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巧遇叛徒
管事領(lǐng)著郁歡踏進(jìn)百花樓的雅座。
撲面而來的醇厚酒香惹郁歡眉頭一皺,她抬眼望去,臉色逐漸陰沉,目光停在顧繹心旁邊的青年身上。
沈云旗,翰林院的書數(shù)先生,溫文儒雅德才兼?zhèn)洌瑑H秀才之身便能入堂教學(xué)的先生,同時還有另一個少有人知的身份——她的幕僚,最信賴的軍師,玄甲軍的第二將領(lǐng)。
那年她功冠全軍得封冠軍侯,恃才倨傲不可一世,沈云旗負(fù)荊請罪,無視眾人恥笑在練兵場跪了整整兩日。
她道此人心性堅(jiān)毅是可造之才,便多有賞識收入麾下。
之后一年,沈云旗也不負(fù)她所望,妙算神謀助她三場勝仗,逐步得了她的信任,在她的提攜下平步青云。
然而定下大勢那年,沈云旗卻憑空消失了,連帶著她的半塊兵符也消失了。她派人四處走訪,是一點(diǎn)線索都沒查到。
...
原來如此,那時有顧繹心的庇護(hù),她如何能查到沈云旗的蹤跡。
難怪顧繹心明知玄甲軍駐扎京郊仍敢對她下手,難怪所向披靡的玄甲軍會輕易折損覆滅,有沈云旗坐立軍中又有半塊兵符,她的將士們?nèi)绾文苤獣运那闆r攻進(jìn)皇宮又如何能在不設(shè)防的情況下躲過里應(yīng)外合。
是她引狼入室,是她錯把奸佞作心腹,用愚蠢來形容她都是對文字的侮辱。
初夏輕輕推了推郁歡,緊張道:“小姐,你發(fā)什么愣呢?!?p> 郁歡剛剛徒然散發(fā)出來的那股凌厲的殺氣,使她不寒而栗。
那殺氣是從無數(shù)人命鮮血中磨礪而來的,唯有久經(jīng)沙場出生入死的掌權(quán)者才會有,郁歡不過一個十五歲的世家小姐,怎么會有這般純粹的殺氣。
郁歡抬頭,習(xí)慣性地捏了捏小指,淡淡問道:“嗯,宣公子呢?”
前世她處罰絞殺叛徒之前總會捏捏小指頭,這習(xí)慣延續(xù)到今生。
沈云旗的命,她要了。
初夏:“公子說他去換身衣裳,待會便來?!?p> 她絕對沒有看錯,郁歡此人定不簡單,但她還是想不明白,她查過郁歡生平,此人底子干凈沒有任何秘密,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郁歡紅了臉,也不知是羞的還是氣的,“知道了?!?p> 她知道宣佩玖不喜人觸碰,可他也不必表現(xiàn)的這么明顯吧。
她斂了神色,朝著顧繹心那邊走去,禮節(jié)性地問好,“九皇子,沈先生?!?p> 沈云旗起身拱手作回禮,在外邊不比在學(xué)堂,郁歡是世家嫡女,他理應(yīng)行禮,“郁小姐。”
郁歡意味不明的看著他,遲遲沒有動作。
沈云旗緩緩抬頭,迎上她的目光,頓時有種奇怪的感覺。
那眼神中帶有一種審判,像是上位者在審判下屬一般,又好似是種挑剔的俯視,仿佛他是匍匐在她腳邊求她憐憫,實(shí)在是奇怪。
當(dāng)他還想繼續(xù)探究那眼神到底是何種情緒時,郁歡收回目光,拂了拂衣袖,玩笑道:“倒是我孤陋寡聞了,沈先生竟和九皇子私交甚好?!?p> 同為學(xué)堂的學(xué)生,可沒見沈云旗和其他哪位皇子或公子走得近些,又或許是她不知。
不過無論是因?yàn)槭裁?,這沈云旗到底是背叛了她,她決不會放過他。
顧繹心一口飲盡杯中酒,解釋道:“也是碰巧遇上便一同來了。我那位伴讀呢,他怎么還未到?!?p> 他從不稱宣佩玖為公子,只稱為伴讀,仿佛這樣便可以將宣佩玖死死踩在腳下,畢竟宣佩玖那張臉可比他更吸引人,讓他多少有些不悅。
真不知道男人長那么好看妖孽做什么,天家棄子身份卑微又何必再站到人前來。
郁歡輕聲答:“天氣炎熱,宣公子有些中暍?!?p> 她若說是去換衣裳了,那其中深意多少有些耐人尋味,倒不如隨便扯個理由。
沈云旗曖昧地掃了眼兩人,邪魅一笑,“先前說是郁小姐要來,我還不信,倒是我眼拙了,抱歉抱歉?!?p> 郁歡冷哼一聲,“先前沈先生那般羞辱我,如今說眼拙,難道是想道歉么,還是沈先生能說會道,好壞都給你做了個遍?!?p> 她如何聽不出來沈云旗話中意思,便是在說她上趕著巴結(jié)討好顧繹心,她偏不順著話說,誰不會耍嘴皮子功夫呢。
之前在堂當(dāng)眾怒罵她頑劣愚蠢的夫子,正是沈云旗,若非這個緣故,當(dāng)年沈云旗也不會在練兵場下跪負(fù)荊請罪了。
她也是心善可欺,不僅選擇原諒他,還能委以重任。
沈云旗一怔,笑說道:“沒有羞辱又何來道歉一說,郁小姐慣來聽不懂我講話?!?p> 郁歡抬手撩了撩耳發(fā),歪頭看向戲臺,指著那插科打諢的丑角,驚訝道:“這先前沒注意,現(xiàn)在仔細(xì)一瞧,那丑角和沈先生居然有些貌似,當(dāng)真是好巧?!?p> 任由沈云旗自說自話,她只當(dāng)他是跳梁小丑。
雖說郁家勢弱,但好歹也是名門世家,沈云旗區(qū)區(qū)秀才之身,沒有巴結(jié)討好她便算了,反倒對她明嘲暗諷,想來是抱上了顧繹心這顆樹,才敢這般自視清高。
沈云旗臉色一沉,語氣不善,“郁小姐這指鹿為馬的本事確實(shí)厲害,若是心中對沈某不滿,又何必藏著掖著。”
拿他與梨園子弟作比較,本就是對他的侮辱,還將他看作那丑角,豈不是在嘲他可笑。
郁歡聳肩,滿臉無辜,“沈先生不僅氣量小,還素愛這般胡思亂想么?”
又朝著顧繹心說道:“看來是我打擾了九皇子和沈先生的雅興,郁歡不才,聽不太懂這些個戲,還是先行告辭了?!?p> 說是要走,她卻沒有要起身的動作,只靜靜坐著,含笑瞧著沈云旗。
沈云旗咬牙,還想要爭論幾句,被顧繹心出聲打斷,“正因聽不懂,所以要多聽。既然來了便多坐會。”
在翰林院時他瞧著郁歡可是怯懦蠢笨的,今日僅僅幾句話便能把沈云旗堵的啞口無言,當(dāng)真是有趣。
這樣一想,若郁歡實(shí)在對他情根深種,他倒也不是不能考慮將她納為妾室。
郁歡點(diǎn)頭稱是,端莊地坐著,目光瞧著戲臺,像是入了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