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更深的夜,溫以安看著懷中已經(jīng)因為疲累而沉沉睡去的云楚楚,他披著睡袍出了門。
“小華,大姊到底說了什么?”到底是什么事情讓云楚楚那么晚才回來,并傷心流淚?
小華在那頭說了幾句,溫以安眉頭緊緊地鎖了起來,“我知道了,你去休息吧!”
掛上電話,溫以安回頭看了緊閉的臥室門一眼,心中一沉。
楚楚,原諒我,再給我一點時間,只要一點點就好……
云楚楚不知道是否每對戀人都是床頭吵、床尾和?
就像她和溫以安一樣,明明她在生氣,明明溫以安和另外一個女人的事情到現(xiàn)在也沒有解釋清楚,結(jié)果回到家,在床上滾一滾兩人又和好如初了。
只是她知道,即使兩人的身體再怎么契合,卻填不滿她內(nèi)心的空虛和不安全感。
她不知道這到底算什么,但事實就是這樣,溫以安沒有把這件事當(dāng)成一回事,或許到現(xiàn)在,他還是覺得那天晚上她回來晚了,真的只是因為心情莫名的不好。
他對那天的事情不再提起,但云楚楚能感覺得到,溫以安對她更加的好了。
有一些奇怪的感覺繞上心頭,表面上溫以安對她真的很好,也更加地黏她,每天早中晚都會來電問候。
電話中聊的往往是一些小事,偶爾還夾雜著大男人的撒嬌,以及“好想你”、“好想回來吃你做的飯”之類的甜言蜜語。
云楚楚必須承認,她是個心軟的女人,也很吃溫以安大男人求饒扮虛弱這一套。
可是,在努力給男人準(zhǔn)備飯菜的同時,云楚楚還是感到不對勁。
好像溫以安夭夭甜言蜜語來電的同時,也變相地把她禁錮在家里。每天聽著他可憐兮兮的話,云楚楚最后都會妥協(xié),留在家里給他準(zhǔn)備一桌子好料。
每天都不例外,以至于最后云楚楚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徹底變成家庭煮婦了。
每天還沒下班,就想著要怎么讓溫以安吃到嘴里的東西更加美味。
就這樣連續(xù)過了三個禮拜,云楚楚終于發(fā)現(xiàn)不對勁了——
她已經(jīng)整整三個星期被禁錮在溫以安的伙食上了,這些日子她沒有自己的時間,沒有自己的活動,甚至很久沒有好好地出去逛逛、放松一下自己了。
這天,溫以安又老規(guī)短地抱怨工作那邊的飯菜好難吃,讓他好想念她做的辣子雞丁,云楚楚嘆了一口氣,知道今晚又得回家給溫以安準(zhǔn)備吃的了。
好吧,這種為自己男人做飯的感覺,云楚楚并不討厭,雖然心中有那么一點點詭異的感覺,總覺得哪里不太對勁,可究竟是什么又說不上來。
只是三周沒有好好出去逛逛嗎?也不對,以前她也是經(jīng)常宅在家中不出門,到底什么地方不對勁呢?云楚楚撫著腦袋,陷入了煩惱之中。
看見云楚楚一臉煩惱的模樣,大姊繞了過來,關(guān)心地問道:“怎么了,楚楚?感覺你最近好累的樣子?!?p> 云楚楚摸摸臉,她的臉色果然很差嗎?連大姊都看出來了,她連忙搖搖頭,“其實也不是累,只是覺得有點奇怪……”
大姊眼中迅速閃過一絲精光,往前一步,試探地開口:“怎么了,楚楚,什么地方覺得奇怪啊?”
什么地方覺得奇怪?云楚楚呻/吟一聲,她就是不知道哪里奇怪,所以才覺得怪怪的啊!
“對了,大姊,要下班了,要和我一起去超市嗎?以安今晚想吃辣子雞丁,我得去采買?!?p> “哎喲……”大姊抿嘴,很八卦地笑出聲,“算了算了,我們楚楚的愛心晚餐,我這個電燈泡就不去插這么一腳了,表示今晚佳人有約,先走一步了?!?p> 說著,大姊搖著窈窕的身子,迅速消失在云楚楚面前。
云楚楚抬頭看看墻上的時鐘,已經(jīng)五點半了,她簡單地收拾了東西,提著包包往大門走去。
云楚楚今天特別來到一間搭車大約二十分鐘才能抵達的大型超市,除了挑選新鮮的食材,也備足烘培餅干的材料。
當(dāng)她兩手提著滿滿的食材準(zhǔn)備離開超市的時候,眼前一對耀眼相配、熟悉的男女身影吸引了她的目光。
如果說第一次的話,還可以說這是巧合,他們只是因為公事,所以才那么親密;可是,第二次呢?又要怎么說?尤其那個美麗的女人還把烈火紅唇印在男人的臉頰上。
那一瞬間,云楚楚覺得自己就像是電視劇里的黃臉婆,每天在家給老公洗衣、做飯、帶孩子,可哪里知道,她一心侍奉的老公已經(jīng)在外面和其他女人勾勾纏纏,快樂地在一起了。
云楚楚低下頭,看著自己素色的套裝,再看看兩手大包小包的食物。
甚至不用照鏡子,她也知道自己現(xiàn)在有多狼狽,就算還年輕,上班時候也上了點淡妝,但和溫以安身邊那艷麗的美人相比,云楚楚自慚形穢。
她垂下頭,眼眶一片濕潤。
她是個膽小鬼,正常人抓到自己的男人和其他女人勾搭在一起,應(yīng)該勇猛上前,給這對狗男女一個巴掌的,但她向來膽小,只能無助地站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默默地掉淚。
前面一個婦人看到云楚楚這副模樣,嚇了一跳,“小姐,怎么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要不要幫你叫車到醫(yī)院?”
“對……對不起……”云楚楚眼淚都沒有抹掉,給一臉無措的婦人道了歉,便轉(zhuǎn)身飛快地離開了。
這個窒息的地方,她再也待不下去了!這一次,她真的沒辦法說服自己那是溫以安的工作……他的工作包括和一個女人卿卿我我嗎?
只要一想到溫以安用親過那個女人的嘴,回家吃她做的飯菜、親她的嘴,云楚楚就覺得惡心,惡心得想要吐出來。
嘔——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云楚楚居然真的伏在角落,嘔吐出聲。
胸腔悶得厲害,她扶著冰冷的墻辟于撕心裂肺地嘔吐出來,與那胸腔的酸水一同出來的,還有她的眼淚。
為什么?為什么要這么對她?是她不夠好嗎?還是對方太好了?
可憐她還以為她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可是事實證明,她是這個世界上最癡傻的女人,以為給一個男人撐起一個溫暖的家,男人就會像離開港灣的船只一般,縱然是大風(fēng)大浪,最后都會回到她溫暖的懷抱。
她一直是這么想的,卻沒想到這只是她一個人的單純夢想。
事實證明,男人永遠都是將獵心強悍的動物,外面的花花世界總是無形地吸引著他,越是狂風(fēng)暴雨,男人越喜歡接受挑戰(zhàn)。
普通男人都有這樣的挑戰(zhàn)心,更別說溫以安了。
云楚楚突然覺得自己好可悲,像溫以安那么好的男人,怎么會看上她?現(xiàn)在想想,人家肯定只是玩玩,吃多了山珍海味,偶爾來點鄉(xiāng)間野菜也不錯。
天漸漸地黑了,云楚楚突然想家了,不是和溫以安在一起那個暫時的避風(fēng)港,而是遠在鄉(xiāng)下自己的家。
默默擦干眼淚,她從口袋中掏出手機,按下了家里的電話。
云楚楚捂著嘴巴,控制自己的哭音不要被母親聽到,假裝歡快地笑道:“媽,你們晚上吃什么啊?”
“楚楚,是楚楚嗎?你怎么了,怎么突然打電話問這個?是不是出事了?”做母親的怎么會不了解自己的女兒?一句就戳破了云楚楚的偽裝。
“哇……”再也忍不住了,云楚楚哭出聲來,“媽,我好想你,我好想回家?!?p> “楚楚,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媽媽聽到女兒的哭聲,心里大亂。
“沒有……”大哭一場后的云楚楚頓時覺得舒暢多了,搖搖腦袋,她抹掉眼角的淚花,對那頭焦急萬分的母親說道:“沒有,媽,我只是突然好想你們?!?p> “傻孩子……想家就回來吧!你爸爸昨天還在念著你呢!”
媽……爸……云楚楚眼睛一酸,眼淚又要掉下來,最后她吸吸鼻子說道:“媽,我知道了,過一段時間,我就回去看你們好不好?”
在回家之前,她必須先確定一件事情,親眼、親耳從那個男人口中得到真相……
云楚楚決定不再當(dāng)縮頭烏龜,被動地等待結(jié)果,她決定要問溫以安,把一切都問清楚、講明白。
縱然傷心,但總比什么都蒙在鼓里,最后承接迎頭一記要好??墒?,那一晚,溫以安罕見地沒有回家。
桌上的辣子雞丁已經(jīng)冰冷了,香味似乎凝固了一般,而早上那個吵著要吃辣子雞丁的男人,卻沒有回來,電話不通,甚至連一通簡訊也沒有發(fā)給她。
看著樓下的燈火闌珊,云楚楚嵐覺自己的心在變冷,慢慢地沉入萬丈深淵。
感情這件事,果然是一半海水、一半火焰嗎?偶爾溫柔得讓你無法忘卻,但是時而又熾熱疼痛得讓你不能自己。
窗外的燈熄了又關(guān)、關(guān)了又熄,外面的天,白了又黑、黑了又白,等云楚楚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她已經(jīng)呆坐在窗前一個晚上了。
她撐著身子想要站起來,卻發(fā)現(xiàn)腿都麻木了。她揉了揉自己發(fā)冷酸麻的雙腿,眼淚終于掉了下來。
好可笑……她還想要一個結(jié)果,想要親眼、親耳要他給自己一個死心的答案,卻沒想到,溫以安連這點都不愿意給。
眼淚在臉上嘩嘩流淌,云楚楚不想擦去,她太累了,突然覺得身心疲倦,她不想動,更不想待在這個充滿兩人溫馨甜蜜回憶的房間里。
她想家,想那個在晨暮中泛著溫馨的家,她想爸爸媽媽了,她想回家。
撐著自己酸軟冰冷的身子,她歪歪斜斜地往房間走去,回家吧!只有家的溫暖,才能讓她渾身的冰冷退去。
“砰砰砰!”就在云楚楚收拾著東西準(zhǔn)備回家的時候,門被大力敲響了。
不是溫以安,因為溫以安會帶著鑰匙。
云楚楚一臉奇怪地開了門,頓時,小華焦慮萬分的臉孔出現(xiàn)在她面前。
“大嫂,不好了,出事了!”門外的小華喘著氣,身上衣服皺巴巴的,襯衫的一角還有不能忽視的斑斑血跡。
云楚楚的心好像被猛地一撞,連嘴唇都在哆嗦,“小華,怎么了?”
小華平復(fù)了喘息,沒有回答,只拉著云楚楚出了門,一路上,小華把所有事情都詳細對她交代,原來,溫以安昨晚沒回來,是因為受傷了。
“怎么不去醫(yī)院?”走到一個大宅子面前,小華先警戒地看了一眼周圍,最后帶著云楚楚從一道小門走了進去。
“大嫂,你可千萬別說是我?guī)銇淼?,老大不想讓你知道他受傷的事情,可是,他又不肯上醫(yī)院……”
小華的話沒有說完,但云楚楚已經(jīng)明白了。
一定和上次一樣,溫以安寧愿重傷摔倒在她家門口,都不去醫(yī)院療傷。
這一刻,云楚楚又氣又急,順著小華指著的路,她一路走到二樓的臥室,中途溫以安的手下們看到是她,警覺的眼神頓時松下,沒人說話,只朝房間努努嘴。
“砰!”剛走到門口,門里又傳來一聲瓷器落地的聲音,溫以安冷冷的聲音傳了出來,“滾!你們都給我滾!”
再也忍不住了,云楚楚猛地推開門,“溫以安,你到底想要怎么樣?”
但門里的情景,卻讓云楚楚大吃一驚。那是平時言笑晏晏的溫以安嗎?俊臉冰冷,嘴唇抿成一條直線,一雙眸子血絲滿布,掩飾不住那四射的殺氣。
云楚楚突然呆住了,這樣的溫以安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
雖然她見過受傷的溫以安,但這樣困獸一般的溫以安,她還是第一次看見。
房間的人見到云楚楚,沒有說話,都識相地退了出去,頓時房里只剩下一身陰沉的溫以安,還有不知所措的云楚楚。
在看見云楚楚的那一瞬間,溫以安的臉微微僵了下,但剛剛殺氣四射的臉再快也不能轉(zhuǎn)變成平日溫文爾雅的溫以安。
當(dāng)然,當(dāng)看見云楚楚那瞬間轉(zhuǎn)白的臉,溫以安知道自己以前的偽裝都白費了,他從來都不是溫柔的溫以安,他只是殘忍無情的溫家少主。
溫以安抓抓頭發(fā),覺得前所未見的挫敗,身上的傷痛已經(jīng)不重要,此時此刻,他甚至不敢抬頭看那心心念念的女人一眼。
他雙拳死死地握緊,不自覺地扯動了身上的傷口,忍不住悶哼了一聲。
“你沒事吧?”云楚楚敏銳地看見溫以安倒拍了口氣,關(guān)心這個男人的心情在這個時候已經(jīng)大過其他。她無從想象,這個不熟悉的溫以安是不是她認識的溫以安?但在理智沒有覺醒之前,她的身體已經(jīng)跑向那個男人了。
“你怎么沒去醫(yī)院?你看看都撕裂了!”云楚楚小心地碰著溫以安腹部的傷口,這么深,雖然簡單地包扎了下,但這個時候還在流血,她很難想象,當(dāng)時他傷得多重啊?云楚楚覺得昨晚已經(jīng)流干的淚又涌了出來,攬著溫以安的手,她忽地痛哭出聲,“你騙我,你又騙我……”
天知道,溫以安什么刀槍棍棒、艱難險阻都不怕,唯獨怕面前這個小女人的眼淚。那晶瑩剔透的淚珠兒,比這個世界上最厲害的毒藥還要致命,只要看到,他一定會無條件投降,任何掙扎和猶豫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