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不是每個人都像韓楚這么好運，有發(fā)揮自己能力的空間。
西齊，長信宮外排著四列秀女。
西齊皇帝今年七十有余，老而彌堅，沉寂了二十多年的后宮，今天要多出許多新鮮的氣息。
皇帝朝下面細細一看，皺著眉頭。
怎么選了一些十一二歲的小姑娘，太子愈發(fā)不老實了，就算他早就不能人道，做兒子的存心揭短干嘛？
意圖不軌！
一個一個秀女被剔除，皇帝疲倦了，揮揮手，讓她們都散了。
忽然，從一堆單調(diào)的眉目里面，見到一個蒼白的小臉蛋。一對大眼睛里，殘存著些許靈動。
“她叫什么名字？”朝身邊的太監(jiān)問道。
“那是罪臣趙青云的二女兒，趙玄音。滿門一百三十口，就她活了下來，很機靈?！?p> “趙愛卿所犯何事？”
“皇孫說他勾結(jié)江洋大盜?！?p> “呵呵，朕的孫子，真是威風凜凜。召她入宮，我瞧她應該很會做事?！被实鄣坏?。
一個老皇帝，假若連太監(jiān)都沒法完全掌控了。他制衡太子的唯一辦法，就是自己培養(yǎng)一個，絕對不會被收買的人。
北周，天劍山莊。
“多少家了？”一個白衣白裙的少女，朝她的侍女信口問道。
“這是第九家，北周會用劍的名家，還有四十七家。小姐，我們要不要休息半年？”
“我不累，你不用擔心我?！?p> 白衣少女回首一望，天劍山莊那些手下敗將們，立刻嚇得從墻頭栽倒下去。
他們沒事就練練武，扯扯淡，怎么招惹了這個煞星，還好她手下留情，沒有出人命。
看著她遠去的身影，這些劍士越發(fā)沉默。
她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難，才能有現(xiàn)在的水平？
南陳，江南秦淮河。
“鳳姑娘待會你要上去彈一曲，客人給的銀子多，你就是船上的清倌人，給的銀子不夠，你就要做藝伎了?！崩哮d笑道。
鳳雪柔回過頭，露出她那張傾倒眾生的俏臉。
還沒長開，就有如此姿色，等她長大成人，那該是怎樣的光景？
“春娘，您就放心吧，騙銀子么，揮揮手就來了。”
“貧嘴，待會看你的了?！?p> 未幾，一曲奏罷，金磚鋪地，銀錠如泥。
南陳，紀家老宅。
丁明修等在外面，蹲在墻角，紀家小姐在給他師父施針。
紀家是傳承千年的世家，在醫(yī)術(shù)、儒學和武道三個方面的造詣都登峰造極。
他一個不入流的刺客出身，連紀家小姐的面都見不到。
不久，門開了，他師父坐在輪椅上，被一個綠衣婢女推了出來。
“且等等，我家小姐要見你，奴婢會把你師父送回去的?！?p> 有些忐忑不安，丁明修走進房間。
“這么多黃金，誰給你的？”一個清麗婉轉(zhuǎn)的聲音從簾幕后面?zhèn)鱽怼?p> 丁明修不敢造次，就地停住，“昭陽公主。”
“再說一遍?！?p> “李胤禛?！?p> “他不是一出生就是個傻子么？”
“我也不知道……可能越大越聰明了？”
“呵呵。”
……
后宮，坤寧宮。
“母親，我早就說了，不要聽晉妃、安嬪她們的，我們直接毒死那蠢豬，毒不死他，就把昭陽毒死！”齊王面色漲紅了。
“是不是要把你父皇一起毒死？”皇后越看越發(fā)覺，自己這個兒子，實在是太蠢了。
也不怪他，自他六歲記事以來，皇帝就一心修道，什么也不管了。
養(yǎng)成了他無法無天的性格，看見別人擋在路上，他就想殺個干凈。
若是有梟雄之資也就罷了，偏偏只會下毒，實在是太令她失望。
發(fā)現(xiàn)娘親生氣了，齊王低下頭，不敢再說話。
皇后倚在榻上，嘆了口氣，真是恨鐵不成鋼。
“會試馬上就要開始了，林閣老成了次輔，這次的狀元不知花落誰家?！?p> 齊王抬起頭，他有些糊涂了，“難道徐節(jié)還敢讓他兒子當狀元？不怕言官用奏折把他埋了？”
“不是徐節(jié)，是皇帝。你父皇的性子愈發(fā)乖張了，昨日把徐良召進白龍觀，待了一整天，誰也不知道說了什么，又許下了什么承諾。”
皇后揉著額頭，皇帝已經(jīng)不按規(guī)矩來了。
他打定主意，要把徐氏父子最后價值全都取出來，恢復對朝堂的掌控。
斷送別人前程的事，他說做就做，也沒辦法，誰叫他是皇帝，他就是規(guī)矩。
“那我們怎么辦？”
齊王的腦子里，一半是面粉，一半是水，碰見這樣的情況，全都攪成了漿糊。
“還能怎么辦，皇帝勢大，我們獨木難支，是沒法子了。只能靠李胤禛。他總是一副深不可測的樣子，重入東宮以來，一直在和我們打冷戰(zhàn)……唉，也罷，先低他一頭，把皇帝應付過去再說?！?p> 皇后讓齊王回府，這是后宮和太子第一次交鋒，意義重大，不能讓他壞事。
等到了皇后的妥協(xié)，韓楚立刻動身，帶上了昭陽公主。
對付皇后那一群人簡單，可是后宮里面，還有一個看他不順眼的太后。
把皇后氣個半死，頂多被人罵幾句，把太后氣個半死，一頂天大的帽子就扣下來了。
他現(xiàn)在只是和大半個朝堂有仇，一旦背負“不孝”的名頭，他就和讀書人徹底絕緣。
那將來，還怎么忽悠那群聰明人，全心全意投身鋼鐵產(chǎn)業(yè)？
還好，他有核武級別的昭陽公主。
昭陽公主是太后的心肝寶貝，有她在，凌冽寒風也能化成春風拂面。
坤寧宮。
皇后把晉妃、安嬪都叫了過來，韓楚的氣焰太盛，得好好壓一壓才行。
到了宮殿外面，卻不讓韓楚進去。
“皇后娘娘正在午睡，請殿下稍等片刻?！?p> 守在門口的太監(jiān)姓洪，是大內(nèi)第一高手洪公公的干兒子。
他說完話，衣袖里抖出一張麻將牌，未等落地，接住了。
直起身，朝韓楚眨眨眼。兩邊都沒有得罪。
韓楚微笑著點頭示意，心里卻泛起一聲冷笑。
原以為皇后是看清了形勢，要給自己兒子尋一條活路。
現(xiàn)在看來，倒是韓楚自作多情，還是把這些食肉者想得太聰明。
計劃有變，準備開始釣魚執(zhí)法。
接受過完整的九年義務制教育，在諸天萬界打過七八輪，再對上這樣小農(nóng)思想加封建主義的敵人，贏得怕是不要太輕松。
靜靜地等了一個時辰，里面才傳出話來，讓韓楚進去。
里面果然在打麻將，陪著三位娘娘的，是皇后的貼身宮女，小名叫做紅兒。
“胤禛來了？會玩麻將么，陪我們?nèi)齻€打幾圈?！?p> 皇后看見韓楚臉上都有點曬黑了，心中好不快意。
到底你還是個小字輩。
紅兒退了下去，韓楚微笑著坐上桌，“誰做莊？打多大的？”
晉妃也露出笑臉，“你來吧，我們姐妹都不怎么會玩?！?p> 安嬪接著話茬，“昭陽是個有福氣的，我們可沒那么闊綽，十兩銀子一個子吧。”
四人開始洗牌，桌子比較小，韓楚手很長，摸牌、砌牌也很方便。
按照皇后的設(shè)想，這是牌桌上的政治，她們?nèi)齻€高手齊心協(xié)力，讓韓楚吃個苦頭還不是手到擒來？
韓楚擠出張笑臉，湊她笑了笑，“手氣不錯，天胡?！?p> 牌桌上的氣氛凝滯了。
皇后的胸脯微微起伏，很有涵養(yǎng)地說道：“那便來下一局吧。”
這一次洗牌碼牌，三人就沒有那么隨意，處處針對著他，有時候還會不小心翻開某張牌，重新再洗一次。
但結(jié)果是不會改變的。
“這么巧，還是天胡?！表n楚又笑了笑。
皇后面沉似水，推到牌堆再洗一次，這次韓楚不是莊家，也沒有去碰牌。
這該不會出問題了吧？皇后放心地打出一張三萬。
“今天運氣很不錯，地胡?！表n楚還是笑了笑。
你沒有談判的誠意，我又何必講道理？
就在皇后要爆發(fā)的時候，紅兒跑了進來。
“娘娘，太后要見太子殿下?！?p> 皇后閉上眼睛，遮蓋住眼底的戾氣，“你走吧?！?p> 三局之后，雙方和解的大門堵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