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烈日高照,晴空萬里,車水馬龍,人潮擁擠,注定是一個不太安穩(wěn)的時節(jié)。
人海中行走的是彼此遇見的奇跡,人來人往的是對方心靈碰撞的美麗。
通常來說,炎熱的盛夏里總有一些特殊性,或是因為季節(jié)性的高溫,或者是因為在離別這樣讓人略顯失落和充滿遺憾的時刻,而在這樣季節(jié)里發(fā)生的故事總是最容易讓人記憶深刻。
和趙明庭的相識,就是許清優(yōu)至今就算忘掉自己是誰也不會忘掉的事情。
盡管距離兩個人初識已經(jīng)過去了十年,但是每每到這樣的一個夏季,就讓許清優(yōu)不自覺的想起了十年前的記憶。
那是關于趙明庭的,關于那個羞澀的自己,關于那個不能宣告全世界的秘密。
從認識趙明庭的那一刻開始,許清優(yōu)的腦袋里就裝下了她認為這個世界上存在的最值得掛念的人,那個藏在許清優(yōu)內心最深處的趙明庭。
這些,連趙明庭自己也想不清楚,他們兩個人的遇見,究竟是怎樣的存在?是青春里應該發(fā)生的美麗誤會還是命中注定的神奇緣分,還是她用盡整個青春換來的等待?
但是從另一個角度看,對于許清優(yōu)來說,這一切的存在,都是有跡可循的,兩個人之間說的每一句話,每句話里的詞句排列順序,是等他先說,還是自己有意無意的提起,是用疑問句還是陳述句,是說完就走掉,還是等他做一個回答,他們之間每一個眼神的信息傳達,以及無心的玩笑,都是有深意的??!
不過,這就像是一個人的獨角戲,自己內心里想了那么多,到嘴巴要說出口的那句,就變成了簡單的一句“好久不見”。
但是這些掙扎和糾結的內心活動,趙明庭是看不到的。他一直都是站在最閃耀的聚光燈下,在萬眾矚目的焦點下,他是充滿光亮的,他是看不見在角落處的她內心的小活動的。
就算是有,也不過是剎那間的恍惚而已吧。這樣的恍惚,對他來說似乎早就成為了習慣。
如果非要說誰能夠特別了解許清優(yōu)的內心活動,恐怕這世上,除了老秦,也只有自己了吧。
自己以為隱藏的很好的感情,在旁觀者眼里,總是那么輕易就看破。
這一點,也可以從趙明庭認識的許清優(yōu)這個角度來分析,明庭知道的許清優(yōu),從來與男女戀愛都扯不上一點關系。
或許是學校的校規(guī)校紀過于嚴苛,亦或者是專注于學業(yè)的原因。許清優(yōu)給人的感覺是一種非典型的乖乖女形象。
不是迪士尼在逃公主那款,也不是小家碧玉那款,就是那種野生頑強,追求簡單,清雅平淡,以及表現(xiàn)不是那么的活潑,或者說,更加內斂的形象。
但是這些或者是非她再清楚不過了。
那是知了蟬鳴的炎熱盛夏,那是青春回憶里揮灑汗水的美好時節(jié),那是高三的下學期,已經(jīng)到了高考沖刺的最后幾個月,也是整個班所有的同學們最后一起奮斗的日子。不過好在大家都是在一起的,奮斗就變得格外有動力,就像汽車加了引擎那般,風馳電掣。
還記得應該是在劉同的書《誰的青春不迷?!分袑懙降哪菢?,青色的梅子放在一起時間久了,就變成統(tǒng)一的黃色,好朋友在一起不論做什么都格外有意義。
高三枯燥的生活和緊張的節(jié)奏,三點一線的機械般的運作,活脫脫一個永不停歇的巨型機器。
適逢晚自習的課間,本來是讓同學們放松放松的,可依舊有同學抓緊每分每秒復習復習再復習,生怕是落下了哪道題。可能對于已經(jīng)適應了這種節(jié)奏的高三學子來說,早就成為了家常便飯,再怎么擰緊發(fā)條,也能讓自己在調整好自己的步伐后,勇敢追逐,畢竟在這面對高考這一人生選擇的重要時刻,能夠堅定地做出這樣那個選擇,就是一種別人無法理解和感受到的執(zhí)著的態(tài)度,但對于他們來說,堅持下去,總會迎來屬于自己的燦爛明天。
但是放在現(xiàn)實和實際的生活里來說,卻是一種略顯愚鈍的做法。
很多人會說,高考拼的是平時的積累、聰明的腦袋,但是隨著對高考的認識加深,人們認識到高考,它比較的往往是一種大部分人都不能隨便控制的東西,那就是運氣。
他們不想讓日夜為自己操勞的父母失望,不想讓培養(yǎng)自己老師失望,更是不想讓自己對自己十幾年付出的一切有所失望。我想那是青春最后的倔強吧。
也有些同學趁著這十幾分鐘的時間在操場上揮灑汗水,讓自己恢復平靜心態(tài),在逃離刷題解題的短暫空間里,回歸自己,與此同時,釋放一下自己承受已久的壓力。
按往常的話,還沒等晚自習全部結束,他們走讀的學生多多少少沒剩幾個了,不是去網(wǎng)吧組隊打游戲,就是去夜場看電影。
那時候王者榮耀還沒被開發(fā)出來,盡管如此,我相信在每個青春年少的歲月里,總有一款游戲藏在少年的回憶里。因為那是一個時代的印跡。
那是青春的情結,那是年少時獨有的特寫,不管之后到了多大年紀,都會想起來無比興奮的事情。如果不想去打游戲,就會去遠一點的夜場看電影。票錢便宜人還少,他們可真是一舉兩得,運氣好的話,還能多看一場。
盡管面臨著高考的巨大壓力,那些少男少女們并沒有壓制住異性的吸引的目光。而是嘗試著尋找一個異性的“知己”,讓青春回憶里留下自己的痕跡。
盡管瘋狂,盡管狂妄,考試后把書撕成一片一片,從高處往下面撒,像極了雪花一片一片,雖然這些“雪花”都帶著學生們的宣泄,象征著他們的“自由與解放”。
他們那時候還不知道,所謂的高中殘忍的“地獄生活”只是他們觸碰這個無限大世界第一步,之后的人生才是真正的“地獄”。
后來聽說,因為“撕書”這種行為誤導了學生對高中畢業(yè)上大學的錯誤觀念,教育部全面下令禁止,一旦發(fā)現(xiàn),后果很嚴重。
想來,還是在幫助學生們建立更正確的價值觀念吧。
這一晚,好不容易等到了一個趙明庭沒有偷偷溜走的間隙,趁著他同桌離開座位的時候,許清優(yōu)連忙逮住機會走到趙明庭的座位旁邊,小心翼翼地找出話題,來試探著趙明庭心里的想法。
“咱們馬上就高考了,你有沒有想過考一個什么樣的大學啊?”
許清優(yōu)懷著緊張和渴望的心情對趙明庭說著自己最想問的問題。
此時此刻,她的心里是真的像小鑼打鼓一樣,小臉紅撲撲的,耳朵根也好似發(fā)燒那樣滾燙滾燙的,手也不知道放在哪里比較合適,眼神也在試圖盯著一個地方看,那就是趙明庭的眼睛。
有人說,好看的眼睛是清澈的湖水,讓人心生漣漪。而趙明庭的眼睛不只是清澈的湖水。
沒有見過趙明庭眼睛的人,不會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如此清澈透明的眼睛,他的眼睛有一種讓人說不出來的感覺,時而溫暖讓人看一眼就心動,時而冷漠讓人不敢多看一眼。
為了讓趙明庭看不出自己的緊張和好奇,許清優(yōu)勉強握住剛剛正在寫字的筆,甚至是手心里都充滿了汗。
這是許清優(yōu)離趙明庭最近的一次,不只是彼此之間的真實距離,還有心理距離??墒牵Y果并不如許清優(yōu)期待的回答那樣,可以說,簡直出人意料。
“大學?為什么要考大學,我們學習就是為了考一個理想大學嗎?”
對于這個問題,趙明庭反其道而行之,說出了一個讓許清優(yōu)大吃一驚的答案。
“反正我沒想過考大學,再說現(xiàn)在社會上就業(yè)壓力這么大。我不知道你對現(xiàn)在這個社會有多少了解啊,但是在我看來呢,這個社會還是很現(xiàn)實的,沒有一技之能的話,很難在社會上找到合適的工作。”
“對大多數(shù)人來說呢,有時間考慮考什么樣的大學,還不如抓緊時間提高自己綜合實力,爭取在高考面前不丟人呢。不過我不知道別人對于未來有什么樣的想法,反正啊,有空的話,還不如多看看現(xiàn)在社會上需要什么類型的人才,爭取讓自己有后路呢!”
看到許清優(yōu)的小臉上混雜著疑惑和失落,趙明庭又繼續(xù)補充道。
他知道這不是對方想要的答案,可是放在當下,他能想到的答案就是這樣,又或者說他是故意的。
因為他知道許清優(yōu)的心里其實也有些波瀾,她的目標是讓自己變得越來越強,她的學習能力不能算是很拔尖,但是處理老師同學之間的事情倒是得心應手,在組織策劃活動中也表現(xiàn)得格外優(yōu)秀。
要不然高中這幾年,她不會邊學習邊跟著校學生會的輔導老師參加學生會的各種工作。
而這些也讓許清優(yōu)無意間分了心,可對于未來走什么樣的路,讓她感到十分迷茫,但她還是想知道趙明庭的想法,哪怕只是知道而已。
就像書里寫的那樣,總有那么一個人會是你的死穴,你想知道他的一切,知道他出門朝著哪個方向,知道他的未來里是否有你。
此刻,許清優(yōu)極其想要知道趙明庭對未來的想法,或許她無法和他走上同一條道路,但哪怕知道結果,對她來說,都是一件可以開心幸福好久的事情。
趙明庭用反問的語氣問了許清優(yōu),就是一個這樣的問題,許清優(yōu)的心理預估被打破了,趙明庭在許清優(yōu)心里就是這樣的。
他的一言一行都充滿了魅力,可能是長得挺與眾不同,他的微笑像是春風拂面,動人心弦,有時還痞痞的樣子像是再耍賴,也可能是成績比較優(yōu)秀吧,縱使他不是第一名,但這方方面面加在一起,反而更增加了許清優(yōu)對趙明庭的迷戀。
“太膚淺了吧,你難道沒有別的理想嗎?你對未來都沒有自己的想法嗎?許清優(yōu),你好失敗哦,目光好短淺,你看看這就是差距?。】墒撬趺磿ξ磥頉]什么想法呢?高中畢業(yè)后選擇一所自己喜歡的大學難道不是首選嗎?”
這是一個有著獨立思考能力的男生,而且,很會從問題的反向去發(fā)現(xiàn)問題所存在的邏輯漏洞,他好特別。
許清優(yōu)聽完趙明庭的回答后,先是在心里反復問自己,是不是考慮的不夠長遠,同時又重新建立起來趙明庭在自己心中的完美人設。伴隨著對反問問題的不解與疑惑。
是的,正常的人應該是回答問題,而不是再重新提出一個新的問題,反問對方,他不一樣,可最重要是他說的很有道理,尤其是對于當下的許清優(yōu)來說,特別有說服力。
“我沒打算考大學”這句話許清優(yōu)在心里反反復復的琢磨。本來是想問問對方心里對于未來的想法,現(xiàn)在倒成了許清優(yōu)開始懷疑自己的選擇了。
其實,許清優(yōu)骨子里還是比較自卑的。確實,就連許清優(yōu)自己都會在某些時候不得不承認,大多數(shù)時候她是自卑的。
這是毋庸置疑的事實,她在意別人的想法,說好聽是為他人著想,其實就是“爛好人”,她在意別人對她的任何評價,哪怕是無意之中提起的,這些都可能會在無形之中傷到許清優(yōu)的自尊心。
在女孩子的成長過程中,總有那么一些時刻,讓我們覺得自己不如別人,也會拿著自己的短處去和別人的長處比較,越比較,就越失望。
在舉行班里晚會時,打扮的異常漂亮的女生穿著優(yōu)雅的衣服,唱著動人的歌謠,彈著好聽的鋼琴曲,星光閃閃的惹人疼愛。
如果是女生的話,同性相比確實會有比較之下的自卑,但如果是異性的話,就更覺得自己是在黑暗里被嘲笑的那個笑話。自卑的情緒更是不可隱藏。
許清優(yōu)自小沒有嘗試過被人眾星捧月的感覺,因此,越長大,越膽小,越無法放開自己,越覺得自己缺失了太多……
盡管許清優(yōu)的偽裝似乎讓人覺得她從未有過自卑,在別人眼里,她是敢闖敢做敢為的“傻大膽”啊。
沒有人會把自卑放在她的身上,也沒有人知道她用了多久才像現(xiàn)在這樣剖開自己的傷疤,讓別人肆無忌憚的往上面撒鹽。
誰又曾想,再怎么強大的人心里多多少少都隱藏著不被別人認可的自卑,那是我們面對現(xiàn)實的武器,也是任何人都不能觸碰的防御。
可她的自卑不只是源于自身,更多的是面對趙明庭的時候。
趙明庭,是她心尖上的人啊,所以,即使只是想到與他有關的任何小事,她的心底都會產生糾結和激動的情緒。
正如張愛玲所說的那樣,愛一個人就是低到塵埃里??赡苓@個時候,他們之間還談不上愛,或許只是喜歡,不過在許清優(yōu)心里,早就默許了這一切。
偷偷的記錄下趙明庭說下的每一句有意思的話,把他們都寫在自己的小日記里,標上日期,寫下注腳,仿佛是一本本詩集,讓許清優(yōu)每每打開的時候都充滿了驚喜。
“我所理解的生活,就是和我喜歡的一切在一起?!边@句話在許清優(yōu)第一次聽到趙明庭說出口的時候,她就深深記在心里。
后來就搬進了自己的日記里,反反復復琢磨這句話,有段時間還當作自己的座右銘。
不過她改成了,“我所理解的生活,就是和喜歡的你在一起?!毙⌒囊硪淼膶懺谌沼洷镜撵轫?,后來才知道是出自韓寒的著作《我所理解的生活》。
自此之后,許清優(yōu)也把韓寒當作了自己的在文學方面的超級偶像。
不僅一字一句模仿韓寒的寫作方式,就連韓寒的所有出版的書籍在哪一年出版哪一年獲獎,她都一條一條記在腦海里,不過也只是為了每當趙明庭說出一句她覺得驚艷的話的時候,就脫口而出這句話的出處。
不過說實話,剛開始她并不是很喜歡這個著名作家,經(jīng)過慢慢的接觸,看他曾經(jīng)的和現(xiàn)在的作品,完全被韓寒吸粉了,這個作家所描繪的世界很符合她的設想。
也從某一時刻,許清優(yōu)發(fā)現(xiàn),趙明庭之所以會喜歡韓寒這個作家寫的書,也是點燃了他心中的熱血與夢想。
趙明庭從小就不喜歡被約束,也不喜歡呆在學校的感覺,總是被校規(guī)校紀和各種規(guī)矩和條條框框限制住,像是住在某個牢籠里面。
他極度渴望自由自在,奈何身不由己,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之前,先把自己不愿意做但是可以受益終身的事情做好,帶有足夠的籌碼。因此,好好念書,努力取得好成績,成為別人羨慕的孩子,成為學生之間的榜樣,是父母從小帶給他的思想教育。
這也就合理解釋了趙明庭為什么對于考大學的態(tài)度如此冷淡,反而對于自己如何為自己的將來做出創(chuàng)造性的改變,成為一個不隨波逐流的理想青年那么執(zhí)著了。
叛逆、逆反,或是,別的什么詞語,拿來形容他的狀態(tài),著實貼切和符合。儼然沒有絲毫違和之處,但是,在許清優(yōu)看來,這是一個心里有著自己夢想,并且有計劃、有目標、有思想的男孩子。
這一點上,趙明庭就是跟別人不一樣的存在的最大區(qū)別了。
不過啊,趙明庭是不太符合的,他其實是個逗比??傇诖蠹也辉谝獾囊凰查g說出讓人可以用來開很久玩笑的梗。
但是因為趙明庭的一句話,許清優(yōu)就開始去回想自己最初的選擇,這也許就是情感發(fā)酵的開始,或者說,更早,早在在他們初遇時,彼此眼神交匯的那一刻。
像是前世的情人,無意中分離,卻又在今生因緣而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