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與她親密生活在一起的伴侶,這種時候你該勸勸她。”繼父語重心長的對嚴冰恒說,“現(xiàn)代女性頑強執(zhí)著的追求事業(yè)成功不錯,但在家庭生活中過于強勢未必就能得到幸福。在這懷孕生產(chǎn)的特殊時期,明明有父母卻撇開不理,不接受他們的關(guān)心幫助,到頭來吃苦受罪的可是她自己?。 ?p> 嚴冰恒若有所思的沉默不語。
秦母瞅了瞅心事重重的女婿,遲疑的鼓起勇氣道:“回家你跟芳芳商量一下吧!既然她那么抗拒和婆婆相處,婆媳關(guān)系自古以來也是難題,何妨由我這個親生母親來照顧她的月子呢?無論如何,我也比那些保姆月嫂貼心得力的多吧!”
嚴冰恒對她大膽的提議不禁感到驚異,冷淡的揚了揚眉毛說:“這恐怕不行,您想都別想!”
他的態(tài)度在繼父看來多少有些傲慢無禮,秦母忍不住慍怒道:“你都沒跟她商量,怎么知道不行?”
嚴冰恒尷尬的微笑道:“一直以來芳芳對您劇烈的排斥,還用得著我說嗎?你們名為母女,卻勢同水火,我怕自己會受到連累。”
“正因為她們的母女關(guān)系不正常不和諧,才需要你從中斡旋??!小子?!崩^父開導(dǎo)他說,“就像婆媳關(guān)系不睦時,你也要從中調(diào)解一樣。你以為做男人很簡單嗎?這都是已婚男人的責(zé)任,難道你想逃避這份責(zé)任嗎?”
“不!”冰恒本能的應(yīng)道?!钡抑幌腠槒钠拮拥男囊猓辉敢忖枘嫠?。讓她生氣動怒,對她腹中的孩子沒有好處,對我更沒好處!”
繼父不禁啞然失笑道:“真看不出你這么個男人,人高馬大的,居然怕老婆!”
秦母嗔怪的瞟了一眼嘲笑著他的丈夫,溫和婉轉(zhuǎn)的說:“我很感激你對芳芳的愛護,但你應(yīng)該知道讓親人來照顧她,才是真的愛她呀!花錢雇來的那些人,怎會真心實意的對她和孩子好呢?”
“也未必吧!”嚴冰恒不以為然的微笑道,“我們都很相信金錢的力量,如果別人不能盡心盡力的提供服務(wù),只因為我們花的錢還不夠多!一個保姆不夠用,我們可以多請幾個,沒關(guān)系的,只要芳芳滿意就行?!?p> 繼父輕聲冷笑道:“你們以為金錢是萬能的嗎?幼稚膚淺的年輕人??!有些時候,有些事情,金錢根本無能為力?!?p> “或許吧!“嚴冰恒說著淡定自若的微笑著轉(zhuǎn)向秦母:”但是現(xiàn)在芳芳都不愿見您,更別談其他了。為了她們母子的平安健康,還請您諒解!”
“我就知道來找你,又是跟上次一樣的結(jié)局?!鼻啬赴脨谰趩实恼f。
一旁的繼父也一籌莫展的蹙著眉頭。
談話的最后,秦母遞給嚴冰恒一張銀行卡:”既然你們想用錢來解決一切的麻煩,錢對你們來說應(yīng)該是韓信點兵——多多益善吧!這是我們的一點心意,請你收下?!?p> “對不起!這個……我不能收?!北阏\惶誠恐的堅決拒絕。
繼父焦急的大聲幫襯說:“錢不是給你的,是給芳芳和孩子的,你為什么不能接受呢?”
“正因為如此,我才不敢自作主張?!眹辣銏?zhí)拗的把桌上的銀行卡輕輕推回去?!坝袡C會,你們還是親自交給她吧!何必讓我從中為難呢?”
“哎呀!你還真是個不成器的男人呀!“繼父不無鄙夷的輕聲嘀咕,”就你處事的這種膽識魄力,怎么竟然在諾大的醫(yī)院當(dāng)上科室主任呢?醫(yī)院的領(lǐng)導(dǎo)都瞎眼了嗎?”
嚴冰恒羞愧的訕笑著低頭不語。
秦母不安的瞟了一眼丈夫,撫慰的對女婿說:“當(dāng)然我知道,你們并不差錢,這點錢對你們來說可能算不了什么,但我們僅僅是想表達一下心意……”
嚴冰恒勇敢的抬起頭來打斷她道:“謝謝您!伯母。可是芳芳真正缺乏的從來都不是金錢,而是母親的關(guān)愛?!?p> 秦母仿佛中箭似的觸痛,陡然變色道:“你叫我伯母?”
冰恒沉默不語,但神情篤定堅決。
繼父不覺憤怒驚異的瞅著他,在一旁竭力的隱忍著不發(fā)作。
“即便是出于對芳芳的尊重,現(xiàn)在你也不該這么叫我吧!從小到大,你們家老爺子沒教過你怎么稱呼岳父岳母嗎?”
嚴冰恒勉強的微笑道:“初次見面,您大概就能看出我并非沒家教的孩子,可是我不能對您改口,對不起!”
“為什么?”
他狡黠的抿嘴一笑道:“我和芳芳只領(lǐng)了證,并沒有舉行婚禮。我知道依照國內(nèi)的傳統(tǒng)習(xí)俗,婚禮上必須改口叫媽,那才算真正意義上的完婚。但我們并沒有經(jīng)過這道程序,所以請您原諒!”
秦母被他理直氣壯的一套說辭氣的怔住,卻又無可辯駁,只得說道:”難道時至今日,芳芳對你的母親也是這種稱呼嗎?她老人家聽了會高興嗎?“
嚴冰恒不置可否的不答話。
“顯然,你們這樣的做法并不合情理呀!”繼父遺憾的嘆息著下了結(jié)論。
“無論哪種稱呼,也只不過是個稱呼而已,您何必如此介意呢?”嚴冰恒客氣謙卑的滿臉賠笑。
秦母愣怔的望了他一會,終于泄氣的從茶幾旁立起身來說:“算了,不說了,這個問題追究下去沒有意義!”
她望了望身旁的丈夫又道:“我們走吧!老黎。他們的狀況完全不需要我們擔(dān)心,真是杞人憂天,白跑一趟了!”
繼父老黎起身和嚴冰恒握手道別,陪同著妻子匆匆的離開了春秋府茶樓。
當(dāng)天嚴冰恒回到家,又遭到秦芳劈頭蓋臉的一頓訓(xùn)斥:
“誰讓你見他們的?那對狗男女,把他們從醫(yī)院轟出去不就完了嗎?”
“他們徑直找到我的辦公室里,當(dāng)著同事們的面,我能那么做嗎?那不是自找難堪嗎?”
“呵呵!真是無恥到家了!”秦芳恨恨的說著,端起面前的杯盞來喝茶?!叭绻患右灾浦?,不知道他們接下來會有什么舉動。是可忍,孰不可忍!”
嚴冰恒謹慎的瞥了一眼被怒火灼傷了花容月貌的妻子說:“其實也沒什么,他們只不過想拉進和我們的關(guān)系距離,心意倒是良好的?!?p> “我對他們避之唯恐不及,他們卻得寸進尺,不僅找到我的公司,還找到你的辦公室,真是令人……”秦芳激憤的說著連連搖頭,表示對他們的行徑感到無語,一言難盡。
“既然無處躲避,他們又咄咄逼人,我們何不直接面對,坦然接受呢?”嚴冰恒聲音低沉而小心謹慎的提議道。
秦芳驀然橫眉立目的望著他:“你是被他們洗腦了嗎?要我接受他們,除非我死了!”
“接受不接受,他們都是你的親人——至少是我們家的親戚吧!”后面一句話是出于對盛怒之下的妻子的畏怯之情而說的,嚴冰恒委屈的接著嘀咕道:“至今管她叫伯母,我自己都覺得別扭呢!”
秦芳不禁冷笑道:“她應(yīng)該慶幸,應(yīng)該對你感恩戴德,要不是看在我的份上,要不是你修養(yǎng)好素質(zhì)高,這聲伯母她都不配聽到!”
“芳芳,雖然我覺得她要來伺候你月子的想法近乎癡心妄想,雖然你們母女今生今世也無法走到那一步,但你對她的態(tài)度或許可以溫和柔軟一點兒,不必像對待階級敵人一樣。提起她來,你就怒火中燒,激動的情緒久久不能平復(fù),這對你的身心健康有利嗎?對咱們的孩子好嗎?”
“正是因為我不經(jīng)意間的妥協(xié)態(tài)度,才縱容的她得寸進尺,你以為我不清楚嗎?”
“我也不喜歡他們,但我只是為了你和孩子好。如果不能改變環(huán)境,或許就只能盡量的適應(yīng)環(huán)境?!?p> “扯淡!你怎么不去勸說他們,讓他們離我遠點?”
“我會努力的?!眹辣銣伛Z的點頭答應(yīng)。為了安撫妻子,他不能繼續(xù)爭辯下去,否則今晚他只能獨自摟著枕頭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