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我知道你是一番好意但雜草與菜苗是不一樣的。乖,聽話把你左手的菜苗插回土里去?!焙蜕心弥U杖有些頭疼的指著白骨妖說道:“施主,上天有好生之德莫要多做殺孽,更何況你手里握著的是我日后的口糧?!?p> 在和尚的注視下白骨小心的扒開土把菜苗塞回去,兩只骨掌把菜苗根莖處的土壓了壓,隨后乖巧的將雙手背了起來。
和尚無奈的嘆了口氣:“你在此地不要亂動,我去打些水來?!?p> 白骨妖的骷髏頭上顎下顎一陣碰撞,咔噠咔噠。
“嗯?施主的意思是說要下雨了?”和尚有些糾結(jié)的摸了摸光頭哀嘆道:“嘖,我這草屋還沒搭好呢。”
咔噠咔噠。
“是是是,下雨對施主而言確實不是什么大事,但小僧我只是一介肉體凡胎,這些時日接連降雨怕是要染上風(fēng)寒。”
咔噠咔噠。
“施主,即使以有衣物蔽體也不代表你可以去市集之上買藥。施主這幅樣子去了只怕會嚇?biāo)佬┠懶≈健!?p> 咔噠咔噠。
“是是是,施主確實面白如玉,腰似垂柳,在妖靈之中也定是貌比潘安之輩……”
啪。
“……施主,你怎么又打小僧?”
和尚委屈的揉了揉光頭之上的凸起,嘟著嘴繼續(xù)搭起了草房。
“你這施主好生不講道理,小僧與你說些好話卻還要動手打?qū)⑴c我,我……我閉嘴還不行嗎?”
夜晚,和尚感受著漸漸濕潤起的空氣無奈的嘆了口氣,在這里安居的想法實行起來遠(yuǎn)比他想的要難的多。那白骨妖實為怨靈所化,是這亂葬崗里無數(shù)枉死之人和拋尸狂野無墓無碑的尸體所凝成的大妖。
只要亂葬崗存在無論把它打碎多少次它都會復(fù)蘇,甚至還可能詐死,若是它沉寂幾百年在出世,屆時這周圍的五鄉(xiāng)六郡將無一幸免盡數(shù)淪為這白骨妖的爪下亡魂。
先天的優(yōu)勢致使它即使什么都不做也會不斷變強,和尚只能每天找個借口拆它一次,又不能把它徹底鎮(zhèn)壓回去。
亂葬崗之上的怨氣就是它最好的滋養(yǎng),若想度了它怕是要先將這亂葬崗的怨念化解,可這亂葬崗的亡魂又何止百位啊……
“善哉善哉,這天色看來是真要下雨?!蹦税杨~頭上的汗,和尚加快了手上的動作:“罷了罷了快些弄好吧?!?p> 黑夜之中有兩點猩紅在亂葬崗中靜靜地凝視著忙碌的和尚。
直到和尚在樹下睡去雨還是沒下,只是烏云漸起遮住了夜晚最后的月光。
伸手不見五指的午夜,白骨骷髏忽然站了起來一步步走向了樹邊的和尚脫下了身上的白衣。
雨滴終是落了下來,在亂葬崗上這樣的雨水并不討喜,雨水意味著可能有人的鼻孔里又要多出幾根雜草,誰的腳可能又和誰的手?jǐn)囋诹艘黄稹?p> 和尚但是不討厭這樣的小雨,畢竟下了雨他就不必?fù)?dān)水澆園了。
伸了個懶腰和尚有些奇怪怎么沒被雨點打醒。
“施主……”
白骨妖靈跪坐在和尚身側(cè),根根白骨如同傘骨一般撐開白色布衣護(hù)在和尚周圍。
“小僧,謝過施主了。”和尚沉默了兩秒合實雙掌鄭重的對著白骨妖靈鞠躬謝道。
咔噠咔噠。
“小僧自是知曉施主不會傷寒,但一碼歸一碼?!焙蜕姓?。
咔噠咔噠。
“施主教訓(xùn)的是,不過小僧還有一個疑問……施主把自己的肋骨弄成了這樣?不會覺得不舒服嗎?”
啪。
“……施主,你又打小僧作甚?小僧真的只是好奇沒有別的意思?!?p> 啪啪啪。
“小僧不問了,小僧不問了,施主放過小僧吧……”
又是一個傍晚和尚草屋終究是有了雛形。
“施主,小僧早就說過區(qū)區(qū)一間茅草房難不住小僧的?!焙蜕休p笑著拍了拍胸脯。
……
“施主?”和尚皺起眉頭呼喚道。
亂葬崗內(nèi)悄無聲息。
“施主莫要嚇唬小僧,小僧被嚇到了可是會掀了施主的頭蓋骨的?!?p> ……
“阿彌陀佛,施主想來是遇到麻煩了?!焙蜕袕牟说嘏允捌鸲U杖,雙目微瞇。
他注意到澆園的水桶也一并不見了。
~
“就是它傷了你?”身穿道服的中年男子一手持劍一手捏著法訣,明晃晃的金繩一端拴著白骨妖靈另一端被男子攥在手里。
“是的師兄?!绷硪粋€年輕些的道士趕忙應(yīng)到。
跟著兩人的還有一青澀道士看來不過二十有余。
“師傅,且讓我劈了這妖魔為師叔報仇?!弊钅贻p的道士緊握著手中利劍興奮的說道。
自跟從師傅以來一直做的些都是驅(qū)鬼超度之事,從未見過什么真的妖魔。而那些所謂的鬼怪也并不存在,多是家中瑣事推在鬼怪頭上。師傅也不點破只是照例做些法事收些盤纏,像極了江湖騙子。如若不是他是一個無家可歸被收養(yǎng)的孤兒他幾乎要懷疑自己是不是拜錯了師門。
直到前些日子他的師叔找上了門來,告訴他師傅有一大妖集怨念而成,如若不除必為后患。
不過這也算是大妖嗎?雖然紅色的眼睛在夜晚挺唬人的,但畢竟只是一具穿了衣服的骨頭架子能有多大本事,許是他師叔學(xué)藝不精,沒看他師傅一照面就捆住了這白骨精嗎?
執(zhí)劍的手在微微顫抖,不是恐懼而是興奮,那個男人沒有仗劍四方行俠仗義斬妖除魔的夢想呢?
而現(xiàn)在面前不正有一個可以揚名立萬的妖魔嗎?
持劍的少年已經(jīng)興奮的沖了出去,全然沒有注意到師傅顫抖的手已經(jīng)捏不住法訣。
“徒兒!回來!”
手持寶劍的青年沖著骷髏白骨的頸部就是一劍,隨著金鐵交鳴之聲,少年的雙手竟然被震得險些握不住掌中利劍。
“徒兒快退!”
白骨妖靈眼中紅芒似是明亮了些,張開森森白齒仿佛發(fā)出無聲的嘲笑,一時間怖的少年竟然忘了逃跑只是拼命的想要拔出卡在骷髏頸間的利劍。
“阿彌陀佛,施主莫慌!小僧這就來助你!”手持禪杖的和尚姍姍來遲,高吟的佛號引來了眾人的視線隨即一個飛踢踹在了少年的臉上。
……
“和尚你在做什么?”捏著法訣的老道士皺眉問道。
和尚站在中間佛號低吟:“阿彌陀佛,看不出來嗎?小僧在救人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