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謠言四起

　　待靖將軍回府，靖婉將今日的一樁樁事情道出，當然可以隱瞞了與太子和某位惡人的相遇，很快，前因后果就被推理推理出來，只是那未明的妖火卻令三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但是淑貴妃太過愚蠢的舉措和神情無不宣告這件事情出自她的手筆。

　　雖說靖婉沒有真的因此受傷，但這一遭也足夠心驚膽戰(zhàn)了。連書生儒氣的靖佑聞也有些氣不過，略帶怨氣地想要去皇帝面前討個說法。

　　靖武也胸中藏著一股濁氣，但還是開口道：“你真覺得這件事情皇上完全不知情嗎？怕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是啊，如果沒有皇上的暗許，身在后宮的淑貴妃如何能指使青兒？又怎敢陷害武將之女？

　　想通這一點，靖婉和父兄三人都陷入沉默。看來這次這個啞巴虧，也只能默默受著了。

　　天色已晚，靖婉和靖佑聞返回自己住所，路上，靖婉將一直想問的問題問出：“哥哥，你最近又新認識什么人沒有告訴過我嗎？“

　　靖佑聞聽完很是疑惑，思索片刻答道：“沒有啊……哦！要說的話還真有一個，你可記得送我們蝶云草的端王世子？今日進宮咱們分開后，他的小廝提醒我香囊有問題來著，我就隨手將香囊丟在宮中，沒想到有問題的是你的香囊，還好你發(fā)現及時?！?p>　　原來，那人是端王世子。可是從哥哥的訴說來看，似乎與此人并無交流，反而是這個人三番倆次接近哥哥，向哥哥示好，到底有什么目的？靖婉思考著，直到與哥哥分離，回房后頓感疲倦，連衣服都來不及換下，倒床睡去。

　　在靖婉熟睡之夜，街道巷尾彌散的“小道消息“早已成為唯恐天下不亂之人的狂歡。

　　靖婉第二日是被門外的吵鬧聲擾醒的。

　　“碧兒，碧兒，碧兒外面是怎么回事？“睜開眼睛的靖婉，迷糊糊地呼喚碧兒。

　　只見碧兒聽到小姐醒了，推進進屋說：“小姐，是靖家老太太來了，說是……說是……處理家務事……叫嚷著要把皇帝賞賜的珍寶都收回去“

　　這個靖老太太是靖武的繼母，靖武原本是前御史大夫靖元華的嫡長子，本就沖著接替夫職培養(yǎng)的，結果在靖武六歲時母親鄭氏歿了，扶劉氏為正妻，而劉氏便是現下的靖老太太。劉氏生有兩子，名叫靖臨和靖昔分別為老二和老三。這倆人天資平平，一只就被靖老成庶子一般教養(yǎng)?？墒莿⑹喜⒉贿@么想，她認為丈夫對老二老三的態(tài)度是因為老大的存在，于是明里暗里的手段層出不窮。年幼缺少母親疼護的靖武愈發(fā)感到自己的無能無力，對習武之人磅礴的力量心生向往，加之從小接受保家衛(wèi)國的正統(tǒng)教育，更是心底油然而生從軍之志。

　　得知自己給予厚望的嫡長子想要從軍，靖老一口氣差點沒氣過去，生生鎖了兒子禁閉，稱不打消這個念頭不準吃飯，結果血氣方剛的靖武生生米水未進七天，靖老只好將其放出來，但還是不允許他隨意外出，直到靖武離家出走……

　　再回靖家已經是十余多年后，靖武功成名就，年紀輕輕就坐上御國將軍之位，武將中最高的榮譽。此時靖老已經行將就木，躺在床上似乎只剩一口氣了。靖武帶著自己的妻子玉夫人和年僅三歲的靖佑宇來送老爺子最后一程。靖武跪在父親窗前訴說自己的不孝，靖老看著眼前歷經戰(zhàn)場洗禮的成熟男子，想起這些年來朝堂之上這個當初恨鐵不成鋼的兒子收獲的諸多成就，諸多獎譽，說不驕傲那是假話，心中也不由后悔起當年自己的專橫。還好在最后一口氣的時候再見到這個最令他驕傲的嫡長子。

　　老御史大夫去世不久，靖武攜妻子住進父親的靖國府。這些年本以為這個孩子早該尸陳荒野的劉氏，看見靖武不僅意氣風發(fā)還身居高位，自己的兩個兒子卻在戶部當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卒，這樣的反差怎能不令她心生恨意。于是玉夫人進門后，她擺著婆婆的架勢，處處拿捏玉夫人，令她受了不少委屈。

　　從小就知道自己的繼母是什么德行的靖武，好幾次恨不得手刃這等毒婦，卻是玉夫人不斷調和，畢竟什么時代一個孝字壓下來，連皇帝都沒法獨善其身，更何況是大臣呢。所以一忍再忍，直到劉氏使計差點令玉夫人流產，靖武大怒，當眾宣布與劉氏分家，靖國府的東西分文不動，當夜就扶著玉夫人離開靖國府，這才有了現下的靖府。

　　“家務事？可笑，何來家？何來事？她靖老太太莫不是老到糊涂了，這里哪有她說話的份“靖婉冷笑的說，這種心狠毒辣的夫人，今日前來鬧騰，估計又是要來貪便宜的。思及其，靖婉坐不住了，胡亂洗漱一下，就在碧兒的攙扶下來到院中。

　　院中站著一位頭發(fā)花白，皺紋滿布，顴骨高聳，嘴唇薄且缺少血色的刻薄長相老太正是劉氏。她見到一位從內院走出的少女，心思一轉，手邊拐杖敲地，怒氣沖沖地說：“是不是靖婉！你就是這樣對待長輩的？說起來我還是你的祖母，還不快給我安排上賓之位！沒點禮數的東西“

　　四周仆從本就對這個撒潑耍賴的婦人沒有好感，又見她開口閉口半點恭敬之色也沒有，更是心生厭惡，也不知誰悄悄推了一把，那劉氏一把，一個沒站住，就那樣倒在地上。

　　“你……沒規(guī)矩的死奴才，是誰干的，找出來不打的你連你老母都不認識，送去最下等的窯子，讓你生不如死……“坐在地上的劉氏，怒氣沖沖地罵著，嘴里全是污言穢語。

　　靖婉就默默地看著地上小丑演習，待劉氏疲累了，方才開口：“祖母？據我所知，我父親這才是家族一代，您是哪里冒出來的祖母？無憑無據認個祖母那豈不是明日就會有十個百個祖母冒出頭來了，我靖家的墓穴都不夠放你呢！“

　　“你……你這小賤蹄子，好一個伶牙俐齒，哼，不過涼你也囂張不久，外面?zhèn)餮蕴旖笛馃谰讣胰〗愕逆九?，水都澆不滅，這是蒼天的怒火，在降罪靖府，外面都在說是因為靖將軍這一戰(zhàn)失誤令眾將士含冤而死的原因呢“

　　見靖婉沒有出言反駁，劉氏以為唬住了靖婉，于是接著得瑟說道：“我勸你早日將這府中珍寶孝敬孝敬我，待有朝一日靖府倒了我還能發(fā)發(fā)慈悲收留收留你和你哥哥，哎，誰叫我好心長呢，你說是不是，我的好孫女？“

　　貪婪的嘴臉表露無遺，靖婉只覺得惡心。難怪劉氏今日如此大張旗鼓地來這，原來是聽到風聲，算準了父親上朝未歸，哥哥不在府上，只有自己一個弱女子在。

　　哼，可笑，真以為自己三言兩語就被嚇到，然后將府中寶物傾囊相送？靖婉心中冷笑，表面一副害怕的說：“真的如此……那我豈不是……這樣吧，父兄不在府上，藏物閣的鑰匙我沒有，但是我屋子里的所有值錢東西都給您，您看可行？“

　　本來劉氏就沒覺得這一趟就能掏空靖府，還好這個小妮子是真的沒什么腦子，也罷，靖府小姐閨房里面珠釵首飾相比也是一大筆錢。于是劉氏趕忙起身，一副眼高于頂的模樣跟在靖婉身后。

　　靖婉進屋，稍等片刻，靖婉捧著一個大木箱子，遞給劉氏。劉氏顛了顛匣子，發(fā)現沒有想象那么重，狐疑難道這小妮子給的是自己銀票？于是打開盒鎖，入目是白花花的紙元寶和一大疊冥幣，頓時將盒子扔在地上，冥幣和元寶撒了一地。

　　“你……你……你……“你了半天，一句完整話也沒說出。這賤人戲耍自己不夠，還要詛咒自己早死，劉氏真的氣不過。

　　這本來是準備這幾日給已去的母親玉夫人祭拜準備的，結果正好趕上給劉氏一個“驚喜“。

　　此時靖婉開口：“怎么？你不喜歡？我覺得這些財物才配得上你。畢竟……你的心比死人還黑呢！不是說外頭盛妖火燒了我的婢女嗎？我告訴你，我就是那個妖女，你能奈我何？“靖婉陰測測的語調，充滿威脅的眼神，劉氏看在眼里，似乎真信了，這是個妖女。于是剛剛的怒火一瞬間被恐慌替代，連其他威脅的話都沒說出口，連滾帶爬得逃出靖府。

　　靖婉在她身后看著她的逃亡，心里想著自己重生一世可不就是妖女嘛，有什么大驚小怪。轉念一想，外面的謠言居然已經離譜到如此境地，究竟是何人所為？父親今日早朝也不知可有什么變數？另外……看來那不滅之火的問題還是必須要解決啊……

　　發(fā)覺自己有很多事要做，靖婉交叉雙臂，摸到手下衣服有些奇特的感覺，突然有了一絲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