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不知何時緩緩站起的高大黑影,此時正掄圓了手中的三米長刀,在身邊掄了半圈,鼓足了力氣扔了出去。
兩邊人剛舉起槍,這三米長刀已經化作一道刀光凜冽的刀輪,打著旋兒的朝對面飛去。在沛然巨力加持下,發(fā)出恐怖的“呼呼”割裂空氣的聲音。
刀輪從兩女中間飛出,兩女似乎早有預料,姿勢優(yōu)美地將弓拉成滿月的阿喜嘴邊勾勒出一抹自信的笑,手指一松。
下一秒,刀輪已經飛越狹窄的空間斬在當頭一人身上。
嘭!
如中敗革般的一聲巨響。
恐怖怪力下,差點一刀將那人自胸骨處斬成兩截。
剛響起的槍聲硬生生被憋了回去全都啞了火,跌坐在地的達哥瞪圓了眼睛,嘴唇翕動,顫巍巍地抬手摸摸被削掉一層頭皮,變成地中海發(fā)型的腦袋。
要不是今天出門忘墊增高墊,這一下就是“掀起你的頭蓋骨”了。
滔滔血水淌了一臉。
他這才驚恐地鬼叫起來:“打,打!給我打!打死他們!”
一眾被這一刀劈散了魂的小老弟如夢初醒,似要發(fā)泄恐懼一般死命扣著扳機。
張知白他們只好先躲起來暫避風頭,他揉揉被震的生疼的耳朵,聽著遠方隱約傳來的尸群嘶吼聲,心里咯噔一下。
“聲音太大,尸群被驚動了,必須得速戰(zhàn)速決,我不想給這幫沙雕陪葬!”
阿喜掏出一顆白磷手雷,就要拉響。
“沒事兒,看我制裁他們,幾把破槍嘚瑟沒完了!”
張知白唬了一跳,趕緊按住,他們自己還在殺傷范圍內呢。
“妮姆,能不能先封鎖這兒的聲音?”
旁邊冰柜后的小修女點點頭:“我試試吧?!?p> 清脆的禱告聲仿佛壓過震耳欲聾的槍聲:“四百年主的沉默,是神的羔羊十字架祭壇的肅穆,爾當謹記,不允多言,靜默!”
神奇的事情發(fā)生了,再次刷新了張知白的認知。
巨大的火拼聲逐漸消弭。
停手了?他忍不住探出頭看了一眼,一串子彈差點印他臉上。
對面一幫悍匪還在一邊嗷嗷叫著一邊瘋了似的掃射??墒且唤z聲音都沒有了,仿佛一部默片,有些許滑稽。
幾人蹲在柜臺后面面相覷,看著妮姆,驚為天人。
給妮姆小修女造了個大紅臉,囁嚅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就是感覺這樣能行…”
張知白虛著眼低聲道:“不管看多少次都覺得你這能力就離譜,我意思是說,是念的詩越長越厲害嗎?有點傻…”
修女尷尬地“哦”了一聲。
二猴兒恨不得整個人趴進地里,聽著頭頂嗖嗖亂飛的子彈,看幾人言笑晏晏,都要瘋了。
他在南邊兒上演午夜大逃亡的時候,倒是經歷過槍殺,被那些武裝分子持槍追殺幾條街,那個老頭兒以前是跑江湖的,肯定也見過場面。
但是這幾個仔是怎么肥四?
明明之前都是普通人吧,被人按著腦袋打了好幾梭子彈了,竟然不怕?還有心情閑聊?
那惡漢剛一刀都快把一大活人給劈成兩半了吧?還有那兩個娘們兒,你們當是打活尸呢?
都是和平年代過來的,這才末日第幾天,一個個的心理這么強大嗎?
“喂…”
沒人理他,阿喜豎著耳朵聽著不間斷的槍聲和頻繁的換彈聲:“哥哥,看來是等不到他們把子彈打光了?!?p> 張知白從背后抽出一桿八寶龍鞭,活動了一下手腕。
“他們竟然有這么多彈藥…動手吧,拖久了我怕被活尸堵死在這兒,我還想把槍繳下來呢,可別讓他們把子彈打光了。”
阿喜抱住他:“哥哥別過去,讓我射死他們吧,挨上一槍就完了?!?p> 張知白拍拍她的手,趁著黑暗悄悄探出一點頭,目光灼灼地觀察著光源下群魔亂舞的一伙兒。
光球照耀下,達哥情緒稍定,踹了邊上撕開一包紅腸邊低頭猛造邊胡亂掃射的草包一腳,一抹臉上的血水,朝左右喊道。
“停下!停!都別打了,都他娘的省點子彈!”
“我說對面的,你們可真狠!就為了口吃的打死打傷我好幾個弟兄,再打下去,咱們誰也別想好!”
“停手吧,咱們井水不犯河水,我們拿了東西就走,好吧?”
達哥盯著不遠處的黑暗嘴里喊著,手在身后擺了擺,一旁的手下自然領會,分出幾個人握著槍躬身悄悄從兩側包抄過來。
有貨架擋著張知白倒是沒看到這些小動作,不過猜都能猜到這個“地中海”肚子里肯定沒憋好屁。
他也沒聽見這傻小子喊什么,妮姆的能力就像一個大罩子,將這些人扣在其中,他們弄出的聲音只有自己能聽到卻傳不出來。張知白也不知他在那兒張著大嘴亂喊些什么。
想必是一些“你好帥”之類的。
阿喜張弓搭箭。
達哥看對面沒回應,剛要繼續(xù)喊話,眼前一點寒星閃過,黑暗中疾如旋踵的一支箭迎面射來,擦著耳朵而過。
達哥這才反應過來,后背冷汗一下就冒出來了,趕緊縮回頭,氣急敗壞。
“他娘的!不識抬舉,給我弄死他們!”
消弭的子彈再次亂飛,這幫人看到張知白他們一直在被自己壓著打,遠程火力只有一把手槍一張弓,氣焰更是囂張,尋了個物件擋在身前就紛紛跳到桌上,嗷嗷叫著四處掃射,活像一幫子悍匪。
張大官人啥時候被人這么騎在頭上拉屎過,火大的很。大手一撈,攏起阿喜箭筒中的箭枝望地上一戳。
“妮姆,能讓這些箭拐彎吧?就像你之前做的那樣?!?p> “我可以,看我的?!毙夼當n過箭枝立在胸前,垂首祝禱。
清脆的聲音甚至壓過了巨大的槍聲清晰的傳到達哥一幫人的耳中。
“爾為十字架長釘,赦令爾等將眼前作惡之人釘死于地,以贖其罪。”
張知白一拉她:“你一定要喊出來嗎?小聲嗶嗶管用不?”
修女一愣,瞬間明悟。
對啊,人家說的都對,沒必要每次都說這么長這么大聲,不僅中二還耽誤事,果然自己太愚鈍了,弱了主的威能。
阿喜接過經過加持的箭枝,心知自己已無需再瞄準,這些箭枝自會尋敵。
她捻起一支箭搭在弓上,單膝跪地,深吸一口氣,魅惑的氣質為之一變。
舉起長弓,箭指斜上。秀背緊繃,一雙芊芊玉臂就將強弓拉至半月。
手指一松。
錚!
弓上搭著的箭瞬間沒了影子。
只見她素手連動,抄起身前的箭枝以極快的手法射出迅若雷霆,沒金鎩羽的連珠九箭。
錚!
錚!
錚!
離弦之箭在空中似連成了一條線,發(fā)出一陣破空呼嘯。
妮姆看著英姿颯爽的阿喜,眼睛里直冒星星,羨慕極了。
箭影似靈蛇,帶著強大的動能靈活地在空中盤旋幾圈,便沖著達哥幾人沖去。
最后一道箭影多繞了半圈,往趴在地上的二猴兒屁股上扎來。被及時發(fā)覺的二猴兒以極快的手速一把抓住。那箭矢還兀自在他手中掙扎不休。
二猴兒:“???”
我作什么惡了我。
另一邊達哥也聽到了妮姆的話,他能作為小隊長自然也是個頭腦靈活之輩。
早就發(fā)現(xiàn)在對面存在著這么一個嘴開光的人,說什么來什么。緊接著又聽見弓弦響,心思一動瞬間反應過來。
“擋箭!”他大吼一聲抄起旁邊的一口鐵鍋。旁邊的小弟們也隨手拽過身邊的一個物件兒團身躲在下面。
有兩個反應慢的下一秒已經被呼嘯而下的箭矢從天靈蓋直慣到后庭花。
那些箭矢被擋住也兀自不罷休,靈蛇一般在他們身周打轉,盤旋飛舞,尋隙而入。
當!
當!
當!
箭尖撞擊鍋底的聲音響成一串鞭炮,一幫子人操著手里的鍋碗瓢盆左支右擋。
張知白半蹲于地,雙腿肌肉賁起,腳下用力一蹬。
嘭!
一聲巨響??植拦至ο?,腳下瓷磚翻起。整個人瞬間彈射出去,似隕石墜地,弩箭離弦。霎時間瞬移般沒了蹤跡。
人群邊緣,一個破衣爛衫的中年混子正揮舞著手中的菜板與怪異的飛箭周旋。余光只看見一個高大的黑影似發(fā)怒的犀牛一般,帶著恐怖的聲勢向自己沖來。
下一秒。
咚!
如同攻城巨錘撞擊城墻一般的一聲巨響。那身影在他身邊凝結成一道停滯的人形,身側的拳頭深深嵌入他的腹部。
拳腹相交處,空氣中都似乎蕩出了一圈波紋。連他身上的泥垢都被震得透體而出。
煙塵起囂。
老混子只覺被奔馳的火車頭撞了一般,自腹部差點被打了個對折,劇痛剛要傳來便失去了意識。
整個人頓了一下,下一瞬,一個百十來斤的大活人硬生生被“射”了出去。人還在半空中,血就不要錢似的噴灑出來。
好一場瓢潑血雨。
那身影站起身,不是張知白又是哪個?
只見他不慌不忙,另一手握著鋼鞭挽了個棍花,向身側砸去。旁邊反應過來圍上來的一人脖頸被一下砸斷,直接原地去世。
張知白就著旋轉的力道向側后一記飛踢。
這幫人被他摸到身邊,哪擋得住他的怪力。被步槍壓著打了半天,心頭早已火大無比。這下終于沖進人群里,正如那虎入羊群。舉手投足間挨著碰著的,就是個橫飛倒仰。
只見剛提倒一人的張知白頭也不回的向后伸出手。
往前沖的達哥剛舉起槍要對著那惡漢的后腦扣動扳機。就感覺到喉嚨撞在一只大手上,噎的他“嗝嘍”一聲。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那鋼鐵般的大手驟然收緊,扼的他無法呼吸。
旁邊圍攻的人看到這一幕投鼠忌器,紛紛停住腳步,呼喊著不敢上前。
張知白這才好整以暇地回過頭??粗‰u子似的提在手中兀自掙扎不休的達哥,緩緩拉到面前。
鷹隼一樣的目光緊緊盯著他。
“是你說我不識抬舉?現(xiàn)在夠抬舉你嗎?”
脖子都快被掐細了的達哥無法吭聲,面色脹紫,雙腿無力地撲騰。
阿喜她們看他已經控制住局面,都松了口氣站起身,就要歡呼。
突然就被黑暗中緩緩伸出的一只槍口抵住腦袋。
原來是先前從側翼包抄過來的兩人終于摸到身邊。
“住手!”其中一人大喊了一聲,狠狠用槍捅了捅阿喜的腦袋,“放開達哥,要不我就一槍打死她!”
張知白回頭看看被兩個持槍的人控制住的四個人,一言不發(fā),手倒是松了點。
可憐的達哥都快翻了白眼兒了,突然能呼吸到氧氣了。痛苦的咳嗽了半天,這才緩過了氣兒。
大口喘息著:“咳咳,狗日的,差點讓你翻了天,還是你老子技高一籌,還不給我跪下!”
他得意樣樣地去掰開張知白的手指。
一掰之下。
紋絲不動。
那大手如鋼澆鐵鑄一般。
“呦呵?給我送開!”
“松開!”
“我叫你松開,聽到沒有?”
…
達哥超尷尬的。
“小子,別給臉不要臉,小心我打死她們!”
這時張知白早已注意到,在那持槍的兩人身后悄無聲息地巋然聳起的一道巨大黑影。
嘴角一勾,回過頭來。
“我呢,就不跟你廢話了?!?p> 一手握住達哥的脖子,一手握拳向后拉,整個人宛如一張繃緊的弓。
達哥看著那缽大的拳頭都懵了:“等等,等等,有話好說!你不想讓她們活了嗎?”
“住手!”
“撒開!我開槍了!”
兩個馬仔見他仍要動手,大喊著就要扣動扳機。
突然。
天怎么黑了?
所有人都驚駭?shù)乜匆姾诎抵猩斐鲆粚薮蟮淖ψ优^蓋臉地摁著他倆的腦袋摁在地上。
張知白沒有回頭,看著他們瞪圓的眼睛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咧嘴笑了,就要揮動巨大的拳頭。
這時人群中一個機靈的馬仔慌亂中向他打了一槍。正中他扼住達哥的手,子彈擦著手背而過。
張知白手一抖,松開了達哥。
“走走走!”
逃得一命的達哥跌入人群里,帶著只剩一半的小弟頭也不回地扭頭就跑。所幸就在門口,兩步就逃出門去。
剛要追出去的張知白聽著外面驟然響起的尸群吼叫聲和幾聲慘叫揮揮手喊停眾人。
“別追,我身上有血腥味。”
他皺著眉頭摸了摸剛被擊中的手背,幸虧有軍服手套阻擋,只是破了點油皮,不然這步槍子彈可要把手打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