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打獵
一只飛鳥在高空中肆意翱翔,放眼望去盡是綠色的海洋。初晨的陽光明亮清朗,溪澗上灑落著高大的樹影,鳥兒筑巢高鳴,百花香彌漫在空氣中,夾雜著潮濕與腐敗的氣味。地上的泥土包裹著枯萎的斷枝,旁邊是如佝僂老人的蒼老樹木,枝繁葉茂。
咔的一聲,斷枝被踩折了,幾道人影從林間靜悄悄晃過,可以看出來他們在有意控制著腳步聲,盡量不發(fā)出太大的聲響。眼睛四處觀察,但更多的精神放在了耳朵上。在森林里,視野不會廣闊得讓你一眼望到頭,而是能見度只有二十米左右,再遠(yuǎn)一點(diǎn)的距離就仿佛被一層捉摸不透的黑幕蒙上了。
野兔輕嗅著小鼻子,歪著頭,用長長的耳朵聆聽四周,這不是裝作可愛,何況它壓根兒不知可愛為何物,它只是在警戒,確保周圍沒有獵殺它的事物。那幾人中的其中一位較為年長的男人,很快便發(fā)現(xiàn)了它,男人身后幾人順著其目光看去,腳步頓住,手中的獵槍或是十字弩已然舉起。
“不,這個小家伙兒不值得讓我們在此頓足。”
幾人再次前進(jìn),爬上了一個坡度并不平緩的山坡,那里的植被比之坡下的要稀松一些,多為灌木。腳踩在上面,尤其是踩在石子上,一不注意就會打滑。
到達(dá)上面,樹林忽然消失不見,轉(zhuǎn)而是一片曠野,在這里可以感受到下面未曾有過的狂風(fēng),呼嘯著使眾人的衣物隨風(fēng)劇烈飄蕩。今天的風(fēng)很大,這是所意料未及的,天空上大塊兒的云彩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流逝,像是在追逐著什么。
“下午有雨,我們要在中午趕回去?!敝心耆颂ь^看了一眼天空的云,說道。
上山打獵的人一共四人,這位領(lǐng)頭的中年人就是張義田,隨行的還有不落,畢竟是張老板昨晚答應(yīng)他。而且在外人面前露一手,也是讓人感到頗為驕傲的。
剩下兩人是李家父子——李玉泉和李毅。李玉泉是村里的老獵戶了,長得膀大腰圓,看上去是一位嚴(yán)肅蠻橫之人??山佑|下來,不落發(fā)現(xiàn)李毅的父親是一位特別愛開玩笑的人,這一點(diǎn)同作為兒子的李毅一模一樣。
四人手里的武器是村子里的,不過也可以算作他們個人的。三把獵槍一把十字弩,李毅拿著十字弩,其余三人每個人手持一把獵槍。獵槍為單管滑膛霰彈獵槍,款式陳舊,但確實(shí)平民打獵的趁手家伙,市場巨大,價(jià)格也便宜。如果不落有持槍證的話,以他現(xiàn)在的儲蓄,足以買好幾把這樣的長槍。
“沒有發(fā)現(xiàn)我們想要的獵物,千萬不要開槍,要不然會把它們嚇跑的。”張義田、李玉泉和不落坐在石板上休息,而李毅則是樂此不疲地拿著他的十字弩到處尋找目標(biāo)。這時張義田提醒著不落,為他傳輸一些狩獵基本知識。
“子彈一般有兩種作用,一種是偏向于穿透,一種是偏向于擴(kuò)散。前者對付毛皮厚重的家伙,講究擊中致命要害,像野豬、黑熊之類的。后者一般打鹿比較實(shí)用,講究打內(nèi)臟,將傷害最大化?!睆埩x田說,“但也不是說必須怎樣,要隨機(jī)應(yīng)變。還有,我們是以狩獵為生的獵戶,而不是以狩獵為樂的混蛋?!?p> “對,我們要尊重這片山林?!闭f話的是李玉泉,他看了看早已跑了沒影的李毅,無不氣結(jié),“這臭小子!”
不落聞言不由得一笑。
“對了,張大哥,昨晚那兩人是你們之前的鄰居嗎,看上去好像與你們挺相熟的樣子?”不落問道。
張義田說:“沒錯,胡曉梅和她兒子胡軍,之前是這里的村民,不過后來發(fā)了財(cái)?!?p> “老張,我聽說他們這次回來…”李玉泉欲言又止,但話已點(diǎn)到。
“唉!”還未說話,張義田先是發(fā)出一聲幽長的嘆息,不落也豎起耳朵。
他說:“我聽我媳婦說了,也了解一些情況。他們仨從小一起長大,有那種想法很正常?!?p> “那你怎么看?”李玉泉問。
“我能怎么看,跟了胡軍,以后生活肯定是在大城市,最起碼不會在這里生兒育女,整天為三餐操勞?!?p> 說出這句話后的張義田,神情也變憔悴了??丛谘劾锏牟宦漕D時有些納悶兒,既然有這樣的憂慮,那為什么不讓張慧、李毅等在村里成長得這些小孩出去讀書。不是說讀書一定能改變生活,而是可以增長見識,在人生的道路上可以有更多的選擇。
于是不落問出了口:“你們可以送他們出去上學(xué),或在城市里去打拼,那樣最起碼有更多的機(jī)會不是嗎?”
“不落老弟,你說得我們能不知道嘛?!睆埩x田苦笑道,“不是我們不想,而是不能。”
“為什么?”
“我昨天跟了說過的那件事?!?p> “那件事…”不落回憶了一下,猛然道:“你是說詛咒?”
“對?!睆埩x田點(diǎn)頭,旁邊的李玉泉臉色也不太好看。
“詛咒,也是祖訓(xùn),我們既然生在這里,就要遵守它,這不是盲目,而是一種人生信條?!?p> 不用再說什么,聽到這兒,不落差不多可以將這個村子發(fā)生的事整理清楚了。
由于那個被野豬攻擊,慘死的村民,導(dǎo)致這里受到了“詛咒”,當(dāng)然這里的詛咒是不是一種超能力尚不可知。但是這兒也因此流傳下一條祖訓(xùn),那就是禁止村內(nèi)人外出。這么做的原因,不落猜想,大概是出于一種責(zé)任,這里的人不想詛咒影響其他外界的人。留在這里,也是為了每年的祭祀能夠順利進(jìn)行,不讓更多人村民死于詛咒。
有默守陳規(guī)的人,自然也有與之相反的人。這種人不愿再呆在這里,日復(fù)一日活著同樣的生活,想去外面見識更精彩的世界,所以他們選擇了離開。村子也不是監(jiān)獄,他們想離開,那些默守陳規(guī)恪守祖訓(xùn)的村民也無法阻止。
或許正是這樣兩極分化,使得離去人們不愿回來,還因?yàn)檫@里過于偏僻,在深林之中,所以也談不上什么發(fā)展了。像如今,村子里能有點(diǎn)兒手機(jī)信號就已經(jīng)是萬幸了。
“那你不問問小慧怎么想的?”李玉泉看著張慧長大,跟自己的親生女兒差不多,如今面臨這樣的問題,他怎能不著急。
“事到臨頭,走一步看一步吧,等祭祀完,就問問她的想法。”張義田也只好如此說道。
沒過多久,李毅走了回來,滿頭大汗,不用想,鐵定是空手而歸。他走到這里立馬趴在了石板上,像是沒了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