼，抿著嘴，使勁深呼吸。
如果殺人不犯法的話，請讓我痛快一回吧，顧陳年心中在吶喊?？墒?，她連怎么打人都不會，只會握緊拳頭罷了。
控制，控制，再控制。
江珩曜，你嘴皮子這么溜，怎么不去學(xué)文科啊？選理科干嘛，真是太可惜了你的口若懸河了。你其實，還可以說得更夸張更離譜一點的，真的，你試試看？！
雖然，基本上說的是事實，可是怎么聽著，實在是讓人聽不下去呢！
連球球都?xì)獾奶氯ヅ茏吡?，顧陳年此時也一點都不想再搭理某人了。
她狠狠地瞪了一眼某人，起身就走，回教室去耳朵根就可以清凈了。
江珩曜，你自己一個人在這兒發(fā)瘋吧。
我是腦子有多不好啊，才在這兒聽你扯了這么多！顧陳年真是后悔的想要敲自己的腦袋。
“唉，我說，你怎么還生氣了呢，顧陳年，你等等我！”
某人也趕快起身，晃晃悠悠地跟在女孩的身后。
讓人討厭的聒噪的聲音，還從身后繼續(xù)隨風(fēng)飄過來：“嗨，年年，你不會真生氣了吧？我其實是想說啊，你這樣的奇葩，別人都搞不定的，他們都不會真正懂你！只有我，只有我可以！只有江珩曜可以！”
“無論你是怎么樣的，我都可以全盤接著你！我就喜歡奇葩，我只喜歡奇葩！”
不聽不聽，王八念經(jīng)，顧陳年加快腳步。
“嗨，年年，你別走那么快嘛。你聽到我說的沒有啊？你以后啊，離那些什么同學(xué)、校友、隔壁班的男孩都遠(yuǎn)一點。他們都不了解你，不知道真正的你，哈哈……”
“劉甲之前還表示同情我，說我的喜好很另類，將來估計會被你修理的很慘，可他懂什么?。」?，年年，你多好玩呀，我有預(yù)感，我們以后，一定會樂趣多多的！”
某人魔音刺耳，顧陳年加大步伐，腳步更快了。
“哎，對了，年年，你下一針狂犬疫苗，是不是明天中午要去打來著，到時候，我陪你一起去啊。午飯后，你在班里等我……”
沒完沒了，如影隨形。
往事如風(fēn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