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尊敬異常的伍無郁,張安正的雙眼,不免流露出一絲感慨,沖他擺了擺手,就負手搖搖晃晃的離去。
站在原地,一直注視著張安正走出宮門,伍無郁這才回神。
人有千面,或許其中假面九百,但總會有那么幾面真情。
上一世,自己無父無母,為了討生活,入行銷售,無人扶持,一切都要靠自己,那叫一個心酸。
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神態(tài)動作,假以亂真。這些都是為了生存下去,而練就的。
可上一世到死,他都沒遇見過誰真心待自己?;蚴菫榱隋X,或是為了方便,混跡在那樣的功利之地,有時候回到家,看著鏡子里的自己,他都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現(xiàn)在,沒想到竟然在這個異世,被這樣一個位高權(quán)重的老人,所關(guān)懷。
真情流露,是真是假,他伍無郁一眼便知。
雖然自己知道,這老人多半是為跟青玄子的交情,才如此待自己。可那一份久違的心暖,還是讓他難以自持。
人待我差一分,我還之十分。
人待我好一厘,我還之百尺!
上輩子沒遇見過真心對自己好的,后半句話自然也就沒用得上,那么這輩子,定當用一用!
“哈哈哈哈??!”仰頭朗朗一笑,伍無郁轉(zhuǎn)身欲走。
就在這時,一旁一名白袍青年路過,瞇眼道:“國師何故發(fā)笑?”
認識我?伍無郁心情大好,見這人樣子陌生,便隨意擺擺手,大步離去。
“笑一笑,十年少。遇快活事,見真情人,當值一笑!”
“殿下!”白袍青年身后一名扈從皺眉上前。
青年卻是伸手止住,望著前方一身道袍,微風飄揚的青年,輕笑道:“有趣。”
完全不知身后發(fā)生了什么,伍無郁大步走在青石大道上,臉上滿是舒心。
可還沒到一刻,他就呆愣住了。
完犢子了,迷路了……
這地方怎么看著這么陌生?這宮殿看著好像是來過?啀!這個侍衛(wèi)大哥,剛剛是不是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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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功三年,晚春。城北大營門外。
伍無郁一身道袍,頂上發(fā)髻扎的一絲不茍。
看著遠處默立的威武甲士,有些百無聊賴,低頭不住的蹂躪著小草。
“嘿!那道人?!此地不可駐足,速速離去!”
許是站的有些久了,一名甲士便上前沖他呼喝。
撓撓頭,看著遠處滿是陌生的甲士,伍無郁作輯道:“貧道伍無郁,是……”
“管你是誰!速速離去!”這甲士身形魁梧,面色嚴肅,“早就看見你了,一大早鬼鬼祟祟的在軍營徘徊,沒看見我等有要務在身?!速去,否則抓你下大牢!”
這軍漢面容嚴肅,壓根不理。
見此,伍無郁抓耳撓腮的想要解釋,可每此都是被大漢粗狂打斷。
“哎呀!嘰嘰喳喳也說不清個來由!你這道人究竟欲要作甚?!真想嘗嘗牢飯的滋味不成?!”
被大漢的嗓門震的腦瓜子嗡嗡響,伍無郁一臉郁悶,你倒是給我說完一句話的機會啊。
就在這時,一名跨刀騎士架馬而來,看著二人皺眉道:“軍營門前,何故喧嘩?!閣老馬上駕到,像什么樣子?!”
“稟將軍!此道人一早就在軍營前,徘徊不肯離去。屬下正在驅(qū)逐?!?p> 哦?馬上將軍擰眉看向伍無郁,腦中電光一閃,似乎想起什么,可還沒來得及發(fā)問,就見遠處一隊輕騎趕來。
“張閣老至!左驍衛(wèi)將軍李廣義何在!”
閣老來了?!將軍再也顧不得其他,連忙調(diào)轉(zhuǎn)馬頭,離去時還撂下一句話,“不要讓他生事!”
看著遠處的人馬,伍無郁也是一臉興奮,繞開大漢就要過去。
可沒曾想大漢一擰胳膊,就將伍無郁擒拿在手。
“呔!閣老架前,爾欲何為?!難不成要謀刺不成!”
“疼疼疼!”
伍無郁一陣驚呼,眼淚刷刷直流。
“我是國師,奉旨陪同閣老欽差出行啊……”
喊出這句話的時候,伍無郁心中滿是憂傷。回想起一個時辰前,被宮中侍衛(wèi)丟在這,然后苦等到現(xiàn)在,就覺得欲哭無淚。
怎么說也是堂堂國師,怎么連個侍仆都沒有?還被人當成賊子!
跟誰說理去!這國師也太掉價了吧!
“哼!你要是國師,俺就是天王老子!”
我算是明白了,跟你丫的莽夫說不通!
于是干脆沖遠處高喊,“閣老!閣老!是我?。o郁??!唔唔唔……”
“收聲!驚擾閣老尊架,你有幾條命?!”軍漢大驚,理也不理上手直接捂住伍無郁的口鼻。
嚯!這特么濃郁的咸腥味!
雙眼一翻,差點暈死過去。
折騰來折騰去,一刻鐘后,事情終于真相大白。
張安正看著一臉郁悶的伍無郁,淡笑道:“無郁你也是,怎不亮明身份?”
“他也沒給我機會啊……”伍無郁揉了揉發(fā)痛的肩膀,嘟囔道。
前面那名左驍衛(wèi)將軍一臉尷尬,踹了身邊那莽漢一腳,拱手道:“閣老國師恕罪,這糙漢不識尊駕,行事莽撞了?;熨~東西!還不跪下,給國師賠罪?!”
那九尺高的軍漢也是面若死灰,看著笑瞇瞇的伍無郁,雙腿發(fā)顫。
我命休矣!
閉眼屈膝就要跪下,卻發(fā)現(xiàn)被人扶住。
睜眼一看,只見那年輕的小國師齜牙咧嘴的笑道:“不知者不罪,九尺高的漢子跪來跪去作甚。算了!嘿,不過你這廝手勁還真大!”
雙眼一紅,軍漢張張嘴,卻是不知該說什么。
“國師不怪罪,還不速速退下?!”旁邊那名將軍擰眉大喝。
軍漢連忙拱手一禮,“謝國師?!?p> 然后撿起長刀,匆匆退回軍卒中。
此間事了,張安正笑了笑,然后拿出一卷黃綢,“李將軍,若無他事,就接旨吧?”
“是!”
“皇帝令:命左驍衛(wèi)將軍李廣義率一萬左驍衛(wèi)將士,充任欽差衛(wèi)隊。護送欽差前往環(huán)州,聽從調(diào)遣!”
短短一句說罷,張安正一臉肅容,從懷中取出一枚虎符,上前道:“請將軍驗勘。”
李廣義神情嚴肅,上前接過虎符仔細勘驗一陣后,然后雙手奉還。
“臣,李廣義接旨!末將即日起,便在大人麾下,聽從調(diào)遣!”
其實這一切只是流程,一切諸事早在皇帝下旨之后,各部便知曉準備妥當。
“那好!出發(fā)!”
一聲令下,一萬左驍衛(wèi)將士這才踏出營門。
同時一桿桿大旗,更是迎風而起。
奉旨欽差,環(huán)州大都督,嶺南道礎(chǔ)置使,左驍衛(wèi)……
呦呵,還有國師的旗子?!伍無郁驚訝發(fā)現(xiàn),十幾面大旗之中,竟然還有一面是說自己的。
只不過很不起眼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