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漸漸有了傳言,說弼馬溫路遙勾搭仙尊,好不要臉,螢雪堂這樣的書香圣地也不顧廉恥。
路遙回學堂的時候,同學們的議論聲正盛,見她來了,便忽然噤了聲。
“呵?!迸赃叺囊姿獩_著路遙冷哼一聲。
“不是,你‘呵’什么?”路遙甚是頭大。
“怎么?難不成本少君心情不好還得讓你批準?”易霜極其傲嬌。
“哦,哼?!?p> “你又哼什么?”
“沒什么,本姑娘心情不好也不需要你批準?!?p> 路遙忽然驚覺,什么時候跟著易霜變得這等幼稚了?
恰逢墨滄回了學堂,熱鬧的課堂忽地安靜下來。
“易霜少君?!蹦珳娴哪抗鈴那胺铰湓诹寺愤b身邊,眉頭微微皺起。
“怎。。。怎么?”易霜忽然被叫了名字,有些忐忑地答了一聲。
“無事,換個座位吧?!蹦珳娲鸬馈?p> “為什么?”易霜的聲音拔高了好個度。
“意憐旁邊這個位置尚好,你坐這兒吧?!蹦珳鏌o視易霜的不解,只將目光放在意憐旁邊的位置道。
“可這個位置是朱先生安排的?!?p> “朱先生是朱先生,本座是本座?!?p> “可縱然是仙尊您,凡事都得講個‘理’字啊,學生在這里尚好,不愿意換?!?p> 說起來易霜也算有些骨氣,他爹在墨滄面前點頭哈腰,他老丈人在墨滄面前唯唯諾諾,只有他還能挺直個腰板兒與墨滄辯駁兩句。
路遙都有些佩服他了呢。
“你換是不換?”卻見墨滄眉頭微蹙,一句話輕描淡寫卻似重如萬鈞。
“我。。。”易霜兩邊肩膀一垮,“換?!?p> 果然,還是讓路遙失望了。
路遙看著垂頭喪氣收拾書本的易霜還安慰幾句,“哎呀,別難過了,意憐也是個好同桌,往后下了學,咱們還能一同探討課業(yè)的嘛。”
“哼,他來當先生,誰不知道他打的什么心思?”易霜一本一本的書地摞起來。
“路遙,你老實說,你們兩個是不是上床了?”
這也太直接了,一句話將路遙劈得外焦里嫩,“這話從何說起???”
“呵,我料也沒有,若是有,他才不會眼巴巴兒地跟到學堂來呢,沒得到的才會這般緊張?!?p> 若說易霜了解男人,那真是不假,縱然外頭傳得有鼻子有眼兒,他的判斷還是很準確的。
“還磨蹭什么?”幾句話未說完,墨滄又開始催促了。
可是可憐的易霜啊,他不知道,他的苦日子才剛剛開始。
往后,墨滄凡事要點名抽答,必定有易霜,什么刁鉆問什么,什么難解問什么。
若有什么苦活累活必定有易霜,但凡是眾學生有什么不對的地方,易霜必定第一個挨罵。
易霜來螢雪堂是為了談戀愛而來,如今未婚妻在空明山與旁人你儂我儂,他在螢雪堂受苦受罪。
天可憐見。
到了課下,他尋著一刻半刻的空兒便拉著路遙的手訴苦,“我這都是為了你才在這里苦熬著的啊,若非如此,我早回了西海做我的逍遙少君去了。”
路遙將手抽出,“少君如此情意,路遙我可是生受不起。”
“連你也這般負我。”易霜撇了撇嘴。
“你也不必難過,墨滄他要參加三日西方法會,這三日他不會來學堂任課,你也就輕松了。”路遙安慰道。
其實墨滄參加法會,松口氣的不光是易霜,還有路遙。
她與墨滄的干系,詭異又尷尬,每日早晚見面,她都繃著一根弦兒,憋得她連氣都喘不過來。
她掰著手指頭算著墨滄離開的時間,心里雀躍等待著他快些走。
可好像他走了也不是那么回事兒。
他早早地交待了平夢里的各類事宜,吩咐了小菊和似冬兩個丫頭照顧好她,又叮囑她帶些糕點去學堂,免得課上嘴饞。
交代完這些,把青鳥車留給路遙,自己乘著風飄飄然去了。
朱先生重新教上了通史,路遙也沒想到,她怎會心不在焉?
課堂上的朱先生大腹便便,她捧著臉看,似乎也能看到墨滄的樣子。
“仙與仙的差距怎么就這么大?同樣是講經(jīng)論道,一個是仙風道骨、煢然玉立,一個是肥碩油膩、老態(tài)笨拙?”
這個感慨是學堂里其他女學生發(fā)出來的,路遙聽著這話十分贊同地點頭。
“仙尊不在的第一天,想他,想他,想他。。?!?p> 忽然聽到一句聲音,路遙左右回顧,卻沒發(fā)現(xiàn)什么人在說話。
好容易捱到了下課,路遙卻不愿意一個人回平夢里了,一想著煙雨閣上沒有那一盞燈亮著,心里便覺得少了些什么。
習慣,真是個可怕的東西,什么時候,她竟然把墨滄當成習慣了?
“晚上打算去哪兒?”路遙難得湊到易霜面前,對著他笑臉相迎。
“回家,睡覺。”易霜收著書道。
“不如咱們?nèi)ヅ钊R居喝點酒?墨滄臨走的時候給我留了一筆銀子,我請客?!彼弥话B(yǎng)的錢請小白臉吃飯,也算對得起這個名聲了。
“你。。。你是要與我約會?”易霜臉上很興奮。
“嗯,是吶,咱們把盈珠叫上,這丫頭一走走了這么長時間,也不知道把那個和尚哥哥搞定沒有?!?p> 要說衡澤帝君也是真放心,自從墨滄答應幫他照看盈珠,便徹底不管不顧起來。
大約墨滄向來腦門兒上都頂著兩個字吧,“靠譜”。
“哦?!币姿孟窨雌饋碛行┦?。
但是路遙觀察得豈能如此細微?反正她駕著墨滄的青鳥車十分扎眼地便去人間接盈珠去了。
然后三個人坐著青鳥車十分扎眼地到了蓬萊居。
易霜的臉全程都很黑,盈珠的更黑,路遙莫名其妙地看著這倆人,“咋的?誰家鍋灰落你們這兒了?”
夜晚的蓬萊居光華璀璨,四層八角、巍峨聳立,來往仙君皆是不凡之輩。
青鳥車停在蓬萊居前,掌柜的看了這四只鳥十分熱情,安排他們坐了一個靠窗的上房,拿的也是最好的酒。
窗外明月西懸,一株朝顏花橫倚斜窗,有暗香盈鼻。
路遙斟一杯在盈珠的杯中,笑著問道,“來吧,說一說與和尚哥哥的感情如何了?”
盈珠二話不說,一杯酒往嘴中灌去。
她對面的易霜見此,也飲一杯,都無言語。
“這就開始斗酒了?”路遙瞧著二人神情詭異,插科打諢道,“好歹吃口菜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