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宵夜,風(fēng)子煜讓寧小姚和福伯先帶盧曉牙上樓休息,自己叫了輛專車,和蕭姐一起去往漢東市第二醫(yī)院。
約莫二十分鐘后,兩人終于找到了盧曉牙說的住院樓432號病房。
那是一間十二人大病房,緊挨廁所,透過門上的窗戶往里看,住院的、陪護的,少說有二十人。
“5號床的應(yīng)該就是盧小花?!敝粧咭谎?,風(fēng)子煜便從十二名病人中認出了盧小花。
不是他有過目不忘的本事(雖然風(fēng)子煜的記性確實不錯),而是與其他病人相比,她給人的感覺實在太特別的了。
不是因為年紀,病房里跟她年紀相仿的病人還有三個,也不是因為病容,她的臉色跟所有病人一樣憔悴蒼白,而是因為她那雙毫無生氣的眼睛。
從大門口到432病房的百十米,風(fēng)子煜遇見了不下五六十名病人,他不知道這些病人都得了什么病,正經(jīng)受著怎樣的病痛,卻無一例外的從對方眼神里感受到了諸如痛苦、悔恨、郁悶、無奈、堅定、迷茫、絕望在內(nèi)的種種情緒,但盧小花不同,她的眼神空洞洞的,就像一個——活死人。
這大概就是哀莫大于心死。風(fēng)子煜嘆了口氣,心中的愧疚感越發(fā)強烈。
“唉,真是個可憐的小姑娘,”蕭姐嘆了口氣,“她現(xiàn)在的精神狀態(tài)已經(jīng)嚴重影響到身體機能,如果不能盡快給她找到活下去的理由,恐怕生機會徹底斷絕、命不久矣?!?p> “你還懂看這個?!”
“那當然,除了練氣士和武夫,再沒誰能比我們斗者更了解精神對身體的影響了?!?p> “呃……其實我早就想問了,你這個斗者,是不是跟《逗·破》里那個斗者是一回事???”
“嗯,是一回事?!?p> “我去,那你豈不是能斗氣化馬?!”
“……”
蕭姐正考慮是不是一拳打飛這個拿斗者尊嚴開玩笑的家伙,一名戴眼鏡的護士走了過來,見兩人鬼鬼祟祟的往病房里看,立刻警惕起來。
“你們是來看病人的嗎?”
“啊?”
“我問你們是不是來看病人的?!”護士的左手已經(jīng)偷偷撫住了腰間的呼叫器,最近發(fā)生了幾起來病房偷東西的案件,到現(xiàn)在還沒抓住小偷,不得不防。
“對對對,我們是來看病人的。”風(fēng)子煜的謊話說來就來,“護士小姐,請問盧小花是住這個病房嗎,之前我們連著進錯了三個病房,簡直要尷尬死了?!?p> “盧小花,我看看……”護士扶下眼鏡,翻開夾子看了看,“你們跟盧小花是什么關(guān)系?”
“我們是小花他爸的朋友,聽說小花住院了,就過來看看他?!憋L(fēng)子煜道。
“他爸叫?”
“盧飛!”蕭姐搶答道。
見名字對得上,護士松了口氣,“你們這次沒找錯,盧小花就在這間病房?!?p> 兩人道一聲謝,推門而入。
有陌生人進入病房,病房里的聲音微微一滯,等看清兩人都不是兇神惡煞之輩,又自顧自聊起來。
風(fēng)子煜和蕭姐來到盧小花的病床前,先看了眼床位的病人資料,確實沒錯后,才在兩旁坐下。
盧小花對兩個陌生人忽然坐到床邊毫無反應(yīng),就仿佛兩人并不存在一般。
“小花,我是代替你爸和你弟弟來照顧你的,今天晚上,他們有事過不來了?!笔捊闳崧暤馈?p> 聽到父親和弟弟,盧小花總算有了點反應(yīng),她的眼睛轉(zhuǎn)向蕭姐,看了一會兒,又把視線重新轉(zhuǎn)向天花板。
蕭姐看了看風(fēng)子煜,表示自己想不出什么好辦法讓她重新燃起生的希望,后者心說重病用猛藥,干脆直接扔幾個重磅炸彈好了。
他拉上床簾,輕聲道:“你知不知道你父親和弟弟其實是狼人?”
按照盧曉牙的說法,盧小花并沒有遺傳到父親的狼人血脈,父子倆為了讓她能像正常人一樣生活,每月的初一十五都會服用“狼毒血清”來抑制變身,所以她應(yīng)該會為對這個消息感到驚訝才對。
可惜盧小花木然的躺在床上,毫無反應(yīng)。
好吧,也許這消息可信度并不高,畢竟自己在沒系統(tǒng)前,也打死不會相信世界上有什么惡魔、巫師。
“你知道嗎,你父親和弟弟今天去刺殺畢書桓了。”他以一種更輕更低沉的語調(diào)道。
半秒后,盧小花的眼睛中猛然迸發(fā)出奇異神采,她僵硬的轉(zhuǎn)過頭,用一種近乎嘶啞的聲音顫聲問:“你、你說什么?!”
“你父親和弟弟今天去殺畢書桓了,他們說既然法律無法懲罰他,那就由他們親自替你報仇?!?p> “這怎么行,請你快攔住他們!他們上次在法庭外追打畢書桓的時候,已經(jīng)被畢書桓的保鏢打了個半死,如果這次再去,畢書桓的保鏢一定會下死手的!”也許是因為著急的緣故,盧小花的語速快了許多,臉上也浮出一絲血色。
她想坐起身,失血過多造成的后遺癥卻讓她眼前一黑、天旋地轉(zhuǎn)的倒回床上。
見對方?jīng)]有答應(yīng),她急的從被子下面伸出腕間纏著紗布的右手,想去抓對方的手臂,又在即將觸到對方的剎那害怕的縮了回來。
經(jīng)歷過那樣的事情,她對男性有種近乎本能的恐懼。
總算是像個活人了,看來這番話說對了。風(fēng)子煜安暗松口氣,見蕭姐偷偷朝自己豎大拇指,沒好氣的撇撇嘴。
“你放心,我已經(jīng)把他們攔下了,”他見盧小花明顯松了口氣,跟著眼神又開始慢慢變的空洞麻木,趕緊道,“因為我覺得你只有自己完成復(fù)仇,才能真正的擺脫噩夢,重新開始生活?!?p> “?”盧小花一怔,有些迷茫的看向眼前這個相貌只能算是清秀的年輕男子,覺得對方肯定是瘋了。
像畢書桓那種二·代,不但身邊時刻有保鏢保護,還有錢請無數(shù)無良律師替他鉆法律漏洞,以至于連刑探和法院都對其束手無策,她一個無權(quán)無勢的弱女生怎么可能親自完成復(fù)仇,這不是天方夜譚嗎?!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風(fēng)子煜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面對一個出行有保鏢互送,又已經(jīng)把年齡改成15歲的二·代,你根本不可能完成復(fù)仇,是吧?”
盧小花委屈的點點頭,淚水瞬間奪眶而出。如果可以,她真想親手將畢書桓那個混蛋大卸八塊,可她做不到?。?p> “你不必這么悲觀,只要你想,你一定可以親自完成復(fù)仇,因為……”風(fēng)子煜掏出手機,開始無聲播放自家SUV上的行車記錄儀錄像。
看著陷入呆滯的小姑娘,他陰惻惻笑道:“因為,你的父親和弟弟,真的是狼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