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長老掌管門派清規(guī)戒律多年,向來以嚴厲不留情面著稱,被一個路邊撿來的無名小子把劍法偷學了去也就算了,還在他面前堂而皇之的開口承認,尹辭說的話就像一個巴掌一樣,狠狠的打在了他的臉上,而且非常的響亮。
“好膽,我定將你碎尸萬段。”
一聲大喝,二長老殺心已起,卻被三長老出手攔住,他連番欲出手將尹辭置之死地,接二連三受阻泥人還有三分脾氣呢,何況是他。
怒道:“師弟你這是又是做甚?”
二長老行禮道:“師兄,他人都已經(jīng)回到這里了,難道你還怕他跑了不成,咋們不妨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問個清楚明白的好。”
二長老更怒氣攻心道:“還有什么好說的,一切事實都擺在眼前?!?p> 三長老雖是在勸二長老,這話卻是對著大長老說得,言念真人閉關不出,三人皆以他為首。
大長老略微考量后道:“也罷就給他一次自辯的機會吧,畢竟他并未做什么傷天害理之事,若就這樣草草了事日后傳到了江湖上,被人議論我六元劍派有失公平?!?p> 二張老怒哼一聲,側(cè)身在一旁居然也就不在言語。
三長老拾階而下來到尹辭身前,看著這個當年一手被他帶上的少年,明明當年他并無習武資質(zhì)為何如今卻有了這般大的變化。他是山上的老好人,在三位長老中他最溫和,他不像二師兄那樣沖動易怒,他更多的是好奇,到底是什么樣的高人能將一個完全無法習武之人變成如今的這塊璞玉。
被三長老緊緊盯著,尹辭并沒有感到多么的害怕,因為他心里這個老人總是那么的慈祥溫和。
三長老拍拍他的肩道:“孩子你不想說出你的師父是誰?那么我換一種問法好了,不如你告訴我或者告訴大家是誰傳授你劍法的?!?p> 一眾年輕弟子很是轉(zhuǎn)不過來,這問的不就是一個問題嗎?這三長老也真是奇怪。
只有尹辭能明白其中的不同,尹老頭是他師父,劍法卻是他真真切切偷學而來。
尹辭心里很明白只要他一開口說不定就會露出破綻,或者被他們尋到一絲蛛絲馬跡,這都不是他想看到的。他只能微微搖頭,絲毫沒有要開口的意思。
大長老道:“或者你愿意說出是誰私自傳授你的劍法,我或許可以法外開恩留你一命。”
二長老焦急著欲勸師兄收回此話,卻被大長老伸手阻止,他心里考慮的很清楚,一個無依無靠的少年斷不可能隨便就學了劍法,只要套出他背后之人,留不留他小命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他萬萬沒想到尹辭下一句話便將他堵的啞口無言,尹辭溫和的咧嘴一笑道:“敢問大長老,六元劍法講究的是不是心存正氣,以君子之風而自居?!?p> 大長老隨口道:“這是自然。”
尹辭笑道:“那么我若是按你的要求說了,這劍法學了又有何用?”
“這……”大長老一時間竟是答不上來。
二長老道:“伶牙俐齒,師兄還與他啰嗦這許多做甚?直接一劍殺了不就一了百了?!?p> 凌落雪看這個從小要好的玩伴,才三年未見面他竟發(fā)生了如此大的變化,先不說他那一手劍法怕是早已超過了自己,就說一向不善言辭的他怎么會這般,這些年在他身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如今情況已是兇多吉少,叫自己眼睜睜看著他身死是萬萬做不到的。
三長老看著眼前少年堅定的眼神越發(fā)的喜歡他的,心里埋怨自己當年為何就沒有把他收到門下呢?嘆息一聲,帶著滿臉擔憂之色道:“孩子你可知道你將面臨的是什么?”
尹辭一一掃過在場之人,都說眼睛是一個人的心靈之窗,最是能反應一個人心里在想什么。就比如二長老眼神里帶著不屑,大長老是冷漠,凌落雪是擔心,楚知尋是焦急,慕容雨兒是關懷,但很多人更多的是不恥。無論他說得多么動聽,偷學就是偷學,這是什么都改變不了的。
三長老仍是不放棄,想保他一命,問道:“你還如此年輕,你的人生剛剛開始,難道你就不怕死嗎?要知道死了就什么都沒有?!?p> 尹辭很感激三長老,嘴上卻說道:“三年前有人問過我同樣的問題,您知道當時我是怎樣回答的么?”
三長老追問道:“如何答的?”
尹辭余光一掃身旁麗人,毅然道:“雖死不悔。”慕容雨兒身子微微一顫,一雙清眸死死盯住他的側(cè)臉。
三長老本就帶著佝僂的身體又下沉了幾分,一步一頓的轉(zhuǎn)身,似腳下有千斤重,嘴中猶自喃喃“雖死不悔,好一個雖死不悔……”
他這般毅然決然,大長老與二長老相視一眼已是做了決定,不去管那如失了落魄的三長老。
“錚”一把劍刺破朝陽殿前濕潤的空氣直直向著尹辭而來,二長老全力一擊尹辭是必死無疑了,他已經(jīng)放松身心閉上了雙眼,只可惜沒能見師父最后一面。
一聲“?!薄陕暋皢堋?,在所有人的注視中二長老飛出的長劍在尹辭胸前一尺處被擊落。慕容雨兒、凌落雪兩道身影持劍而立,眼里卻是死死盯著地下,“嗆”兩聲是劍所發(fā)出,“?!币宦暿莿ε缘囊幻秷A圓的小石子,而且這枚石子是搶在他們之前擊中飛劍的,除了她倆外還有誰會出手相救?二人都從彼此的眼里看出濃濃的疑惑。
突如其來的變化讓朝陽殿前一片嘩然,大長老如何沒有看到她二人出手,只是這兩個丫頭功夫似乎是有所進步,想出手阻止已然是來不及。沉聲道:“你們在胡鬧什么,快快退下去。”
“你們就打算隨隨便便將我的徒弟殺了,問過我這個當師父的了么?”這是一道似乎沒有睡醒的聲音懶洋洋的,尹辭豁然轉(zhuǎn)身便看到師父一搖一晃的朝著他走來,手中還是一如既往的抱著那個酒壺,才一月沒見他的頭發(fā)又白了不少,更稀疏了些,像深冬的枯草,尹辭心里一陣發(fā)酸,瞬間濕潤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