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護和謝艾手牽著手來到閻羅殿。
閻羅殿:忘卻前世一切的人被送到的最后一站。閻羅王會根據(jù)你前世所行的善果多少,來判定你將上升仙界還是轉(zhuǎn)世投胎重新做人。
進得殿來,崔護和謝艾詫異的看著對方,互相不認識,怎么還手拉手,立時就把手分來了。
閻羅王端坐在大殿上,對于來人,看也不看,依據(jù)白面判官呈上來的文書,正在勾生死簿。
話說,不是閻羅王不抬頭,實在是所需勾畫的工作太多,也不是閻羅王敬業(yè),這是他的份內(nèi)工作,別人代替不了。
這一刻,不管閻羅王怎么忙,他也要抬頭,并且和來人聊上兩句,不是閻羅王想怎么樣,而是,規(guī)矩就這么定的:人世間充滿著意欲橫流,難免不受誘惑,死后轉(zhuǎn)世不化成厲鬼或者變?yōu)樯?,已然要看你的造化,要是可以靠所積之善果上升仙界,那更時萬里無一、鳳毛麟角。
今日,閻羅王看上面的文書,此二人均已過了仙界的“錄取分數(shù)線”,只是“檔案”的備注上表明,他們的“終極愿望”是生生世世要在一起,希望閻羅王成全,一般情況下,閻羅王對于上升仙界的人所提之要求,都要予以滿足,畢竟大家以后都是在天庭“同庭為仙”,以后誰還沒有求到誰的時候,這也是人之常情,朋友多了路好走嗎,在人間是這樣,在仙界亦是如此。不過今天的情況比較棘手:他二人是喝了一碗孟婆湯而來,檔案上記載得明明白白,他閻羅王就不能安排他們來生同在仙界“廝混”,他又看到了孟婆的“留言”,說是可以安排他們“桃花之事”,閻羅王猶豫著,就想聽聽他們的意見。
“請問大王!月老可要怎么尋找?”崔護和謝艾二人此時已經(jīng)什么都忘了,只記得月老一事,于是不約而同的問閻羅王。
“你們找月老何事?”閻羅王問二位。
“想成全一段因緣!”二人不假思索的說,也或許是他們的天性使然,任何事都忘了,包括身邊的他(她),但依然能想起成全別人之事。
“待我查查!”閻羅王心下對二人就很敬佩,拿出法寶影盅探訪月老的下落。
“月老原為白狐之身,我這里看到兩只白狐成仙,但卻無法判定哪只為月老!”閻羅王實言相告。
“那我們分頭尋找!”崔護和謝艾對視了一下,仿佛這一刻他們相識,是否是因為提到了白狐呢?
“也好!”此刻閻羅王略一思量,這也是一個不錯的辦法,他二人如若功德圓滿,可抵那一碗孟婆湯之事。
“你們二人分頭去吧!”說完閻羅王終于勾上了二人的生死簿。
話說二人一個到了“驚維”,一個到了“觸欲維”。
從小有書生情結(jié)的謝艾化作了一位書生。
一日的清晨,天邊總是霧茫茫的,到處籠罩著白色的煙霧,有如蒸氣一般。太陽從山脊緩緩升起,把白白的霧兒,蒸散在天空中。那旭日的光彩,也是千變?nèi)f化、多彩多姿的,照射在霧上,現(xiàn)出了一層又一層的顏色,最接近朝陽處最亮麗的金黃,愈向西邊,顏色就愈暗,最后和霧連成一片了。
時空中仿佛有人在吟唱一首歌:
我是一只修行千年的狐
千年修行千年孤獨
夜深人靜時可有人聽見我在哭
燈火闌珊處可有人看見我跳舞
我是一只等待千年的狐
千年等待千年孤獨
滾滾紅塵里誰又種下了愛的蠱
茫茫人海中誰又喝下了愛的毒
我愛你時你正一貧如洗寒窗苦讀
離開你時你正金榜題名洞房花燭
能不能為你再跳一支舞
我是你千百年前放生的白狐
你看衣袂飄飄衣袂飄飄
海誓山盟都化做虛無
能不能為你再跳一支舞
只為你臨別時的那一次回顧
你看衣袂飄飄衣袂飄飄
天長地久都化做虛無
書生無暇管這些,他聚精會神的坐在樹樁上苦讀詩書。書生一貧如洗三餐不飽,家里唯一值錢的就是那兩擔沉甸甸的書。
書生每天都坐在這片林子里,隨便尋個坐處,讀到天黑,日子一天天的就這樣在圣賢書中流逝。
也是這日黃昏,書生正在讀書,讀到夕陽遍地時高呼:“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突然一陣“吱吱”的聲音隨風(fēng)而來,書生抬起頭來,只見一團白影撲面而至,那是一只晶瑩通白的小狐貍,雪白得一塵不染,兩只眼珠溜溜而動,口里哀聲連連。
說也來怪,小狐貍奔到書生面前時,竟兀自停住腳步,氣喘吁吁。
書生一把抓住小狐貍,只見小狐貍雪白的后腿上,斜斜地插著一支箭,鮮血順著箭頭沽沽而下,染紅了一片。小狐哀鳴幾聲,雙目對著書生,寫滿了哀憐與乞求。
書生嘆一口氣:“小狐貍啊小狐貍,是誰忍心傷你這么深……”
語音未落,遠處蹄聲如雷陣陣踏來,小狐貍白溜的身子不停的顫抖,仿佛要從書生手里掙扎逃走,書生急忙捧緊小狐,一咬牙將箭拔出,撕下一片爛衣袍,將小狐貍的傷口包好,輕輕放入寬大的衣袖里,說也來怪,小狐貍竟忍住疼痛,一動不動的躺在書生的袖懷之中。
書生剛剛端起書,只聽得馬蹄聲轟轟而至,數(shù)十匹高大駿馬踏空而來,為頭的是一個虬髯大漢,滿身華貴地叫道:“那位書生,可曾見過一只受傷的狐貍逃過?”
書生抬起頭來:“兄臺說的可是一只滿身雪白的狐貍?”
虬髯客身旁閃出一團綠影,嬌喝道:“正是,正是我射中的那只狐貍,那小畜生呢?”
書生只聞香風(fēng)撲面,迎面是一張如花笑臉,書生猛然間驚慌失措,意迷情亂,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指著身后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剛剛從這邊跑過。”
少女嬌聲說道:“多謝書生!我們追!”
猛一揮手,數(shù)十騎悠然而來,又悠然而去,只留下銀鈴般的笑聲蕩在書生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