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夜之后,嵐月又開始繡起了東西,幸好這寢殿內(nèi)夠暖和,不然在這涼寒的冬日她手定然是要生了凍瘡的。
嬰寧見著她繼續(xù)拾起了針線活有些驚訝。
“純嬪娘娘現(xiàn)在怎的又開始繡起了東西,是皇上對從前那些有什么不滿意的嗎?”
為什么你心里不清楚嗎?背后說人真是討人嫌,雖是這樣想,但嵐月還是要做些表面功夫的。
“這不是冬天到了嗎,得給皇上準備些新的了,而且從前那些都已經(jīng)舊了,皇上現(xiàn)下也不太喜歡了,便讓本宮重新給他做些?!?p> 嬰寧吩咐著莫玲兒去拿自己的針線。
“那還是妾身來繡吧,似從前一樣,妾身繡完,娘娘拿去給皇上便是了?!?p> 嵐月輕笑一聲。
“不必了,寧常在你還是緊著給肚子里的孩兒繡些襪子肚兜什么的吧,別到了出生之時,連件衣服都沒得穿,到時候那孩子該埋怨自己的額娘了。”
嬰寧尷尬的笑了笑,沒再搭話。
嵐月繼續(xù)縫著自己手上的香囊。
“寧常在最近可有去找找雪菜,你難道真的不在意這胎兒是男是女嗎?”
嬰寧眼神閃爍了一下,而后不以為意的笑了笑。
“自然是不在意的,只要他乖巧聽話,能好好孝敬皇上,妾身也就別無所求了?!?p> “是啊,一個不受寵的妃子就算是生了皇子又如何,還是照樣不得寵,”
元如玉被彩琴攙扶著,扭著婀娜的身子就走了進來,
“這話雖是難聽了些,但從寧常在有孕以來,皇上都沒去看過幾回,你說這皇上該是有多么的不在意這胎兒?!?p> 見著元如玉來了,嵐月趕緊讓雙喜將刺繡的東西收了起來,她說話平時就很噎人,若是被她看見自己繡了這樣難看的東西,不知道又要說什么難聽的話了。
“元嬪說話還是注意些的好,若是被皇上聽見了,可又要不高興了。”
元如玉自顧自的坐下。
“什么高興不高興的,純嬪姐姐可都是敢明面上與我作對的,這私下里還不知與皇上說了多少妹妹的小話呢?!?p> 嵐月笑著摸了摸頭上的發(fā)髻。
“元嬪妹妹說這話倒是叫姐姐聽不懂了,本宮何時與你作對了,本宮與皇上情話都是說不完了,怎還會去說妹妹的壞話?!?p> 元如玉輕哼一聲,似是在說嵐月的裝糊涂。
“純嬪姐姐你我還需這樣裝下去嗎,妹妹那日罰了謙貴人,你何故要去多管閑事打我臉面,這還不算,姐姐你還背著我教訓(xùn)我的侍婢,這打狗也得看主人吧。”
嵐月示意雙喜上茶。
“那妹妹你可要管好自己的侍婢,下次若是再出言不遜,她可能都沒有辦法與你告狀了,本宮從出生起便是不能受半分委屈的?!?p> 元如玉啞然的看著她,一直想不出用什么話來懟她。
嵐月笑著看向她。
“妹妹今日來不會是特意來與我說這些的吧?”
元如玉這才想起了自己的正事。
“妹妹最近聽說你們柳府要與墨家聯(lián)姻啊,不知是二小姐要出閣還是令兄要納夫人?。俊?p> 嵐月徒然間想起墨雪月與自己所說的話,她假意不知的笑道。
“這本宮就不知了,這些事一向都是爹爹來辦的,本宮可沒空理這些俗事?!?p> 元如玉接過雙喜遞過來的茶杯。
“您現(xiàn)在可是宮中的娘娘,在娘家應(yīng)當是能說上話的吧,”
她抿了一口茶水,
“其實,這墨家現(xiàn)下雖是京中最大的家族,但皇上總歸是忌憚著他的勢力,說不定哪日就被皇上鏟除了,與他們聯(lián)姻到底也算不得什么好的良緣?!?p> 嵐月輕笑一聲,目光灼灼的看著她。
“后宮不得隨意議論朝政,元嬪妹妹應(yīng)當是知道的吧,你就不怕本宮告訴皇上嗎?”
元如玉咬了一下嘴唇,埋怨起了笨嘴拙舌。
“是妹妹多言了?!?p> 與她這樣的打太極,嵐月也是累的很,便決定與她開門見山。
“元嬪妹妹想說什么直說便罷,何須這樣遮遮掩掩的與我說別的。”
見她這樣痛快,元如玉終于是將自己的目的說了出來。
“實不相瞞,妹妹此次來也是為了聯(lián)姻一事,我家二哥也到了適婚的年紀,一直未找到合適的結(jié)婚人選,只聽說柳府二小姐風華正茂,還未出閣,所以妹妹便想著來問下姐姐可否幫著這兩位有緣人牽線搭橋,”
她抿嘴輕笑,
“我哥哥雖是習武之人,但生的很是俊俏,如書生一般,妹妹想您二姐姐定是能看的上的?!?p> 嵐月內(nèi)心里不想管了這個閑事,更何況這柳依依也不像是能聽從家里安排的。
“這些事情令尊可以找我爹爹去商量,本宮是做不得主的?!?p> 若是這柳書遠同意,元如玉怎可能來求了她。
“姐姐現(xiàn)在可是宮中的娘娘,您說的話令尊多半也是會聽的,我爹爹早已與花丞相同在了一個陣營,若是令尊同意了這門親事,那我們?nèi)衣?lián)合定能與墨家抗衡,那豈不是早早便了了皇上的一樁心事?”
見嵐月在思索當中,她又開口說道。
“前朝連接著后宮,若是這墨家倒了,那皇后必然也是要倒臺的,以姐姐現(xiàn)在的恩寵,你說將來那個后位會是誰的?”
話雖這樣說,但萬一真的與元家聯(lián)姻,這三家聯(lián)合扳倒了墨家,墨家一倒臺,到時候哪還有什么力量與他們抗衡,到時候?qū)τ陬伜畞碚f那更是麻煩。
現(xiàn)在柳府無論與哪家結(jié)親都意味著朝中的重心轉(zhuǎn)移,她現(xiàn)在可不能隨便應(yīng)允任何一方,現(xiàn)下只能看柳書遠的想法了。
見她還在猶豫,元如玉繼續(xù)勸說。
“令尊在朝中現(xiàn)下早已是孤立無援了,柳府本是要與葉大人喜結(jié)良緣,可葉大人早已被一個侍婢迷惑了去,難道姐姐就不想給柳大人在朝中找一個穩(wěn)定的靠山嗎?”
若是葉楓在便好了,他一定能有個極好的法子,可他現(xiàn)在早已被顧嫣然勾了魂去,現(xiàn)下還不如自己機智冷靜呢。
嵐月現(xiàn)下也不能直接拒絕了元如玉,她只得在這兩方打了太極。
“元嬪妹妹的心思本宮已經(jīng)了解了,回頭一定與爹爹好好商議此事?!?p> 聽到她肯定的回答,元如玉終于是放下心來。
“那妹妹便靜候佳音了,妹妹現(xiàn)下還有事,就不在這里叨擾了?!?p> 待元如玉走后,嬰寧悄聲問道。
“姐姐這是答應(yīng)與元家結(jié)親了?”
她怕不是又要將此事說與顏寒聽吧,嵐月有些無奈的嘆口氣,早知道不將她留在這里了。
“朝中的事與我們無關(guān),我們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便好了,寧姐姐也不要再與旁人說起此事,小心禍從口出?!?p> 嬰寧輕點了點頭。
“妾身明白了,對了,云嬪娘娘好像是有段日子沒過來了吧,好生奇怪,她從前可是很粘純嬪您的?!?p> 嵐月這才想起是好久沒見到云嬪了。
“可能她有了新的玩伴了吧?!?p> 她眼神復(fù)雜的打開窗戶,此時陽光正好,是個賞花的好時候。
嵐心見天氣這樣好,便想著去御花園里賞梅去。
可沒走幾步,就見嵐月從悅榕殿走了出來,她身旁還有謙貴人跟著,她何時與謙貴人這樣相熟了?
寧愿這樣遠來看謙貴人,都不去蘭心殿坐一坐嗎,嵐心想到這就有些生氣,她走上前去,喊了一聲。
“姐姐,你怎的在這里?”
她兩聽到嵐心的呼喊,轉(zhuǎn)過身來,可映入嵐心眼簾的卻不是嵐月的臉,而是與謙貴人同住在悅榕殿的云嬪。
見著嵐心,她兩急忙行了禮。
“賢妃娘娘安,賢妃娘娘剛才是在叫我們?”
嵐心不解的鎖了一眉頭,并未回答她兩所問。
“云嬪你的衣裳怎的與純嬪的這樣像,連頭發(fā)首飾都像,光看背影本宮還以為是純嬪呢?!?p> 云嬪輕笑一聲,嵐心的話似是讓她更加高興了。
“可能是妾身與純嬪妹妹志趣相投吧?!?p> 她雖是這樣說,但嵐心早已透過現(xiàn)象看到了本質(zhì)。
“衣服雖像但性情相貌倒是差了太多,純嬪在相貌上雖是比本宮差了些,但云嬪你還是遠遠比不上她的吧,若是靠模仿衣著品味就能得到恩寵,那這宮里不都成了本宮的替身了,哪還能輪得到你?!?p> 云嬪聽她這樣說,頓時有些心虛。
“妾身并沒有這個心思。”
嵐心怎可能信了她的鬼話。
“有沒有這個心思,你應(yīng)當是最清楚的,本宮也不說太多了,你好自為之?!?p> 說完她便大搖大擺的離開了,本來是想去御花園里逛逛的,現(xiàn)下看來她需要去慶云殿去見見她的姐姐了。
看著嵐心的背影,云嬪有些忿忿不平,她自覺受辱,眼淚在眼眶里直打轉(zhuǎn),她也不過是想引起皇上的注意罷了。
謙貴人看著她難過的表情,安慰道。
“我都與你說了不要聽安貴妃的話,做你自己便是最好的,你如此的模仿純嬪,日后只怕是會惹來宮人們的譏笑。”
云嬪撅起嘴反駁道。
“是你說的不要在意別人的看法,怎的如今教訓(xùn)起我來了?!?p> 無論如何,自己已然是走上了這條路,不管別人怎么說她,只要能引起皇上的注意,她都是在所不惜的。
謙貴人看她這樣執(zhí)著也沒了話,只希望日后她能自己醒悟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