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傷情
可是這種安寧的時刻,卻被簾外的連聲犬吠打斷了,原來,此時馬車已經(jīng)行出松洲城外,正奔走在郊區(qū)的大片農(nóng)田邊,馬蹄噠噠,驚動了村里的野狗。
董芳菲一下子便驚醒了,睜眼一看,自己竟靠在趙澈的肩上睡著了,忙往旁邊躲去。
趙澈卻是不依,他伸手,從背后環(huán)著她,壓住了她的另一只胳膊,將女子繼續(xù)按在了身畔。
“你放開我!”董芳菲掙扎不動,索性開口。
“我若是不放呢?”趙澈貼著女子的耳邊道。
陌生男人的氣息,近在耳畔,董芳菲耳垂一熱,故作冷靜道:“難道侯爺是個出爾反爾之人?”
“此話怎講?”
“你昨晚,不是說,若是我不愿意,你定不會,不會.......”究竟他到底不會怎樣,董芳菲卻說不出口了。
“不錯,我是說過那些話,但是,我可沒答應(yīng)過你,連碰,也不碰你一下!”
趙澈這般說著,已經(jīng)用大手覆上了女子的放在裙擺上的柔荑,輕輕的撫摸著她手背上光滑的肌膚。
“你......”
董芳菲怒極,沒想到這廝如此無賴,他此刻的行為,明明已經(jīng)越界,她不再掙扎,任由男人動作,只是冷冷開口:
“沒想到,鼎鼎大名的燕南侯,竟然會戲弄一個弱女子,也對,我不過是個小門小戶的平民女子,也只是侯爺?shù)囊粋€側(cè)室,自然不配得到侯爺?shù)淖鹬?,侯爺既然愿意在這馬車?yán)镒髹`我,恐怕,我還要多謝侯爺?shù)奶?!?p> 董芳菲說這些話,也有幾分冒險的意思,細(xì)觀這位侯爺昨晚的言行,她便猜測,對方雖然可惡,卻絕非喪盡良知之人,她故意說出這些,不過是要逼他信守承諾。
女人話語中的“作踐”一詞,猶如一根銳利的鋼針,直直的刺進(jìn)了男人的心臟,趙澈猶如被火燎了一般,瞬間松開了手,放開對女子的禁錮。
難道,在她眼中,自己就是那樣毫無廉恥的人嗎?
他費(fèi)盡心機(jī)娶了她,可她卻對自己滿心怨恨。
被女子的話中傷的男人,選擇了口不擇言:“董芳菲,不要以為本侯爺娶了你,就是非你不可,我告訴你,只要本侯爺一招手,多得是女人撲上來?!?p> “你說得對,你確實(shí)只是個小門小戶的平民女子,自然也只配做一個側(cè)室,畢竟,本侯爺,可是公主郡主之流,都娶得的!”
董芳菲聽了這話,卻不怎么生氣,因?yàn)橼w澈說的都是事實(shí),以她的出身,的確是配不上鼎鼎大名的燕南侯的,哪怕是做側(cè)室,門第都低了些。
畢竟本朝的風(fēng)俗,以士農(nóng)工商為序,商賈之家雖有些薄產(chǎn),卻是上不得臺面的。
她只是有些想不通:“侯爺,既然你看不上我,也不缺女人,為什么要來我家求親?”
為什么要拆散她和于修之的婚約?
當(dāng)然,這最后一句,董芳菲還是識相的咽進(jìn)了肚子里。
女子睜著一雙疑惑的眼眸,罕見的抬起頭來,和趙澈對視,清澈的眼波之中,盡是不解和責(zé)怪,她不等趙澈回答,便自言自語的繼續(xù)道:
“我本就配不上侯爺,侯爺你既然后悔了,不如,就休了我吧”。
趙澈沒想到女子會說出這樣的話,他用那雙深沉如潭的眼眸,死死的盯著董芳菲,想在她臉上找到賭氣的痕跡,畢竟,正常情況下,沒有一個女人想要被夫家休棄出門。
但,他卻失敗了,董芳菲的臉上,沒有一絲戲謔,她的眼眸里,寫滿了認(rèn)真。
她說的那句話,是真心的。
她,就這么不待見他么?
亦或者,她,就只想嫁給那個白面書生?
“你休想!”
男人只從牙縫里蹦出三個字,線條優(yōu)美的嘴唇,抿得緊緊的,冷峻的臉上,已是一片寒冰。
他的那顆向來堅韌的心臟,直直的往下墜落,猶如墜入了一片寒冷的冰窖,明明此刻是溫暖的陽春三月,可他卻只覺得四肢百骸,都冷的厲害。
趙澈漆黑的眼眸中,閃過受傷的痕跡,他不敢再看那張他心心念念的容顏,因?yàn)樗?,怕自己怒火攻心,作出傷害她的事?p> 他收回自己的眼神,僵硬的別過臉去,只盯著馬車微微晃動的簾子。
馬車?yán)镆粫r間靜得厲害。
明明已經(jīng)達(dá)到了自己的目的,讓趙澈成功冷落她,可董芳菲,卻有一種自己做了錯事的感覺。
她沒有忽視的趙澈方才看她的眼神。
他的眼睛,猶如一汪冰凍的深潭,可是深潭之下,卻暗流涌動,沖破了表層的寒冰,露出藏在冰層下的幽幽潭水。
那,是受了傷后的痛心。
這樣的眼神,在于修之聽說她要被許配給別人時,董芳菲也曾見過。
可是,燕南侯這樣的人,真的會傷心么?
而且,是因?yàn)樗脑挾鴤模?p> 不,不可能!
方才,一定是她看花了眼。
董芳菲心知,自己雖略有幾分顏色,在松洲城這樣的小地方還算出挑,可是燕南侯這樣的人物,生在名門,長在京城,什么樣的美人兒沒見過,又怎會因?yàn)樗娜菝?,而膚淺的看上她。
再者,即便董芳菲很不喜歡這個固執(zhí)霸道的男人,卻也不得不承認(rèn),趙澈這人生的極好,眉目清俊、鼻梁挺直,舉手投足,都有著良好教養(yǎng)而帶來的矜貴之氣。
除了對待自己時,他對待自己的父親、母親和兩個弟弟,都斯文有禮,又不拿侯爺架子,短短一日,便博得了董府中眾人的好感。
這樣的人,想要什么樣的天姿國色沒有,就如他所說,哪怕是娶公主郡主,也是有資格的,又怎會因?yàn)樽约旱膸拙湓挾軅兀?p> 再說了,他都那樣說她了,她不也是沒有受傷嘛!
董芳菲以己度人,便覺得自己說的話,雖然過分,但是和趙澈說她的話,也不過是半斤八兩。
既然這樣的話,她一個平民女子都沒有自慚形穢,一個堂堂的侯爺,又怎么會受傷?
不對不對,肯定是她惻隱之心泛濫,才會出現(xiàn)這種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