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里,一道身影殺出,伴隨著殺意凜然的劍氣。
李長天早有防備,在劍要刺到身前的時候,生生往后挪了兩步。
劍氣沒有續(xù)上,那道身影軟綿綿倒了下去。
似乎是昏迷了。
李長天蹲在穿病號服的身影旁邊仔細(xì)打量了一番。
瀑布般的長發(fā)遮蓋了蒼白的臉蛋,原來是個女人。
他挑開長發(fā)看了一眼,皮膚很干凈,沒有一顆痘痘,臉型也十分完美,至于是瓜子臉還是鵝蛋臉,他一直分不清。
但依照現(xiàn)代人的說法,這是一張動過手術(shù)的天然臉,大概在二十三四歲上下。
探了一下鼻息,還有微弱的呼吸,受了很重的傷,但只要有口氣在,應(yīng)該是死不了。
幾千年來,看過太多傾國傾城的姿色,李長天并沒有憐香惜玉,也沒有著急弄醒她。
而是走到外面的樹林,拔了三根手指粗的藤條,編成了一根繩索。
回到洞中,他將女人扶正,用繩索從上到下,綁了一圈又一圈。
這還不放心,重新編了一根繩索,反方向又綁了一道。
眼看著女人快被綁成粽子,他才安心收了女人的手里緊緊抓著的劍。
接下來,李長天坐在女人對面,把玩著那柄漆黑如墨的長劍,等待她的醒來。
大概過了四個小時,雪快停了的時候,女人的嘴唇才微微動了幾下。
緊接著,眼睛猛然睜開,迸發(fā)出凌厲的光來。
女人只掙扎了一下,再一次躺下,看到身上嚴(yán)嚴(yán)實實的藤蔓后,面如寒霜。
兩道新月般的黛眉,驟然凝起,像是兩柄鋒利的魚腸劍。
這股寒意,令坐在幾米開外的李長天微微生悸,要不是知道女人身體虛弱到幾乎不能移動的地步,他哪里敢待在洞內(nèi)。
“你是什么人?”四目相對,最終還是李長天先開了口。
女人也開了口,似乎是警告的話,又似乎是罵人的話,但李長天聽不懂。
這些年來,他走遍了全世界,卻從未聽過一種類似女人的語言。
事情很明顯,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雖是這樣,李長天卻能看穿她心里的想法,憤怒、屈辱、厭惡......反正無一例外,全是負(fù)面情緒。
事實上,李長天能夠看穿所有人的想法,只是大部分時候不愿意看穿而已,因為這樣活著太累。
李長天從包里掏出一瓶礦泉水遞了上去,又默默退回了剛才的位置,表情真誠地指了指礦泉水,又指了指自己的嘴,示意女人喝一點水恢復(fù)體力。
女人無動于衷,一腳踢翻了礦泉水,快要殺人的眼神一直沒有從李長天身上離開過。
如果不是靈力全無,如果眼神可以殺人,她肯定早就將李長天大卸八塊。
令她感到屈辱的不是被人捆綁,而是,綁她的居然是平日不起眼甚至一碰即斷的藤蔓。
僵持了一會兒,誰也沒有出聲,氣氛甚至有些尷尬。
李長天感覺腹中饑餓,輕手輕腳地走出了山洞,不一會兒,又走了進(jìn)來,肩上扛了一頭死去的野豬,在女人面前以手為刀,直接將野豬開膛破肚,就著融化的雪水清洗一番,撿了一些稍微干燥的柴火,烤起了豬肉。
香氣很快在山洞彌漫,金黃的油脂滴在柴火上發(fā)出噼里啪啦的響聲。
李長天撕了一塊豬肉,沒有鹽,味道很一般,但他卻有滋有味地吃了起來,這一次沒有理會女人激烈的言語。
有可能是罵累了,女人掙扎著坐了起來,背靠著墻壁,閉上眼睛恢復(fù)力氣。
但身體內(nèi)部紊亂的靈氣,讓她稍微一運氣,便開始橫沖直撞。
一口黑血從她蒼白的嘴唇中吐了出來。
不過這一次,李長天對她不聞不問,靠在墻上,好像真的睡著了一樣。
一夜無話。
第二天,李長天醒來,剛走出山洞,便聽到頭頂傳來的嗡鳴聲,一只無人機(jī)飛得很低。
他急忙躲進(jìn)山洞,一旦被無人機(jī)發(fā)現(xiàn),那么等待他的很有可能是大部隊的圍剿。
9010部隊?wèi)?yīng)該是為女人而來,從他們出動的規(guī)模來看,女人被他們定義為一個極其恐怖的存在。
“這里待不下去了。”走近女人,李長天盡量讓自己的動作看起來溫和一些。
可能是因為一晚上沒有受到傷害的原因,女人對李長天的看法,漸漸發(fā)生了轉(zhuǎn)變,但憤怒是必不可少的,更多的是疑惑。
任誰被一個陌生人不分青紅皂白地抓住,都會疑惑。
知道女人聽不懂自己的話,李長天取了一只燒過的樹枝,掰掉最前面部分的木炭,在地上作畫。
他忙活了整整一天時間,也不管女人有沒有在聽,一個字一個字地用圖畫翻譯過來,填鴨式地講給女人聽。
在很多年前,有個穿著獸皮的部落領(lǐng)袖也曾經(jīng)這樣耐心教他識字,他現(xiàn)在所做的,就是將當(dāng)初的內(nèi)容稍加修改,然后復(fù)述一遍。
“所以,現(xiàn)在無人機(jī)就在附近,你們逃走的時候總會遺留蛛絲馬跡,他們是世界上最聰明的一撮人,花不了多少時間就會分析出現(xiàn)在的落腳地,一旦落到他們手里,你絕對不會比現(xiàn)在好受?!?p> 李長天將自己所會的字向女人說了一遍,感覺火候差不多了,也不管女人如何掙扎,便將她扛在肩上,趁著夜色走出山洞。
下山是不可能了,那么多部隊,一定會有軍犬存在,如果是他一個人倒是可以輕松躲過搜捕,可現(xiàn)在,帶著一個無法行動的累贅。
這個女人他是不可能放棄的,因為關(guān)乎到他回家的方法。
為了保護(hù)她,只能向山嶺深處前行,那里是人跡罕至的魔鬼嶺,常年積雪,山壁陡峭,幾乎無路可循。
“最好閉上你的嘴,萬一惹來了麻煩,我是不會救你的?!崩铋L天對肩上大喊大叫的女人呵斥一聲,女人似乎是聽懂了,喊叫的聲音變?nèi)趿撕芏唷?p> 李長天欣慰地一笑,看來一天的功夫沒有白費。
臨行前,他將山洞的痕跡全部抹滅,帶走未吃完的野豬肉,又推動積雪徹底將山洞口掩蓋,這才向樹林深處走去。
一連走了數(shù)百步,卻沒有在雪地上落下一個腳印。
肩頭上的女人微微感到詫異,一般來說,施展“踏雪無痕”,總會有靈力波動,但在李長天身上感受不到一絲靈力,他所走的每一步都純樸無比。
難道是“大道至簡”?
女人開始重新審視扛著她的李長天,這樣的人怎么會存在于這樣一個低等未開化的界域?
李長天對這里的地形很熟悉,總是挑看似最艱難的路線行走,但總能找出一條新的路來。
一天一夜,李長天沒有絲毫疲倦,看著前方橫延的山脈說:“去了那邊,應(yīng)該追查的力度會小一些,如果他們能找到這里,那我們只能繼續(xù)向深處走?!?p> 女人不置可否地悶哼一聲,似乎腹中有些饑餓,發(fā)出微弱的雷鳴聲。
李長天見狀,指了指另一只肩上的旅行袋,說:“我們要盡快趕過去,你如果餓了,袋子里有吃的,自己拿出來吃便是。但別想著逃走,除了我誰也護(hù)不了你。也別以為自己法力高強,就可以橫行無忌。
我曾經(jīng)見過一條走水的老蛟,眼看就要化身成龍,還是被你看不起的螻蟻弄死了,龍血染紅了整個江面,最后還得求我收了已經(jīng)凝聚的龍魂,以免潰散?!?p> 女人愕然,沒想到心思被李長天洞悉的一清二楚,結(jié)合這兩天的事情,更加確信李長天有看穿人心的能力,但為了掩飾尷尬,她脫口說道:“啰嗦!”
只是這兩個字一說出口,不僅是李長天,就連她自己都愣住了。
她說的,不是原來的語言,而是李長天強灌給她的語言,雖然有些不標(biāo)準(zhǔn)。
李長天淡淡一笑,沒有回應(yīng)什么。
終于沒有路可走了,眼前是一條深淵,足有上千米那么寬。
女人嘴角微微一撇,好整以暇地等待李長天如何應(yīng)對。
“待會千萬別動,掉下深淵我還得把你撈起來,不過深淵下面有很多雪豹,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熬到我來救你?!崩铋L天好心提醒道。
“閉嘴,你,啰嗦!”女人說話不太流暢,還帶著些煩躁。
李長天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現(xiàn)象,只要她肯用自己的語言交流,就一定能問出自己想知道的內(nèi)容。
一千米的距離,對于李長天來說,并不算太長,當(dāng)年在赤壁,他曾飛越兩千多米遠(yuǎn)的火船,救下落水的曹操,才有了后來曹魏統(tǒng)一天下。
他用力一蹬,人便飛向深淵的上空,僅僅幾秒,就安穩(wěn)落在了對岸。
女人原以為李長天會施展“凌空虛渡”,沒想到僅僅是最普通的跳躍,不由大失所望。
“我叫李長天,你叫什么?”李長天主動說出了自己名字,想了想又說:“看這樣子,我們大概要相處很長一段時間,我還是知道你的名字比較好?!?p> “誰要和你相處?”女人憤怒地回應(yīng)。
“名字?!?p> “凌天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