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涼薄淡然,仿若星輝傾灑人間
兩人無聲對峙。
裴冬藏眸色柔和,卻沒什么神采。
像他這種人,就算天塌了也能端得住。
往好了說,他這種性子,長袖善舞,面面俱到,溫潤知禮,柔和親切。
他從不與人為敵作對,似乎沒什么脾氣。就算別人對他再壞,他也可以一笑置之。
可要是往壞了說,大概是本就心無妄念,無欲則剛,他無欲無求,自然也可滿不在乎。
吳洪蘭咬緊了腮幫子,陰沉莫測道:“這是你逼我的!”
她蹬掉鞋子,像是做出了決定,同時她體內(nèi)飆出一股子辛辣的信香。
這股子辛辣很上頭,極富攻擊性,和裴冬藏身上冰雪般沁涼的信香攪合在一起。
裴冬藏瞳孔一縮。
他突兀驚喘一聲,身體第一時間做出了反應(yīng)。
他看見吳洪蘭爬過來,她的手扯開他腰帶。
他溫潤沉靜,宛如黑曜石的美麗雙眸,在此刻變成貓兒的豎瞳。
他瞳孔深處,也好似溢出幾分驚詫之色……
“吳娘子,我……”
“且慢?!?p> 這時門口傳來一名少女輕吟淺笑的嗓音。
韶音倚著吳家的房門,神色淡淡地瞧著這一幕。
“吳娘子,這世道對男子尤為嚴苛,您就算喜歡我四哥,可好歹先詢問他意愿?!?p> “若他同意,八抬大轎,三禮六聘,明媒正娶,此為正道?!?p> “可若是不管不顧地污了他身子,不論未婚失貞,還是無媒茍合,這都足夠我四哥吃上一壺?!?p> “按咱們吳山村的規(guī)矩,這失貞不潔的男子可是要浸豬籠的?!?p> “您這不是愛,是害,稍有不慎,就得枉死一條命?!?p> 韶音看向她四哥那邊,見四哥昏沉的厲害,本是溫潤秀麗的眸子此刻已失焦,滿臉的朦朧輕忽兒……
女人的信香,既是藥,也是毒。
韶音撫平自己袖口的褶皺,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
而吳洪蘭的臉色早已黑的不行。
“裴、小、五?。 ?p> 吳洪蘭咬牙切齒,像是恨不得活撕了裴韶音。畢竟好事被打斷,這擱誰都得氣。
韶音揚眉一笑。
“行了,這人我就帶走了。本就是我家人,你深夜去我家,偷走我四哥,害我背了好大一個鍋?!?p> “如今人人都說,是我害慘了四哥,是我偷摸把四哥送去李老太家中,不少人對我指點非議,尤其是我那三哥?!?p> “就在今早還因這事鬧了一通,狠狠地罵了我一頓。”
這般一想還真是委屈。
她彎腰為四哥攏好散亂的衣襟。
之前四哥被吳洪蘭扯開衣帶,她此刻幫忙系上,也好使四哥免于衣衫不整的狼狽。
“能走嗎?”
裴冬藏怔怔地望著她,見她模樣溫柔,正垂著眸,沖他淺笑。
她涼薄淡然的眼底,仿若漫天星輝傾灑人間。
他倏而恍惚。
此前她神色,總是厭惡,總是憎恨。
因為她生父為救裴母而死,她怨恨裴家每一個人。
她對裴家兄弟頤指氣使,她神色總是狂虐暴躁。
雖不至于對他們?nèi)蚰_踢,但往往冷冰冰的漠然無視才最是傷人。更遑論她曾仗著裴母的寵愛恃寵而驕,曾對他們兄弟肆意辱罵。
可如今的溫柔雅麗,反而很不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