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蒂羅城的西邊是片森林,巨樹參天,而且各種猛獸遍地橫行,危機四伏。若是一個人不拿點像樣的武器冒然走進去,呵,伙計,你這怕是給里面的猛獸送上一頓美餐!
這片森林充滿著危險,被人們喚作危機森林,圣蒂羅城里的各種各樣的傳聞,怪聞都能和它扯上關(guān)系,就連媽媽哄不了孩子睡覺時,都會說:“小心等會兒危機森林里的女巫把你這不睡覺的小孩抓去煮了吃!”往往這個時候,不聽話的小孩就會乖乖閉上眼睛,安安靜靜的睡覺了。
然而,故事就是從這片森林開始的。
危機森林的某一棵大樹上,枝葉茂盛,只有幾道陽光透過葉片的縫隙射進來,照在松軟的土上,細細簌簌的葉片影子顫動著,偶爾會有幾只鳥的影子掠過,但在一塊地方,那里的影子有一處是一大塊的漆黑,有什么東西在樹的上面!
抬頭一看,竟是個人吊在兩根樹干之間!他的一身的黑衣被撕扯的破破不堪,耷拉幾塊長布條在半空中飄動著。露出來的皮膚上都是干了的血跡和肉眼可見的大塊傷口,傷口已經(jīng)結(jié)了痂,呈紅褐色,傷口周圍飛著蚊蟲,叮咬著那些血跡。他后背背著一把長刀,不知是哪里的做工,刀身漆黑像黑夜一般,細又長的刀刃,纏著一圈圈紅布條的長刀柄,沒有刀鞘,不見一點銹痕,反而寒光時閃,鋒利無比!
他昏迷著,血和灰涂滿了他的臉,幾只飛蟲在他耳旁飛來飛去,嗡嗡作響,他聽不到。
他是從極高的地方摔下,沿途被那些鋒利的樹枝扯破了衣服,撕開了肌肉,從那傷口的結(jié)痂程度來看,是已經(jīng)有好幾天的了。
看來這個渾身是血,傷痕累累看似死去的男人掛在這棵樹上大概有7天,這得感謝他的右臂那一整個鐵家伙,一副包裹著整只右臂和手指的綠色臂甲,上面還刻畫著一張長著獠牙的憤怒的鬼臉。
多虧了這臂鎧,增大了男人的身軀,不然他準(zhǔn)會摔在這地上,摔成一灘肉泥!
能在危機森林,流著血,昏死的狀態(tài)下活了7天,可以說是有幸運之神降臨到他身上了。幸運的他卡在了最高的地方,猛獸跳著也夠不著,大型的猛禽無法在巨木里捕獵,自然啄食不了他的肉體,那些想著飽餐一頓的禽獸也就只能舔著土上未干的血,久而久之,就不再理會這吊掛著的肉干了。
禽獸都知道放棄,更何況于人?
又過去了一天,危機森林還是和以往一樣安靜,這里的猛獸是天生的獵手,它們知道只有減少發(fā)出聲音才能捕抓到更多獵物,只有這樣才不會成為獵手的盤中餐。
喀喇。
突然,有一道聲響,震破了寂靜!
還未等到森林反應(yīng)過來,又發(fā)出了一連串的聲音。
喀喇!喀喇!
聲音來自上面!嘩啦!一棵樹枝斷了,那具身體掉了下來,徑直的掉落在地上,最終那樹枝撐不住他的重量了。
這一摔落,強大的痛感痛醒了那個男人!
啊——!
哀嚎聲穿出樹冠,沖出了危機森林的云層,驚起數(shù)只飛鳥尖叫著撲翅飛走。
結(jié)痂的傷口破了開來,潺潺流血,男人吃痛不已,吸了幾口涼氣,強忍著痛悶叫了幾聲,唔——!
憑著感覺找到了傷口的位置,男人伸手去摸,當(dāng)他的手指與傷口觸碰的那一瞬間,傷口就像是被撒了一把細鹽一般,瞬間炸裂開來,劇痛疾速的竄遍了全身,軀體陡然一震,像是被雷劈中了不住的顫抖起來,腦子一片麻木,竟發(fā)不出一絲聲音!
很快,他鎮(zhèn)靜下來,做了幾次呼吸后,慢慢的習(xí)慣了來自腹部與后背的劇痛?;謴?fù)了些許力氣后,男人緩緩的扯開衣服的布條,一點點的包扎傷口。他很小心的操作著,一旦有些稍大的動作,傷口就會再度撕裂,他也就只能緩上許久才能繼續(xù)包扎。
面對陌生的環(huán)境,時間就是生命,他不能錯過一點的時間,不能讓自己停下來,必須要快點,小小的包扎傷口,然后試著站起來,找個安全的地方。
從一開始,男人觀察著周圍的環(huán)境,一片的樹林和灌木叢,地上有些糞便和爬蟲,他立馬就知道了自己的處境,處于戰(zhàn)士的直覺,他即刻就將后背的黑刀拔出,放在了右手一寸的地方,如果一遇到危險,這樣能方便他一下就可以拿到。
伸手可得的武器往往才是給人最大安全感的依靠。
過了半個小時,男人包扎好了傷口,血也止住了。他用黑刀做支撐,慢慢的站了身來。這一過程很痛苦,他每站起來一寸,都得要忍受一倍的疼痛,當(dāng)他完全站起來時,早已是滿頭的大汗,氣喘如牛,全身每個地方都承受著巨大的同感。
沉重的吸了口氣,男人駐在原地一會兒,攢足了力氣,開始一點一點的往前走,他的身體十分虛弱,疲憊感如同巨石一樣壓在他的背上,強大的饑餓感痛得就像有人在猛擊著他的腹部。如果不是求生的本能支撐著他的意識,向死而生的奇跡幫助了他的身體,他早就成了危機森林里的肥料,野獸的小餐,空氣里的塵埃。
一點一點的向前蹭著,拖著千斤重的身軀,男人的雙腿顫抖了起來,但卻沒有倒下的意思,繼續(xù)向前走著。
他一心就要向前走,盡管不知道前面有什么,但總比待在原來的地方好,那里流滿了他的血,充滿了他的味道,森林里的野獸嗜血,能聞到虛弱的味道,會很快來到這個地方,趕緊離開這里永遠都比什么要好!利用黑刀撐著,能走一米是一米,能走十米是十米!
虛弱的人堅毅的看著前方,決然的走向那未知的樹叢,就在此時!那把黑刀突然發(fā)出了嗡鳴聲!
嗡——!嗡嗡嗡!
嗡鳴聲越來越急!越來越快!越來越大聲!男人神色驟變,從剛剛的疲憊瞬間轉(zhuǎn)成了緊張,橫眉一皺,快速轉(zhuǎn)過身一看!
是一匹半人多高的餓狼!就站在他的面前十米的地方,虎視眈眈的緊盯著他,連串的涎水從狼嘴里滴落,它夾著狼尾,左右踱步。
狼在審視著,試圖在他的身上找尋弱點,前爪撓地,后爪踩土,這是狼要發(fā)起沖鋒的動作!一對幽綠的狼眼里映射出男人的全身,它鎖定好了目標(biāo)。
嗷吼——!
餓狼咆哮,狼身壓低,緊盯著眼前的獵物。
“該死的畜生!”
男人咒罵,沉重的呼著氣,怒視著這頭畜生,這時,手里的黑刀已不再嗡鳴。
“真會挑時候?!蹦腥讼蜃髣恿艘徊?,盯著餓狼,他也在審視著它,握刀的力度加重了數(shù)倍。
餓狼后退了一小步,見他沒有其他動作后,便開始嘶吼起來,張開了血盆大口!
吼——!
男人沒有被這吼聲嚇到,反而像座雕像一樣立在狼的面前,緊緊的盯著它,對付這樣的猛獸,萬萬不可移開視線,一定要緊緊盯著它們!這些狡猾的家伙等的就是獵物轉(zhuǎn)移視線的那一刻,迅速的沖上來,用整個身軀的重量壓制獵物,最后一口致命!
就是這樣簡單殘暴!天生的獵手不會有過多的招式,一招制敵才配活在這片森林里。
男人可不是膽小的鼠輩,握著長刀對準(zhǔn)狼頭,注視著餓狼的舉動,狼在觀察他的同時,他也在觀察著狼。
兩方都在等待,狼在等獵物耗盡體力,倒在地上,自己坐收美餐的機會,而男人在等餓狼撲上身時,一刀破腹,斃了狼命的機會。
于是,這一人一狼僵持下來,四目相對,左右踱步,空氣在二者之間已經(jīng)壓抑到了極點,甚至乎可以看到細小的塵埃在空間里漂蕩。周圍一片如死了一般寂靜,像有一股高壓正在沉沉的蓋在這個空間上方,就連光線都被這無形的壓迫變得灰暗下來,一時間,殺氣騰騰!
撲通!
突然!男人摔倒在地上!他撐不住了!僅有的體力已無法撐下他沉重疲憊的身軀,摔在了地上,臉朝地的撞了上去!
難道他要便宜這頭畜生了?
他要把自己的命交給危機森林了?
餓狼長嘯一聲,慢慢的移動到那具肉體旁。
這家伙可是成了精了,它并沒有立刻的沖上前去大快朵頤,仍然保持著獵手的警惕,仍與男人之間保持著一米的距離,它圍著他轉(zhuǎn)了好幾圈,對著他的頭顱嘶吼了數(shù)遍。
吼!吼!吼!
見男人沒有反應(yīng),餓狼才敢繼續(xù)靠近,用碩大的前爪用力踩壓在男人的后背,并在上面瘋狂的撓抓起來,直至鮮血流出。
這濃烈的血腥味,餓狼頓時變得瘋狂起來!
不停的嘶吼,不停的瘋狂撓抓和舔食鮮血,它像是在對勝利的咆哮,也像是在對男人的嘲弄!
嗷嗚——!
餓狼嘗到了血液的甜美,再也忍不住嗜血的本能,仰天一嘯,迫不及待的宣告死刑,張開那張巨大腥臭的狼嘴,露出兩排尖利可怕的狼齒,向著男人的脖頸兇狠的咬去!
“沒想到吧!你個畜生!”
霎時間,男人的聲音如同猛虎咆哮!震耳欲聾!
他快速轉(zhuǎn)身,操起黑刀,對準(zhǔn)了餓狼的頸部,迅猛的從胸前刺出!
這一刀,快得如同一道黑色閃電,精準(zhǔn)的貫穿了餓狼的整個脖頸!
噗嗤!
未等到餓狼反應(yīng)過來,男人快速抽出黑刀,接著狠狠的踹向餓狼的腹部,將其踢開到二米遠的地方。
砰!
餓狼重重的摔在地上,四腳朝天,頸部鮮紅的血如同噴泉一般瘋狂的噴出!
噗嗤!噗嗤!
這一刀竟然刺穿了動脈!這是何等可怕的力量和準(zhǔn)確啊!沒有給餓狼一絲的緩神,便斷了它的哀嚎!
餓狼抽搐了幾下身軀后,便不再動彈了,它連一聲哀嚎都發(fā)出不了,死亡如同蛛網(wǎng)一樣快速的包住了它,它只能望著天,用幽綠的狼眸說著它的痛苦,直至暗淡下來。
“天不亡我離一幕啊!”
男人穩(wěn)住心神,平復(fù)了一下情緒后,看著餓狼完全斷了氣,低聲說道。
剛剛那一幕,離一幕真的是拿命賭了一把,他知道自己這個狀態(tài)下,和這畜生搏斗,是不可能逃生的,他要做的只有尋找一個機會,一個不會花費很多氣力且可以一擊斃命的機會!
就賭一把假死!騙這個畜生近身,然后自己果斷出刀,用僅有的力量集中對方的弱點,即便不死,這畜生也得要個重傷,這才能給到自己生的機會。
竟然一刀穿喉!這讓離一幕無比吃驚,他沒想到自己這面對死亡的絕境反擊,他居然可以爆發(fā)出這樣的力量和精準(zhǔn),僅是一擊便殺了這頭畜生!
回想著剛剛發(fā)生的一切,離一幕覺得很不可思議,頓時忘記了后背的痛感。等到反應(yīng)過來時,不禁大叫咒罵起來。雖說是殺了這畜生,但是自己身上的舊傷未好,再添新傷,到底是有些吃虧。于是只好忍著劇痛,再做了一次包扎后,便移動到餓狼尸體旁,割下了一些肉和整張皮毛,揣在身體里,繼續(xù)向前走去。
待到離一幕完全走進面前的一片神秘的深綠后,回頭看剛才那塊土地上,只留下一具殘缺的狼尸,一塊巨石,一地的鮮血和一地雜亂的足印,一道陽光照在上面,有種說不出來的靜謐。
不久,危機森林再次被安靜籠罩。
時不時的,遠處飛鳥歸巢的兩三聲啼叫幽幽的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