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民變
難怪人人都想當(dāng)官呢，侯開山搖頭道：“這不行，我還是等有錢了再來寄吧?！?p> 那老板一擋在侯開山身前，賠笑道：
“侯爺，您就賞個臉吧，就當(dāng)認識個朋友，兄弟我以后還要靠您關(guān)照呢！”
他們這種做運輸?shù)男袠I(yè)時常與城門守衛(wèi)接觸，因此最需要搞好關(guān)系的便是壯班班頭。
侯開山一時沒想明白關(guān)竅，皺眉道：“你這是什么意思？”
那老板愣了愣，從袖子里取出一錠五兩的銀元寶，塞到侯開山手里：“侯爺，兄弟王鵬，以后靠您多照顧了！”
“你這是做什么？”侯開山怒道，將銀子塞還他手里，轉(zhuǎn)身便離去了。
王鵬呆愣愣的看著他離去，伙計走到他身邊，憨憨道：“老板，這位侯爺看來是位好人?！?p> “你懂個屁，這家伙是嫌少了，沒想到田喉那混蛋走了，又來了位黑心爺，再加上衙門里稅收也越來越多，以后這門生意怕是越來越難做了。”王鵬沒好氣道。
侯開山過了四十多年窮苦日子，深知窮人難處，他下定決心，只要自己干一天班頭，便絕不收百姓一絲一毫！
徑直回了縣衙，卻在衙外看到一名道士盤腿坐在柳樹下，于是上前問道：“道長有什么事嗎？”
那道士看了他一眼，說道：“貧道有事找陸相公?！?p> “道長和門子說一聲就是，為何在衙外等候？”侯開山問道。
那道士笑而不答，侯開山看了眼看門的衙役，見他們臉色有些怪異，明白了定是他們不愿通傳，他走上前沉聲道：
“你們?yōu)楹尾粠瓦@位道長通報？”
“縣尊大人豈是隨便能見的！”
其中一名衙役強自爭辯，這道士不肯給錢，他若是進去通傳了，那便是壞了規(guī)矩，這可是皂班衙役為數(shù)不多能撈錢的地方。
“你們只負責(zé)通傳，縣尊大人見不見由他判定！”侯開山大怒。
另一名衙役叫道：“你又不是我們頭兒，管不著我們！”
“很好?！焙铋_山陰沉著臉點了點頭，徑自入了縣衙，一路行至二堂陸原書房，幫那名道士通報了。
“你說是名道長？”陸原此時已回到二堂辦公，聽到侯開山之言，立刻問道。
“是的?！?p> 陸原心中十分欣喜，心想定是王質(zhì)到了，他迅速起身，快步向縣衙外急行。侯開山吃了一驚，也趕緊跟了上去。
行至縣衙外，果然看到王質(zhì)站在衙外，陸原快步上前，拉住王質(zhì)手臂，激動道：“先生，我本來準備過幾日再去找你。”
“貧道不請自來，沒有打擾到縣令大人吧?！蓖踬|(zhì)微笑道。
“先生別取笑我了，幾日不見，咱們?nèi)繒痴勔环?！”拉著王質(zhì)進了書房，陸原對侯開山道：
“侯兄，麻煩你在門外看守一下，我和道長說話期間，不準任何人進來打擾?！?p> 這道士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讓陸相公如此禮遇？侯開山心中充滿困惑，回道：“相公請放心。”
將門關(guān)好后，陸原拱手道：“多謝先生那張藥方，讓我和李姑娘得以認識。”
“這不過舉手之事。”王質(zhì)笑道：“相公昨晚做的事我都聽說了，當(dāng)真是鐵腕手段，玲瓏心思?！?p> 說到這里，他收起了笑容：“不過稍嫌急切，留下了隱患?！?p> 陸原也感覺自己有些沖動，拱手道：“請道長指教?！?p> “相公處理的雖然急切，但手段頗為高明，只要渡過了第一波最強烈的反擊，之后便是一馬平川了。”
陸原也知道李縣丞他們必定會有所動作，只是聽王質(zhì)語氣，這波反擊會非常強烈，問道：“不知會有哪些反擊?！?p> 王質(zhì)并未正面回答，走到窗邊，問道：“相公可知自己目前最強大的武器是什么嗎？”
最強大的武器？陸原一時有些聽不明白，問道：“是我的官職嗎？”
“相公縣令之職是力量，但要傷人，還需武器，相公昨日一夜之間便在全縣建立了極高的威信，貧道好生欽佩?！蓖踬|(zhì)微笑著拱了拱手。
陸原漸漸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指的武器便是威信。
王質(zhì)繼續(xù)道：“便是因為這份威信，他們雖能反擊，威力卻被已削弱，我相信憑相公才智，定能盡數(shù)化解?！?p> “那如果這份威信沒了，他們的反擊我便很難抵擋了?！标懺⒖堂靼琢送踬|(zhì)言外之意。
王質(zhì)點了點頭，微笑道：
“相公昨日當(dāng)街求賢雖不能算錯，但并不合朝廷禮法，若是有人將此事奏知朝廷，雖不會因此罷免相公官職，但必有懲戒，相公所立胥吏也會遭免職，如此威信失矣?！?p> 陸原聽得后背一涼，沉聲道：“不錯，李文誠必定會借此事向刺史府參我。”
“相公是馮延庭的人，江槐拿你沒辦法，他們必定會上折給御史臺，只要御史臺上折到閣部，事情便危險了?！?p> 想不到此事如此兇險，陸原急問道：“他們折子說不定已經(jīng)發(fā)出去了，先生可有應(yīng)對之策？”
王質(zhì)臉上依然保持著微笑，顯得胸有成竹。
“相公不必驚慌，御史臺收到折子后必定會派御史下來調(diào)查，中間來回大概要七八天，只要相公在七天之內(nèi)做好一件事，便可高枕無憂?！?p> 陸原大喜道：“請先生明示！”
“相公這幾日別的事可以緩一緩，重點辦丁威和田喉的案子，這兩人作惡無數(shù)，并不難查，只要將此案辦成大案，通告全城，過來調(diào)查的御史便會知道這兩人罪行。
到時，他很容易就會先入為主，對懲治二人的縣令心生好感，對養(yǎng)出這種胥吏的縣丞幾位官員印象大壞，怎還會相信他們言辭，不僅不會處罰相公，反而還可能上折嘉獎?！?p> “多謝先生。”陸原深深鞠了一躬，這辦法比自己想象的還好。
王質(zhì)笑道：“話已說完，那貧道就告辭了。”
“道長何不坐下喝杯茶，你我暢談一番再走？”陸原急聲道，王質(zhì)又幫自己一個大忙，他很想表達一下自己的謝意。
“只要相公心系百姓，貧道便如飲甘露?！蓖踬|(zhì)拱了拱手，轉(zhuǎn)身離去。
陸原一路將他送到縣衙門外，望著他遠去的身影，心中感嘆，這真是一位奇人。
回到書房，卻見一人正在門外等候，此人五十多歲，叫韓升，是掌管市場的市令，陸原問道：“韓市令，有什么事嗎？”
韓升低著頭道：“縣尊大人，城內(nèi)的布莊和茶鋪全部關(guān)門閉市了！”
茶鋪？莫非是四大商會？陸原沉吟不語，韓市令進言道：“大人，若是長久下去，必定影響民生，只怕會引起民變！”
不管是哪個朝代，當(dāng)官的都怕民變，就在這時，年班頭飛奔而入，大叫道：“縣尊大人，不好了，民變了！”
這還真是說什么來什么，陸原沒好氣道：“到底怎么回事，說清楚。”
商鋪剛關(guān)門，就有百姓民變，這也太急了些吧。
年班頭氣憤道：“一群刁民聚集在衙門外，要大人您放了莊墨之！”
“你去叫上展捕頭和侯班頭，隨我一起去縣衙門口看看！”陸原沉聲道。
縣衙二門外，李縣丞皺眉道：“黎兄，這人數(shù)怎么這么少？”
黎縣尉臉色顯得不太好，氣憤道：
“展元和侯開山已經(jīng)開始清整衙役，我手上人手少了很多，而且也不知為什么，謠言效果并不太好，跟過來的百姓也并不多。”
“定是昨日審案之事圍觀百姓太多，所以許多人知道內(nèi)情。”袁主簿瞇著小眼道。
李縣丞撫須來回走了幾步，緩緩道：“這樣可鬧不出大事，黎兄，你再去讓我們的人散播謠言，就說新任縣令要新增三種稅收?！?p> 黎縣尉笑道：“這倒妙的很，二話不說，先扣他幾個屎盆子！”
“輿論在咱們手里，咱們說是他干的，他便跑不了?！崩羁h丞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