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鴨絨衣算是奇貨可居，天衣閣對外宣稱今冬只出一百件的消息后，即便開出三十兩一件，一百兩四件的價格，貴族們依舊眼睛也不眨一下地下著單。
不過三天，就賣完了一百件的預訂。
“扣除裁縫的工錢和原材料，但這一個冬天，鴨絨衣的販賣，不僅回了本，還凈賺一千兩！姐，你這招只賣一百件，用得妙啊！”
聽見蕭錦榮能看出她的營銷手法，蕭月梨忍不住對他另眼相看。這小子的商業(yè)頭腦要是放到現(xiàn)代，恐怕得是個精明的企業(yè)家吧。
“錢不是那么好掙的，后續(xù)的質(zhì)量，你可得盯緊了?！?p> “那是自然！”蕭錦榮拍著胸脯保證道。
見蕭月梨朝鋪子的后院走去，便放下了手頭的東西，小尾巴似的跟了上去。
“姐，里頭在整理鴨絨，味道大，你別過去了，我會找人盯著?！?p> 遠遠聞到家禽的氣味，蕭月梨只是略略蹙眉，但沒有絲毫遲疑信步朝后院走去。
“他們工錢都結了？”
“結了，夠這個冬天吃穿用的?！笔掑\榮捏著鼻子，顯然是被熏的不輕。
“你先去忙吧，我有點事情要問他們。”蕭月梨沖少年揮了揮手，便踏入了一地鴨絨中。
蕭錦榮走后，整個后院就只剩蕭月梨和一群操著異鄉(xiāng)口音的北州流民。
他們之前就在鋪子見過蕭月梨，本就知道她才是天衣閣真正的東家，于是紛紛放下手頭的活，向她問好。
多虧天衣閣給了他們幾十人這樣一樁差事，否則在皇城中，他們無依無靠，免不了受凍挨餓。
“見過東家。”
“各位不必客氣，這幾日辛苦了?！笔捲吕嬲f的都是實話，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干活，雖不用動腦，掙得也都是辛苦錢，“等晚些時候，我會派人給幾位送些點心燒酒，暖暖身子。”
“多謝東家！”即便是在家鄉(xiāng)，都不曾遇到如此體恤幫工的東家，于是紛紛謝恩。
“說起來，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你們。”蕭月梨走到他們中間，尋了個相對整潔的地方盤腿坐下，沒什么小姐架子，在別人眼里，非常接地氣。
“東家請說，小的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p> “聽說你們是從北州來的，你們那兒的雪災究竟嚴重到了何種程度？”
聽了蕭月梨這話，在場之人臉色都變得悲戚起來，各個唉聲嘆氣，連連搖頭。
“東家有所不知。北州極寒，一年中，半數(shù)時候都能在屋外看到雪，每到冬日，雪深處，一腳踩下去可以淹到腰際。今年，一時如此?！?p> “那你們以前為何以前不南下避災？”蕭月梨覺得有點奇怪，聽著這人的話，好像雪災年年都有，今年也沒有特別厲害。
照理說，他們應該習慣了才是。
“往年秋初，朝廷就會撥糧草物資，送往北州，解百姓寒冬之困，可是今年，到了晚秋都沒等到災糧，那時大學滿山，早就沒有吃的了，存糧也將吃盡?！?p> “今年朝廷沒有給北州撥糧？”
“聽說撥是撥了，但是卻在北上的路途中忽然消失，無跡可尋。大雪封山，要是我們等消息傳到朝廷，重新?lián)芗Z，早就餓死了，便拖家?guī)Э?，索性南下避難……”
“消失？”蕭月梨聽了若有所思。
照理說，這送糧是一項常規(guī)操作，往年不曾有誤。
今年那么一大隊人，說不見就不見，豈不是很詭異？
民以食為天，如果沒了足夠的糧食過冬，北地十有八九得出亂子，饑荒，動亂且不說，戍守國境的軍隊沒有糧草，那豈不是不堪一擊？
她好像有些知道北堂燁為何要親自去北州了，此間恐怕不只是雪災斷糧那么簡單。
鈞天帝國版圖遼闊，但是很多地方地廣人稀。
譬如北州，從南方運糧到北州府衙，全程數(shù)千公里，沒有任何?？拷唤庸?jié)點，無法查詢物流信息。
也就是說，這些糧草到底在哪個地方消失的，需要沿途一路追查，耗時耗力，效率極差。
“那諸位之后有何打算？畢竟天衣閣的鴨絨衣只在冬天需要趕制，我也只是臨時請你們來幫忙?！?p> 聽了蕭月梨這話，在場的流民都露出為難的表情，他們只是慶幸自己得了這么份好差事，卻沒有想那么多以后的事情。
經(jīng)蕭月梨這么一說，紛紛苦惱起來。畢竟大多數(shù)人都是舉家南下避難，需要有一份相對穩(wěn)定的差事，才能維持生計。
“哎，恐怕，只能靠朝廷周濟了?！?p> 流民們紛紛嘆氣，他們算是幸運的了，還有不少難民，剛來皇城就被奴隸販子抓了去，拿到市場上賣給大戶人家當奴隸。
“實不相瞞，我在街對面有一處鏢局需要招募人手，諸位從北州能安然抵達皇城，想必熟悉路線，如果各位有興趣，可以考慮成為一名鏢師。但我自然是會考核遴選的?！?p> “東家請給我們一次機會吧，我們幾個來自北州，對北邊的地形確實熟悉。我們愿意當鏢師?！?p> 蕭月梨這柳暗花明的一句話，他們的眼睛紛紛亮了起來。
“好，那過幾日處理完這些鴨絨，就到對街的天翼鏢局去報道吧?！?p> 交代完這些，蕭月梨此行算是搞定了，正打算離開天衣閣。
只聽見街上傳來一陣鐵鏈枷鎖拖動的聲音，夾雜著鞭子的抽打和叫罵。
循聲望去，一個錦衣華服的吊三角眼青年，領著伙家丁模樣的人，將七八個衣衫襤褸，戴著鐐銬的百姓當牲口一樣鞭打吆喝著，朝街的另一頭走去。
其中有男有女，但看著模樣生的都還周正，只是每個人都蓬頭垢面，狼狽不堪，幾個膽小的少女都在輕輕啜泣。
“哭什么！哭喪呢！你家主子還沒死呢！找打！”
那吊三角眼的青年惡狠狠地回頭瞪了她們一眼，那個舉著鞭子的家丁就抽一下她們的后背，又個本就虛弱的女子一時撐不住，直接摔倒了。
卻迎來了更多下的鞭撻。
“裝什么死！給老子滾起來！”
蕭月梨見此皺了皺眉：“這誰家的狗？”
“不就是戶部尚書家的大公子郭陽么，一個嫡子成天出去撿便宜，沒點氣魄?！笔掑\榮看了眼街上那些人，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慫了聳肩。
“撿便宜？”蕭月梨扭頭，頗為嫌棄地看了眼身旁的少年，“有便宜你不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