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佳早早就出了院,反正該縫的已經縫好了,只要定期到醫(yī)院去換藥就可以了,早點出院還能省點錢。
她走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步子輕慢地像一個四處飄蕩的幽靈。
冰冷的雨點打在她的頭上,下雨了。
街上匆匆來去的人眨眼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好像他們有辦法忽然鉆進地里似的。嘉佳臉上的紗布有些濕了,她害怕傷口發(fā)炎,只能站到了公交站牌下,風太大,把雨絲吹得傾斜,窄窄的公交站站檐根本無法阻擋,嘉佳的身上被澆得濕透,衣服貼在身上,傷口變得更疼了。
嘉佳渾身發(fā)燙,像一條被放在油鍋上慢慢煎的魚,她艱難地呼吸,心里出現了很多紛雜的念頭。為什么是我,為什么我要遭受這些,人生會一直這樣下去嗎?什么時候光明才會重新來到我的生活?
她坐不穩(wěn)了,頭很沉重,幾乎要栽倒下去,她塊承受不住了。
傷口快被雨水泡爛了,不,她感覺傷口在擴散,她全身都要腐爛了,要爛成一堆泥……
恍恍惚惚中,嘉佳感覺頭上的雨好像小了,她的臉沒那么疼了。
風也小了,世界變得安靜了,嘉佳睜開眼睛,視野變得清晰,程紹年握著傘站在她面前,寬闊的黑傘將他們兩個人都罩在傘下。程紹年身材高大,才和這樣寬大的黑傘顯得很和諧,如果是嘉佳,應該會顯得很笨拙。
嘉佳立刻就痛哭出來了,之前她只是感覺很難受,很壓抑,卻并不想哭,現在她好一些了,卻特別忍耐不住痛哭的欲.望,
“別怕,我在?!俺探B年先撫上嘉佳的頭,然后是脖子。
嘉佳微微發(fā)著抖,她的皮膚潮濕而涼,程紹年的手溫暖而干燥。
“你怎么才來呀?”嘉佳伏進程紹年的懷里,“你也不相信我嗎?為什么不接我電話?為什么到現在才來找我?玩真的很害怕……”
程紹年緊緊地抱著嘉佳,用嘴唇喝下巴在嘉佳地頭頂和前額上游移,無聲地向她傳遞力量。
嘉佳感覺到了安全,不管她失去樂什么,至少程紹年還在,所有人斗離開了她,程紹年也會緊緊地抱著她,聽她說話,給她力量,那么一切凄風苦雨都不可怕了。
程紹年帶著嘉佳上車,耐心地聽嘉佳講述事情的經過,他沒有說多少話,溫暖干燥地手心已經能給嘉佳足夠多的安慰。
“你相信我嗎?”嘉佳執(zhí)拗地看著程紹年地雙眼。
“我相信你?!背探B年道。
就在這時,闕蘭汐打來了電話,嘉佳不想接,她現在情緒很不穩(wěn)定,無法面對那么多的外界力量。
可是闕蘭汐不屈不撓地打。
嘉佳只能接了。
“嘉佳,你在哪兒呢?你快點看看節(jié)目官網!”闕蘭汐沒頭沒尾地喊了一通就掛斷了電話。
嘉佳帶著疑惑去打開節(jié)目官網。
程紹年立刻把手蓋在嘉佳的手機屏幕上:“別看了,回家再看,我們不是正在聊天嗎?”
“還是看看吧,蘭汐那么急切,玩現在好奇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嘉佳道,她甚至對程紹年牽強地笑了笑,“玩總是要面對的不是嗎?”
程紹年松開了手機。
節(jié)目官網被黑客入侵了,里面滿是一段不堪入目地視頻,嘉佳看著覺得惡心,更惡心地是,加急發(fā)現里面其中一個人竟然是嘉佳。
韓亦鑫說著一些不堪入耳的齷齪話,嘉佳竟然還給以樂熱烈的回應。
嘉佳一直都在說她沒有做過,一再要求程紹年相信她,那現在著視頻又是什么
那嘉佳真的沒做過嗎?嘉佳開始懷疑……
程紹年搶過嘉佳地手機,關機,收進了他地口袋里:“視頻是假的,那不是你”
“不是我嗎?可……聲音一樣,連耳邊地痣都一模一樣……”嘉佳顫抖著,“紹年,還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你一定知道……”
“都過去了,別再想了,這幾天玩帶你去度假?!背探B年已經不再強調那不是嘉佳。
嘉佳感覺她渾身都燒了起來,想要千百個燒得通紅的烙鐵緊貼著她地皮膚:“什么時候?這時什么時候地事?為什么我不記得?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你告訴我啊紹年!”
程紹年不說話,眉心處一道深紋,他抱過嘉佳:“都過去了,沒有人會再傷害你了,你相信我,別再想那些,我會去解決那些留言,你現在只要期待你接下來的假期就可以?!?p> 嘉佳打開車門就滾了出去,她的衣服喝皮肉被磨破了好多道口子,可是她已經顧不上這些了,她想要跑到一個沒有人的地方,那里不會有傷害也不會有羞愧,她不會想起她對程紹年地不忠,不會想起這些天她受到地羞辱,更重要地是她不應該再出現在程紹年身邊,她會給程紹年也帶來恥辱,她不希望別人指著程紹年地鼻子說,程紹年把一個被韓亦鑫玩過的女人在一起。
“嘉佳——嘉佳——”那個熟悉地聲音一直追在嘉佳的后面,還有他急促的腳步聲。
嘉佳不停地跑,逃命一樣地跑,她對著風雨哭喊著說:“你不要再追了,你就當我死了吧,求求你不要再追了,我真的受不了了,活著真的太難受了……你回去吧,我不值得了……”
一切忽遠又忽近,嘉佳的身體已經痛得沒了知覺,她感覺很暈,盡管她什么也沒有吃,胃里還是劇烈地翻騰著,喉嚨里酸酸的,她感覺自己快要嘔吐出來了。
下班高峰期到了,路上多了許多打著傘行色匆匆的上班族,他們都用訝異的目光看著嘉佳,可能是以為嘉佳是剛從精神病院跑出來的瘋子——嘉佳現在身上的衣服破得比要飯的還要爛,臉上的紗布被雨水沖開了一半,半段傷口裸露在空氣中,嘉佳從鏡子里面看過她傷口的樣子,青紫紅腫的傷口上密密麻麻地穿著凹凸不平的線,像參差的牙。
程紹年追上她,將她一把拉進懷里,大手按著她的腦袋,緊緊地抱著她,他呼吸急促,夾雜著發(fā)顫的喘息。
嘉佳大哭不止,嘴里發(fā)出難聽的慘嚎。
路人停下里,拿出手機對著他們不加掩飾地拍著。
程紹年一點也不在乎,好像根本沒有這些人依陽,好像這個世界上除了嘉佳之外再也沒有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