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文東的生意蒸蒸日上。
他還是堅持選擇巧克力作為自己的原始積累,每天的銷量從一箱漸漸爬升到兩箱。
在和兩個老毛子背包客建立了穩(wěn)定的供需關系后,許文東的巧克力更加不愁賣。
給毛子背包客的價格比散賣便宜一些,一盒十個的起士林大板,正常賣十美金,他們批量拿只要八美金一盒。
這幫肩扛手提的家伙每次都直接把許文東的貨包圓了,嘴里還嘟嘟囔囔地不知道說些什么。
許文東報了俄語選修課,隨身帶著一本華清大學出版的《俄語最低限度詞匯》,一些簡單的單詞已經(jīng)可以勉強聽懂。
眼前這個長得和北極熊一樣的老毛子背包客叫阿列克賽。
在包圓了許文東的四十盒巧克力后,阿列克賽把一沓厚厚的盧布點給許文東,并和往常一樣嘟嘟囔囔半天。
許文東接過錢,點清楚后,從兜里掏出一瓶紅星二鍋頭,遞給阿列克賽。
阿列克賽眼中露出疑惑之色,在許文東比比劃劃的示意之下,擰開了酒瓶,一股濃郁的酒香撲面而來。
阿列克賽眼睛一亮,直接灌了一大口酒后,緊緊閉上了嘴。
憋了幾秒后,直到一張大臉變得通紅,才重重地吐出一口酒氣,鼻尖上都有了細密的汗珠!
“哈拉少!”阿列克賽用力拍了拍許文東肩膀叫道。
“破大客!破大客!”許文東笑著回復道。
這是許文東特意學的一個詞,俄語禮物的意思。
“啊哈哈哈哈!母豬齜牙!母豬齜牙!哈哈哈!”阿列克賽蒲扇般的巴掌拍的許文東肩膀一陣生疼。
許文東心中暗道:“母豬呲牙?這是個啥意思?”
阿列克賽見許文東沒聽懂,胡蘿卜粗細的手指在兩人之間比比劃劃,嘴里不斷說道:“豬!豬!”
“你丫咋還罵人呢!”許文東心里不明白,面上卻連連點頭,應和道:“你是豬!你是豬!”
阿列克賽又灌了一口酒,二兩半的二鍋頭眼看著就見了底。
喝完之后,阿列克賽鄭重地把空酒瓶塞進懷里,指著地上的兩箱巧克力,雙臂大張,嘴里嘰里呱啦說了一堆,許文東沒怎么聽懂。
阿列克賽早知道是這個結果,嘆了口氣,伸出一根手指在許文東面前搖了搖,不屑地說道:“Russian,No English!”
“哎喲,老董,你可來了!”旁邊的孫來軍突然叫道,拉住穿著皮衣的老董過來道:“東子,老哥可是費了牛勁才把老董請來幫忙的?!?p> “老董,趕緊問問這毛子啥意思?!睂O來軍討好地笑道。
老董拉著一張臉,腦門上明晃晃的三個大字:不愿意!
他看了許文東和孫來軍一眼,說道:“做生意就要講規(guī)矩,我是個換錢的,不是翻譯和拼縫的!”
“我搶了別人的飯碗,別人自然要來尋我的麻煩。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老董說完,對著阿列克賽說了幾句俄語,阿列克賽仿佛摳腳終于摳到了癢處,整個人都舒坦了。
兩人說了幾句之后,老董說道:“他問你能不能多進點貨,幾十盒的太少了?!?p> “沒問題啊!但是得提前付錢!”許文東說道。
老董又對阿列克賽說了幾句什么,后者露出為難的神色,指著許文東和自己道:“豬!豬!母豬呲牙!”
老董搖頭,和阿列克賽來來回回又說了幾句什么,阿列克賽終于點頭答應。
“他要六百盒,但是每盒只肯給到五美金?!崩隙f道。
老毛子夠狠,一下就從八折砍到半價!
不過許文東還是一口就答應下來
“沒問題!”
五美金一盒,合毛爺爺將近三十塊錢一盒,那也是一倍的利潤。
許文東心里清楚,巧克力這東西本來就小,做零售沒有太大搞頭,還是得想辦法做批發(fā)!
量走起來了,自己賺得自然更多!
“您再幫我跟他說說,沒有錢拿東西換也行!鋼材,我可以收鋼材!”
老董沒理許文東,轉身和阿列克賽又說了幾句什么。
阿列克賽高興地點了點頭,拎起地上的兩個大箱子,朝許文東說了兩聲豬,轉身大踏步走了。
“他怎么說?”許文東急忙問道。
老董說道:“他說明天帶錢過來,讓你準備好東西?!?p> “感情不是先付錢...那剛才的事呢?”許文東問道。
老董不答,轉身直接走了。
許文東皺了皺眉,孫來軍湊過來道:“行了,東子,老董這已經(jīng)算壞了規(guī)矩了?!?p> “規(guī)矩?”許文東不解道。
孫來軍點了點頭,說道:“一個地方有一個地方的規(guī)矩,咱身后的這座青云市場,就是規(guī)矩的體現(xiàn)!”
“凡事沒了規(guī)矩,那不就亂套了?換錢的干起了拼縫的活,那不是搶人家飯碗嗎?”
許文東不解道:“那我來擺攤,是不是也搶了你的飯碗?”
孫來軍搖頭道:“那不一樣?!?p> “那我下次自己帶個翻譯過來呢?”
“只要你能找到?!睂O來軍聳了聳肩膀。
許文東點了點頭,卻根本沒有把規(guī)矩二字放在心上。
九十年代賺錢還要講規(guī)矩?
笑話!
...
當晚,仍舊是孫來軍開車,拉著許文東去牧丹江進貨。
“行啊,東子。這一批貨出去,怎么著也能賺個七八千塊錢吧!”孫來軍一邊開車一邊說道。
許文東點了點頭,說道:“差不多八千吧!”
“軍哥,之前讓你幫忙打聽的鋼材生意怎么樣了?”
孫來軍嗨了一聲,說道:“哪有那么容易,而且像阿列克賽這種背包客,都沒什么太大的實力,要不能親自過來倒包么?”
“那些大主顧都有固定的合作方,你現(xiàn)在底子薄,名頭也不響,急不來,只能慢慢等機會!”
許文東嗯了一聲,不再說話。
第二天,阿列克賽帶了好幾個老毛子背包客一起來到許文東的攤位前,指著許文東一頓哈拉少。
孫來軍的達達就停在旁邊,許文東打開后備箱,開始和阿列克賽等人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奇怪的是,阿列克賽帶來的一群老毛子都是按照八美金一盒的價格購買,許文東和阿列克賽對視了一眼,后者朝他笑了笑,許文東不動聲色地繼續(xù)收錢出貨。
一車的貨被幾個老毛子分了,許文東手里多了一堆大面值盧布和少量美金。
賣完貨后,許文東沒有急著去找老董換錢,而是靜靜地坐在行李箱上,仿佛在等誰的到來。
果然,不到一袋煙的功夫,阿列克賽去而復返。
沒用他多說什么,許文東把早點好的一沓盧布遞給了他,大概有七十多萬的樣子。
阿列克賽朝許文東豎起大拇指,接過錢后又和許文東擁抱了一下,用力拍了拍許文東的后背,哈哈大笑著走了。
這個周末,許文東凈賺九千零九十六塊錢。
加上之前幾個周末的收入,許文東的個人存款已經(jīng)達到了兩萬!
阿列克賽帶來的商機,讓許文東走上了從巧克力小王子到巧克力批發(fā)商的轉變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