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咻咻!
夜色中,破空聲接連不斷。
起風(fēng)了,風(fēng)中伴有一絲鐵銹的味道。
陸極真將迅雷匕首收回腰間皮套,提起兩個半人高的箱子,向外走去。
月光下,遍地死尸。
這些死尸死相并不難看,均是脖子處一道寸長刀口,傷口處微微焦糊,把流出的鮮血燙成了黑色。
三十幾個賞金獵手的尸體就這么躺了一地。
至于是三十一個還是三十五個,陸極真沒有數(shù),他也不在意。
陸極真提著箱子,來到唯一一個站著的人面前。
這人留著長發(fā),身形瘦削,全身瑟瑟發(fā)抖。
“麻煩讓一下?!?p> 陸極真淡淡說道。
潘長明臉色煞白,額頭冒汗。
“敢,敢問閣下高姓大名?”
潘長明感覺嗓子發(fā)緊,說出的話又尖又啞。
“陸極真?!?p> 陸極真并沒有打算隱瞞。
潘長明咽了口口水,敬畏地看著陸極真,恭敬地抱拳拱手。
“陸先生,我是殘月社情報人員,懇請陸先生到殘月社一坐?!?p> “殘月社?”
陸極真似乎在哪里聽過這個名字。
潘長明額頭滾下一大顆汗珠。
“殘月社是東國最大的雇傭兵組織。社長最喜人才,陸先生修為通天,定能在殘月社有一席之地?!?p> “雇傭兵?我可以獲得什么好處?”
潘長明被陸極真清冷的眼神看得心里發(fā)虛,聲音都變得有些慌亂。
“只有加入強(qiáng)大的組織或者門派,才有資格接受更高等級的獵魔令,或者進(jìn)入無人區(qū)進(jìn)行狩獵。像陸先生這種修為,妖獸遍地的無人區(qū)才是你施展才能的海洋!”
陸極真微微皺眉。
“那我們真武宗沒有資格嗎?”
潘長明聞言一愣,心中暗罵:這他媽的是一道送命題啊。
支支吾吾半天,潘長明訕笑道:“真武宗,那個,嘿嘿,很多年前確實是武林至尊,不過現(xiàn)在嘛,現(xiàn)在......”
潘長明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語言,急得冷汗直流。
陸極真微微一笑。
“真武宗現(xiàn)在雖然沒落,但是很快,真武宗就會重新奪回它應(yīng)有的地位和榮耀?!?p> 如果這話是一般人說出來,潘長明只怕會嗤之以鼻,笑掉大牙。
但是陸極真說出來,卻自有一股威嚴(yán),連潘長明的心頭都有幾分觸動。
“不過,現(xiàn)在我還是先去你們那個殘月社看看吧?!?p> 陸極真微微一笑。
潘長明聞言立馬滿臉堆笑。
“歡迎歡迎,萬分歡迎。”
說著,從懷中掏出來一個銀色硬幣,遞給陸極真。
“陸先生,您拿著這枚殘月徽章,到滿月樓,給店小二即可,會有專人帶你去殘月社?!?p> 陸極真接過銀色硬幣,見正面畫著一輪殘月,反面用古文寫著殘月二字。
“你走吧。”
陸極真點(diǎn)點(diǎn)頭。
潘長明如獲大赦,點(diǎn)頭稱謝,一溜煙不見了。
陸極真把殘月徽章收進(jìn)口袋,提著箱子走回了大街上。
街上四下無人,只有偶爾竄出一只野貓,發(fā)出一連串輕快急促的腳步聲。
“嗯?真是麻煩!”
陸極真突然眉頭一皺。
“前面那小子,給我站??!手里拿的什么?”
三個男子緩步走來,手里分別拎著狼牙棒、手斧和樸刀。
右側(cè)一個鷹鉤鼻子,斜著嘴巴,沖陸極真喊道。
陸極真搖搖頭,放下箱子,緩緩伸出兩指。
“喲,你他媽的想跟老子動手?”
那鷹鉤鼻張狂地叫囂道。
“這附近幾條街,還有不長眼的敢跟我們狂少三兄弟犯沖的?”
三個人囂張無比。
陸極真輕嘆一口氣,剛要出手,突然身后燈光一閃,噔噔噔跑過來一群人。
“混蛋,干什么呢?”
狂少三兄弟見來人清一色地穿著黑色硬布制服,腰間懸著長刀,刀鞘用紅木制成,首尾處包裹著銀色虎紋,氣度不凡。
“媽的,是黎家的人?!?p> 鷹鉤鼻子啐了一聲。
“晦氣!我們走!”
為首的刺猬頭冷哼一聲,三人罵罵咧咧地轉(zhuǎn)身走了。
“你沒事吧?”
一個穿著黑色制服,紅色褲子,黑色長靴的少年走了過來,摘下頭上的黑色短檐帽,露出一頭耀眼的金發(fā)。
“我沒事,謝謝你。”
陸極真淡淡一笑,彎腰提起了箱子。
“最近世道越來越不太平了,這種事情越來越多,老爺子也不管管!”
金發(fā)少年狠狠說道,碧綠色瞳孔里閃過一絲怒火。
陸極真沒有理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抬腿要走。
“哎,等等?!?p> 金發(fā)少年叫住了陸極真。
“何事?”
“我叫黎汐和,你要去哪里?”
黎汐和爽朗地笑著,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
“真武宗。”
陸極真淡淡回答道。
對黎汐和這種自來熟的個性,陸極真并不反感。
“真武宗?”
黎汐和睜大了眼睛:“這么巧?我也正要去真武宗!你認(rèn)識欒晴安嗎?我是她的朋友!”
“認(rèn)識?!?p> 陸極真點(diǎn)點(diǎn)頭。
想到這個任性的丫頭,陸極真忍不住微笑起來。
“太好了。那坐我的車吧,我順便捎你一程!”
說著,也不等陸極真答應(yīng),揮了揮手,立馬過來兩個黑衣男子,從陸極真手中拿過箱子,放到車上。
這輛車頗為寬大,里面縱向擺著兩排長座,上面鋪著血刀豹毛皮,柔軟異常。
陸極真看了一眼黎汐和,猜不透他的身份,就不動聲色,坐進(jìn)了車?yán)铩?p> “你叫什么名字?。恐皼]聽欒晴安提過呢?!?p> 黎汐和一邊遞給陸極真一杯葡萄酒,一邊問道。
“陸小杰,我是剛?cè)腴T的新弟子?!?p> 陸極真撒謊道。
“哦,怪不得呢?!?p> 黎汐和雖然感覺奇怪:怎么真武宗都沒落成這樣子了,還有人傻乎乎的拜入門下?
但他生性單純,也就沒有多問。
“你去找安安干什么?”
陸極真邊喝酒邊問道。
葡萄酒品質(zhì)不差,入口一股濃郁香氣,口舌生津。
黎汐和笑道:“今晚八點(diǎn)半,在大龍華舉辦紀(jì)雨瀟的生日宴,我負(fù)責(zé)來接欒晴安?!?p> “你們是怎么認(rèn)識的?”
黎汐和聽到這個問題,睜大了眼睛。
“你不知道嗎?我們都是寧遠(yuǎn)學(xué)院的同學(xué)啊?!?p> “哦,是這樣?!?p> 陸極真點(diǎn)了點(diǎn)頭。
他曾經(jīng)在靈機(jī)上了解過這個時代的教育模式。
蒼月大陸各國都開設(shè)有各種修真學(xué)院,任何人都可以將適齡子女送入學(xué)院接受教育。除了常規(guī)的文化課程之外,還有基礎(chǔ)的修真功法、煉藥、陣法、鑄器等課程提供。
所有學(xué)員十八歲時都可以參加被稱為“天擇”的升學(xué)考試,通過者可以升入高等門派,成為真?zhèn)鞯茏印?p> 汽車轟鳴聲中,陸極真離真武宗越來越近。
黎汐和笑道:“陸兄,來得早不如來得巧,難得的一次機(jī)會,你也來參加宴會吧。我們年齡相仿,交個朋友?!?p> 陸極真心中暗笑。
年齡相仿?你爺爺?shù)臓敔敽拔覡敔敹枷有×恕?p> 但是陸極真表面上點(diǎn)了點(diǎn)頭。
“也好,我還沒參加過宴會呢。”
一想到宴會二字,陸極真的肚子就不爭氣的咕嚕咕嚕叫喚起來。
伴隨著吱呀一聲,汽車停下了。
真武宗三個字在蒸汽路燈的橘黃色燈光下,散發(fā)出一股威嚴(yán)。
“爺爺,梅姨,你們就放心吧,我跟同學(xué)一起,很快就回來了?!?p> 欒晴安略施粉黛,穿著一件藍(lán)白相間的短裙,腳上是一雙亮晶晶的金色短靴,露出一截雪白的小腿,在夜色下越發(fā)顯得白皙。
“安安,晚上外面不安全!”
欒肅天緊皺眉頭。
“小姐,我聽說晚上外面有很多壞人的?!泵芬桃彩且荒樉o張。
“哎呀,我說了,我跟同學(xué)們在一起,你們不用緊張。過一會兒黎汐和就來接我了?!?p> 聽到黎汐和的名字,欒肅天臉色才算是稍稍好看一些。
“晴安,我來接你了!”
黎汐和適時出現(xiàn)了。
“欒掌門好,梅姨好?!?p> 黎汐和禮貌地打著招呼。
六個黑衣人在他身后,分成兩列,站得筆直。
欒肅天點(diǎn)點(diǎn)頭:“汐和,你好好照顧安安,代我向你爸爸問好?!?p> 黎汐和應(yīng)了一聲。
欒晴安跟欒肅天和梅姨告別,跟著黎汐和向車子走去。
“汐和,你怎么來這么晚?雨瀟他們都等急了吧?”
欒晴安嗔道。
黎汐和撓撓頭。
“我在路上看到幾起攔路搶劫的,就下去制止,所以來晚了。”
“哎,你還是老樣子,爛好人!”
欒晴安無奈地?fù)u了搖頭。
黎汐和嘿嘿干笑兩聲,突然湊過頭,神秘地說道。
“你猜我遇到了誰?你還要感謝我呢!”
看著黎汐和一臉得意的樣子,欒晴安疑惑道:“誰啊?看把你得意的!”
“陸小杰!”
“陸小杰?”
欒晴安邊開車門,邊思索著。
“陸小杰是哪個?”
欒晴安突然“啊”了一聲,她想起陸小杰是誰來了!
她也不用找黎汐和印證,因為她已經(jīng)看到了陸小杰。
陸極真端坐在車子里,翹著二郎腿,一手端著紅酒杯,一手沖欒晴安打了個招呼。
“嗨,這么巧。”
欒晴安臉色瞬間拉了下來。
他,他怎么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