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衙門時袁大人還貼心的借了一匹馬給他們,一個時辰不到,兩人就快馬加鞭來到蓮山腳下。說是蓮山這里卻沒有一絲禪意,山洞里也纏滿了蜘蛛網(wǎng),看上去衰敗不堪,蝙蝠齜牙咧嘴從頭頂飛過,嚇得阿笙抱頭蹲在地上。
“你干什么?”聞人夜像看傻子一樣看著他,他小心翼翼抬起腦袋,輕輕的問:“你不怕蝙蝠嗎?”
正說著,一只巨大的蝙蝠朝他們飛來,聞人夜一甩法鞭,蝙蝠“咿呀”一聲瞬間被劈成兩段掉在地上,她輕描淡寫的收起法鞭,輕描淡寫的說:“怕什么?殺了就好了,起來。”
他長舒一口氣,緊跟其后,越往里走越暗,直到最后一絲光線被黑暗吞沒,阿笙從包裹里拿出一盞燈,朝著燈芯輕輕一吹,油燈便亮了,微弱的燈光無法照亮整個山洞,對他們來說倒也足夠。
“這盞燈本來還不想帶呢,還好帶著,師姐你跟著我哦,我?guī)阕摺!彼弥蜔糇叩剿懊妫尞惖耐谋秤皢枺骸澳阍趺词裁炊加???p> “凡事都要有備無患嘛,可是這盞燈很久沒用了,不知道法力行不行?!彼粗蜔舻墓饬?,它忽明忽暗,搖曳不定,他就跟著它的明暗時而停下腳步,時而試探火光的方向,不知走了多久他忽然回頭一臉茫然的望著聞人夜。
“失靈了?”
他點點頭:“好像是的,因為這條路我們剛才走過了。”
“這燈怎么看?”
“我就是因為忘了怎么看,所以才……”
“你剛才不是自信滿滿的走了半天?”
“我以為我記得的……”
“這燈是你做的嗎?”
“是啊,不過這是很多年以前做的了?!?p> “自己做的還能忘?”她目光冷冽,接過他手里的油燈左看右看,火光跟著左右搖曳,她拍拍他的肩讓他到后面去,“跟我走。”
“師姐你能看?”
“我不能看,但我應(yīng)該記得路?!?p> “師姐果然厲害啊?!?p> 兩個人借著油燈的光又在山洞里轉(zhuǎn)悠了好一會兒,只覺得里面的寒氣越來越重,呼吸已有白霧形成,似乎隱隱還有一股濕漉漉的腥味飄來,伴隨著眼前的視野逐漸開闊,似是來到了山洞中央。
“師姐小心?!卑Ⅲ咸嵝训溃涣媳凰藗€白眼:“你自己小心?!眲傉f完他腳下一滑,摔了個底朝天。
“啊呀——”
他慘叫一聲,收都收不回,手上身上都是濕漉漉的粘液,聞人夜低頭看著他,連爬了三次也沒爬起來,她搖搖頭,索性放棄他了。
緊接著黑黢黢的山洞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兩個人屏息凝神,忽有一條巨蟒從巖石后竄出,要不是聞人夜眼明手快將法鞭飛出,巨蟒就該生吞了他們。
“我的天,好大一條蛇……”
“看仔細了,它不是蛇?!?p> 阿笙定神看了片刻,極為小心的從地上爬起,顧不得滿身濕漉漉的粘液,握住了聞人夜的法鞭,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
“把你的臟手拿開?!苯Y(jié)果就是被她無情數(shù)落,他只好乖乖松開臟手。
“師姐,袁大人說不能傷害它,得毫發(fā)無傷的帶回去?!?p> “我知道,但是放開它,我們就出不去了。”
“師姐讓我來……”他心里有點怕怕的,卻裝的十分大膽,慢悠悠走到“嘶嘶”喘氣的巨蟒跟前,哦不,應(yīng)該說巨型蛇妖跟前,它紅色的眼睛盯著阿笙直看,似乎下一秒就會噴出火來。
“我和師姐是從天池山過來的捉妖師,不過我們不打算收你,因為我們答應(yīng)了袁大人把你毫發(fā)無傷的帶回去,所以你不用擔(dān)心,所以……”他試探性的眨了眨眼睛,問,“你能化為人身嗎?”
金蛇看著他,忽然之間從口中吐出一股白色的粘液。
“小心——”
聞人夜反應(yīng)極快,松開法鞭的同時將法鞭抽到阿笙的胳膊上,他被法鞭打到地上,好在粘液只不過沾到了他的手。
“我沒事,師姐。”他剛準備起來,卻發(fā)現(xiàn)被金蛇粘液碰到的手像死了一樣無法動彈,立刻又嚇得冷汗直流,“我好像有事,師姐……”
“中毒了?”
“好像是,右手不能動了。”
“笨手笨腳?!?p> 她吐槽了一句,被松開的金蛇再次發(fā)起進攻,最糟糕的是剛才還燃燒的油燈此時法力耗盡,徹底熄滅,山洞里漆黑一片,只有金蛇才看得到他們的行動。
“糟糕了……”
“別說話!”
聞人夜一聲令下,阿笙趕緊閉嘴,她要憑借聲音判斷金蛇的軌跡,而金蛇也十分狡猾的停止行動,她緊握法鞭,不禁皺起雙眉。
這條金蛇若無五百年修為絕不可能有如此強大的念力,哪怕一絲風(fēng)吹草動都能讓它做出最快的反應(yīng),甚至它還會猜測對方下一刻會采取什么舉動。
時間就這么靜止,唯有鐘乳石上滴下的水聲依稀可辨,不知這樣的局面還要僵持多久,也許外面已經(jīng)進入黑夜,漫長的煎熬才剛剛開始。
就在此時,就在她毫無察覺的時間里,阿笙竟已經(jīng)不知不覺爬到了山洞的另一邊,為了將金蛇引到自己那邊,他再一次吹亮了油燈。
他的左手緊握光明,毫無知覺的右手垂在一邊,金蛇用最快的速度滑到他那邊并朝他張開血紅的嘴,尖銳的獠牙上纏著讓人聞風(fēng)喪膽的毒液。
他明明沒有一點勝算,可還是冒著危險把金蛇引走,還噼里啪啦說了一堆:“我在這里!我知道你能聽懂我說話,我們真的不會傷害你,只要你跟我們回去見袁大人,我保證你一定會平安無事的回到這里!”
“笨蛋……”聞人夜抓緊法鞭,正要出手,阿笙突然對她說:“不要?。熃恪嘈盼摇?p> 他那個“我”字還沒說完,金蛇的毒牙已經(jīng)刺向他的雙眼,他閉起眼睛,只覺得胸口一陣波動,但這股力量不是金蛇造成的,而是來自于他脖子上那只保命的小葫蘆!
一道光亮從葫蘆里射出,像每次救他于危難之中一樣,這次也毫無偏差的擋住了金蛇的進攻,他喘著氣,緩緩睜開眼,金蛇也在喘息,緩緩合上嘴,黑色的龍紋法鞭同時纏住了它的身子。
“沒事吧?”
聞人夜緊握法鞭,回頭問他,他呆愣了一陣,清醒過來后搖著頭說沒事。也不知那金蛇是被龍紋法鞭的法力制約,還是被阿笙脖子上的葫蘆嚇到,它竟?jié)u漸停止喘息,軟軟的趴在地上,呼吸了幾下之后金蛇紋路褪去,轉(zhuǎn)而變成一位看似精疲力盡的女子,聞人夜收回法鞭,慢慢朝她癱軟在地的走去。
“你是誰……”女子似乎很痛苦,說話的時候雙眼直直看向聞人夜身后的阿笙,他的一只手臂還處于麻痹的狀態(tài),聽到“金蛇”問他話,他才把注意力從手臂上收回。
“我們是天池山的捉妖師,奉袁大人之命帶你回去?!?p> “不……”女子的樣貌十分清秀,眼神卻飽含滄桑,看著阿笙的時候似乎還閃著光亮,“那個……哪來的……”她似乎盯上了他脖子上那只小葫蘆,阿笙不解,還以為她說的是他手里的油燈。
“這盞油燈是我三年前做的,雖然是一件法器但你不用害怕,因為它已經(jīng)失靈了。”
“不是油燈……我是問你……你的葫蘆……哪來的?”
他終于明白了,摸著小葫蘆不以為然的回答她:“哦,你說這個葫蘆呀,我爹說這是我娘留給我的保命葫蘆,可厲害了?!?p> 女子似乎早有預(yù)料,聽完阿笙的回答后目光閃爍不已,眼淚幾乎就要奪眶而出,她顫動的嘴唇幽幽的問道:“你爹……是余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