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憐一進來便看見他娘跪在路遙面前,臉上多少有些不自在。
陵越仙君大約沒他夫人那般放得開,略頓了頓還是朝著路遙跪了下去,嘴上道,“小神見過姑娘。”
路遙的聲音虛弱,只別過頭,面朝里頭道,“什么姑娘不姑娘的,我不過是個弼馬溫,仙君跪我,我可當不起?!?p> 這話是當初意憐說與路遙聽的,如今一巴掌打在他的臉上,疼得說不出話來。
“姑娘這話嚴重了,您既是仙尊的朋友,自是當?shù)闷鸬??!绷暝较删鸬馈?p> 路遙沒說話,獨自面壁,只留了個背影與他們。
“姑娘。。。”
陵越仙君還想再說什么,被他夫人打斷了。
“姑娘此話折煞我們了,什么身份不身份,我夫妻今日是向姑娘賠罪來的,就是跪一輩子,咱們也是該跪的?!?p> 這夫人接話倒是挺快,路遙懶怠得再與她廢話。
但又聽她道,“都傳姑娘仁慈寬厚,將來必定是有大福氣在后頭的,我兒意憐年幼輕狂,犯了些錯,似姑娘這般的人定不會與他計較。
只是我夫妻二人自知罪孽深重,今日誠心來與姑娘道歉,姑娘要罰要打只沖著我夫妻來便是,姑娘良善,定會全了我們這番愛子之心吧。”
路遙不慌不忙聽她把一番話說完,這芷辛夫人是個聰明人,約是這樣聰明的娘才養(yǎng)得出意憐這樣的兒子。
“話都被你說完了,我再追究,豈不是我的不對了?”路遙冷言道。
“妾絕沒有那個意思,妾只是。。?!?p> “你們都求我,難道是我有那個本事為難得了仙君嗎?”路遙一句話將芷辛的話堵了回去。
顯而易見,他們嘴上求著的是路遙,心里真正畏懼的是墨滄。
墨滄本是鐵板一塊,路遙又將此事都推了回去,一切都回了原點。
“狗仗人勢?!睔夥照龑擂沃畷r,一個聲音冷不丁冒了出來,小到讓人不能輕易發(fā)覺,但是在這樣尷尬的氣氛中偏偏讓人聽得很清楚。
“你說什么?”墨滄在一旁一直沒有說話,這會兒才開口問道。
芷辛悄悄用手肘去碰意憐。
“沒。。。沒什么?!狈讲艢鈩輿皼?,這會兒聲音又小了下去。
“怎的?不敢說了?”墨滄的聲音像寒冬凜冽的風。
“是小孩不懂事,瞎說的?!避菩僚阈Φ?。
“本座問的是他?!蹦珳媸忠恢?,指著意憐。
“本來也是,她不過是仗著幾分姿色,仗著仙尊的面上,她有什么可橫的?若不是仙尊,九重天就是死了這么個養(yǎng)馬的又有誰在意過?”
“別說了。”芷辛一個勁兒地朝著意憐使眼色。
可是話一旦說出了口,哪里還有收得住的?
索性放開了,“她是個什么東西?也配得著爹爹和您這么低三下四?仙尊一人被迷了眼,難不成咱們整個九重天便要看她的臉色了?
我偏不,這件事我本來也沒有做錯,娘你說過。。?!?p> “我讓你閉嘴?!避菩烈话驼拼蛟谝鈶z臉上,又亮又響。
“娘,你這是?”
“滾。。。你現(xiàn)在就滾。。。我只當沒有生你這么個兒子。”
意憐約是從未挨過打罵,這般挨了一掌便受不住了,眼中有淚,一捂著臉,轉身便要往去。
“站住。”沒跑出幾步,身后的路遙出聲喚住了他。
“干什么?”意憐倒還硬氣,背有些不自在地僵硬著。
“狗仗人勢?”路遙笑了一聲,“你倒是說對了,我還真是狗仗人勢?!?p> 她轉過臉看著墨滄,“仙尊,我求你一件事?!?p> “你說?!?p> “我要他死?!彼膫€字說得很冷靜,也很決絕。
“你說什么?”路遙這四個字一出口,芷辛腳下一軟,直接便倒了下去,陵越仙君和意憐趕緊去扶。
她從來都不是什么良善的人,看也沒看芷辛一眼,只看著墨滄道,“我只求你一件事,你能幫我,對嗎?”
“不論百件、千件,只要你開口,我都會做到?!?p> 芷辛做一場戲沒人看,片刻才慢悠悠醒轉看著陵越仙君,“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咱們家,可怎么辦呀?”
陵越仙君一手抱著嬌妻,一面看著路遙,“別怕,縱然是墨滄又如何?你夫君也在九重天上多年,要傷咱們兒子,也得問問我愿不愿意?!?p> 墨滄雙手負后,一派老神在在的模樣,路遙醒了,他心情倒是極好的。
這會兒倒是知道來求他了,平日里想不著他,有事的時候便知道他的用處了,心里這般想著,嘴邊倒不自覺笑了起來。
便看著陵越道,“你覺得天帝會保你?”
陵越仙君不說話,便算是默認了。
“你的確對天帝忠心,若叫天帝為了你一人與本座為難也值得。”
言下之意,他打定了主意要取意憐性命,不惜付出一切代價,哪怕和天帝為敵。
墨滄一身修為深不可測,若真與天帝發(fā)難,誰勝誰負都不一定,天帝會為了他付出這般大的代價?
更何況聽聞天帝在準備應付第四次雷劫,正是韜光養(yǎng)晦的時候,哪里分得出精力來應付他的這些事情?
陵越仙君的面色有些頹然,他也沒想到,墨滄會為了一個女子做到這種地步。
“仙君還是回去吧,闖女子閨房,不太妥當?!?p> 墨滄顯然是想讓路遙好好歇息,便直接趕人。
墨滄這句話剛剛說完,門外慌慌張張又闖進來了一人。
“聽聞意憐犯了錯事?”巫山神女神色張惶失措,沖進來便道。
想不到神女當日被陵越仙君逃婚,時隔這么多年,竟然還對他的兒子這般上心。
芷辛看著神女有些戒備地擋在陵越身前。
又聽神女有些不可置信地搖頭道,“怎會這樣?怎會這樣?”
本是與她毫不相干的事,她倒比任何人反映更強烈些。
陵越多少還是有些感動,有些愧疚,看著神女道,“神女,當年之事是我對不住你,沒想到如今你還如此關心我?!?p> “到了這個時候了,還說什么當年的事,最要緊的事眼下。”
芷辛恨了陵越一眼,又聽到神女這般說了,心里稍安,家破人亡在即,那些情長意斷的,倒是可以拋一拋了。
看著神女,雙眼盈淚道,“多謝神女不計前嫌,千錯萬錯都是我們夫妻的錯,還望神女幫我們在仙尊面前求求情?”
“求情?你開什么玩笑?”神女一句話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了愣。
“我的確事不計前嫌,那是因為現(xiàn)在才更痛快。。。哈哈。。?!?p> “過去的事情有什么要緊?我現(xiàn)在來就是想跟你說一句,你也有今天?!?p> “當初這個賤女人懷野種,把你寶貝得要緊,如今被這野種害了,報應,報應,哈哈。。?!?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