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大相不開口，空子遍地走
按照方玄機的說法，入了江湖，便是當相。
江湖人自稱相家，把那些不懂江湖門道的外行人稱為空子。江湖相家有句老話兒：“大相不開口，空子遍地走，但凡開了口，拴住一群狗?！?p> 這里的狗，指的就是空子，而大相栓空子的手段，就靠眼和口。眼口并用，才是江湖！
江湖八門，指的是金、疲、李、瓜、風、火、除、妖。
其中金門，也叫驚門、經(jīng)門或者巾門，指的是算命看相，風水術數(shù)的半仙之流，金門之下又有八字、風水、相術、六壬、奇門等等分了九小門。
疲門也叫皮門，江湖話叫挑汗的，是指過去江湖郎中走街串巷賣藥的。疲門之下分再細分為十八種，比如看牙的、看眼病的、看腳病的等等，疲門與驚門連在一起，叫做九驚十八疲。
八門中的李門也叫彩門，過去多半是些變戲法的，耍雜技的。祖爺身邊的李柒據(jù)說就是出自李門。
瓜門，又叫掛門，是過去的武行，包括打把勢賣藝的，走鏢局的，看家護院之流。
上面金、疲、李、瓜四門，在過去都屬于不犯法的正經(jīng)行當，并稱為四大江湖。四大江湖之外，則屬于偏門的范疇，依次是，風、火、除、妖，又叫四大海湖。
風門主要有兩種，一是賭局里出千的老千，二是以女人為主搞仙人跳、拆白黨之類的以色相騙人的行當。方玄機這次給魏學鋒做局，就是通過黃老請來的風門高手，先從魏學鋒的場子里卷走了一大筆款子。
火門主要是造假行兒，過去是煉仙丹、做偽銀之類，到今天就發(fā)展成做假證件、偽鈔之類的家伙。
除門是四大海湖里最兇險的一門，是搞暗殺，做人命生意的。只不過，這一門到現(xiàn)在基本已經(jīng)絕跡了。
至于夏老所在的妖門則是八門中最神秘的一門。有人以訛傳訛，把妖門說成要門，把叫花子、乞丐都歸為這類。這種說法其實是大錯特錯了，這妖門的妖字真正是諧音的“耀”字。這一門在過去是專做王侯將相生意的江湖大相，他們周旋于高官顯貴之間，以種種手段謀取巨額利益，也就是所謂的灰手套。
宋玉璟被方玄機一番講解，說得心潮澎湃，尤其是夏老那妖門，簡直就是個高大上的所在?。∠啾戎?，祖爺?shù)慕痖T就顯得low了許多，對于夏老他心里早就是一百個愿意，卻還是按捺住情緒，認真問道：“師父剛才說夏老當初也是金門的，為啥后來入了妖門呢？是爭不過祖爺么？”
這小子還真是個人精啊。方玄機心中感概，繼續(xù)說道：“據(jù)我所知，祖爺與夏老應該根本就沒見過面，更談不上爭與不爭?！?p> 見宋玉璟一頭霧水，方玄機解釋道：“首先，祖爺?shù)臍q數(shù)，至少在一百二十歲以上，夏老今年六十出頭，祖爺統(tǒng)御八門的時候，夏老還沒出生呢。而且，夏老一直是在海外發(fā)展，回國也就是近幾年的事情，他的根基不在咱這兒，也談不上爭。更重要的是，金門本來就有南北之分，祖爺出身的是北派的長春社，夏老卻是出身南派的江相派，當初祖爺對夏老落葉歸根也是很贊成的。”
宋玉璟恍然：“所以說，正因為祖爺歡迎夏老落葉歸根，夏老就主動離開金門，入了妖門？”
方玄機點點頭，心里卻忽然升起一個念頭：“黃茂森那老狐貍，竟然偷偷摸摸搭上了夏老的線兒？難道，私底下那些有關祖爺大限將至的傳言，并不是空穴來風？”
他呆呆地愣了一陣，忽然想起黃茂森的來意，從口袋里摸出一張紙片，按照上面所寫的一個電話號碼撥了出去。片刻，電話撥通，方玄機的語氣又恢復成大師們高深莫測的淡然：“喂，朱老板么？我是方玄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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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茂森出了花園街七十三號的院門，馬路上車流依然是擁堵不堪，他逆著人流車流沿著人行道朝市一中的方向走了一段，然后拐入一條小巷子，看看周圍很清凈，這才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三聲振鈴之后，手機里傳出男人低沉的嗓音：“師父......”
“情況怎么樣？”黃茂森打斷對方，搶問道。
“還不是很明朗，傳什么的都有?！?p> “撿重點說。”黃茂森的腳步慢了下來，然后扭過身靠著一面墻，在他視線范圍之內(nèi)，沒有人能聽到他的對話。
“祖爺......”對方停頓一下，才緩緩說道，“怕是不好?！?p> “確定么？”黃茂森眼中閃過一絲厲色。
“目前還不是百分百確定?！睂Ψ降恼Z速快了許多，“望瓊山莊里面透露的消息，祖爺在七天前就已經(jīng)離開那里了?！?p> “去了哪里？”
“查不到。”
“李柒呢？”
“也查不到?！?p> “兩個人都查不到，怎么確定不好？”黃茂森眉頭皺了起來。
“我、我也只是推測?！睂Ψ接悬c慌，“我是從小幺兒那里得來的消息。”
“講。”黃茂森緊繃的臉色稍微松弛下來，臉上浮起莫測的表情，小幺兒開始往外放消息，至少說明一件事：那就是，妖門真的出手了。
“其實，小幺兒那兒的消息也挺亂的。”對方的話語變得啰嗦，“他們一開始捂著蓋著什么消息不往外放，后來突然放出一堆來?！?p> 這回，黃茂森只是安靜地聽著，并沒有催促。
電話里的情緒漸漸平復一些，繼續(xù)匯報道：“小幺兒那邊應該是折了人，聽說是從南邊過來的一個探花?！?p> “怎么折的？死了么？”黃茂森不以為然，臉上閃過一絲冷然神色：一個探花，也敢來捋祖爺?shù)暮?？再加兩個狀元也不夠用的，想動祖爺，除非是有師爸級別的人物出手。
“殘了?！彪娫捓锏穆曇羯晕⑻岣咭恍?，顯得有些興奮，“不但手筋，腳筋都被人挑了，那啥也給廢了。”
斬人五條筋！果然是李柒那絕戶鬼的手段。黃茂森腦海中閃過一張如花般的俏臉兒，同時后背一陣陣地發(fā)涼。黃茂森不敢肯定，那張俏臉就是李柒的本來面目，沒人知道李柒到底有多少張面孔，除了祖爺。這也是他跑到花園路七十三號找方玄機聊天的一個原因，神仙們在上頭打架，他一個做小鬼兒的，還是遠遠躲著聽消息就好。
幾個高中生說說笑笑地走進小巷，黃茂森側過身，稍微抬了抬手臂，遮擋住他的臉：“小幺兒折了人，你怎么反而說祖爺不好？”
“小幺兒敢把自家折了人的消息往外放，正說明祖爺不、不太妙啊?！睂Ψ降故莻€有頭腦的，“而且，小幺兒那邊還有消息散出來，今天一早望瓊山莊有人跑去派出所報案，說是家里遭賊了。還、還有，據(jù)山莊里的人說，祖爺屋里的香，好端端地燃著，卻忽然吧嗒一下折了?！?p> 黃茂森沉默良久，淡淡地說了句：“知道了?！彼麙鞌嚯娫?，心中感慨，祖爺畢竟老了，江湖后浪催前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