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芳,是你領走了DNA檢測報告嗎?”電話接通后他直截了當?shù)膯柕馈?p> 秦芳正在安裝著寬大明亮的落地玻璃窗的辦公室里和下屬商談事情,聽到他劈頭蓋臉的質(zhì)問,不覺蹙了蹙眉頭,不動聲色的掛斷了電話。
“遠程公司希望把汽車和地產(chǎn)的營銷結合起來,但宣傳的重心仍在企業(yè)的整體形象?!睔W陽靖雪征詢意見的抬眼瞅著女老板。
“這個沒問題?!鼻胤嫉ǘ赜谐芍竦幕卮?,“當然我的設計構思并不完美,我相信世上并不存在百分百完美無缺的設計,下面你們還可以自由發(fā)揮啊!你也好,上官燕也好,甚至最基層的設計師?!?p> “懂了。”歐陽躊躇滿志的起身走出去。
目送著她堅強的背影消失在辦公室的門后,秦芳開始思慮著要不要主動聯(lián)系一下趙剛。既然他不計前嫌的繼續(xù)合作,她若沒有任何表示,在人情世故方面就顯得她太無情無義了!
可是她那敏感又沖動的丈夫嚴冰恒會怎樣想呢?
正左右權衡著,不甘心的嚴冰恒又打電話進來:“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哦,不好意思,剛才在忙。我一直都沒去醫(yī)院,沒看到鑒定結果呀!候主任怎么說?”
“他說報告早就有個女人來取走了?!?p> “那你去問問莫菲吧!我不知道。“秦芳老著臉扯謊,”公司的事情挺多的,我就不和你啰嗦了,再見!”
整個下午嚴冰恒抽空就在思考這件奇怪的事:如果領走報告的真是妻子秦芳,她為何要刻意的隱瞞他?如果不是她,就是莫菲無疑,但她為何要悄無聲息的領走報告?對鑒定結果,她真有那么強烈的好奇心嗎?實際上一直以來,她表現(xiàn)的很被動很淡漠。
但科學證明他和莫菲之間并沒有血緣關系,這才是問題的重點!所以到底是誰領走了書面報告,真有那么重要嗎?他還有必要對此揪住不放、刨根問底嗎?
他滿心希望莫菲就是他苦苦尋找多年的表妹,一則可以告慰祖父的在天之靈,二則可以解除妻子對他私情的猜疑,但希望卻突然落空了。
但是另一方面,他又覺得自己應該如釋重負,因為他再也沒有接近莫菲的理由,幾個月來的種種猜疑和紛擾能夠就此平息,他的家庭生活終會駛上正軌。
傍晚下班后,嚴冰恒回到家在張姐的輔助下洗菜做飯,然后耐心的等候愛妻歸來。
只恨時間漫長,又擔心開車途中的安全,終于秦芳滿身風雨一臉疲倦的推門進來,他連忙迎上去。
為她脫衣?lián)Q鞋之際,他心疼不已的念叨說:“芳芳,你的身子越發(fā)沉重了,不要再去公司奔波好不好?就在家打開電腦,現(xiàn)場辦公吧!”
“最近活兒多,有些項目高管們又拿不定主意,所以我真是挺累的!”秦芳輕輕嘆息,慢悠悠的走到客廳沙發(fā)里坐下,任由嚴冰恒體貼溫存的為她揉捏著肩膀。
休憩了片刻,她忽然說:“你餓了吧?趕快吃飯啊!我早就吃過了?!?p> “吃過了?”嚴冰恒十分驚訝,“在公司和大家一起吃的盒飯嗎?”
“不是,”秦芳囁嚅著,不知為何神色有點不自然?!拔艺堖h程公司的趙總吃了頓飯?!?p> 嚴冰恒立刻怒容滿面,使她不得不慌忙急切的解釋說:“如果不這樣做,我總覺得自己虧欠他!你不分青紅皂白就動手打了人家,可是他照樣與我們公司合作……”
“誰差他那點糟錢?你為什么要跟他合作?”
“一個商人,一個做生意的,總不能跟錢過不去吧!“秦芳戲謔的笑道,”坦白的說,我和錢并沒有血海深仇?。 ?p> 嚴冰恒激動而無奈的站起身來,一邊走向餐桌邊準備吃飯,一邊聲音低沉的告誡道:“他對你是有企圖的,芳芳,請你相信我!像他那種身價的老板,挨了打還繼續(xù)合作,并非顯示他的胸懷和肚量,他的內(nèi)心一定隱藏著巨大的陰謀!”
“我會當心的。”秦芳溫柔如水的微笑道,走過來依傍著他坐下,開始為他舀湯布菜。
席間嚴冰恒忽然說:“DNA鑒定的結果,你知道嗎?”
秦芳鎮(zhèn)定自若道:“你告訴我吧!”
“那一紙報告否定了我們之前的猜測,我和莫菲啥關系都沒有?!彼碱^緊皺的說著,不由惆悵的嘆了一口氣。
秦芳揚了揚眉毛,淡淡一笑道:“這個結果,莫菲知道了嗎?”
嚴冰恒扭轉(zhuǎn)過頭來直望著她說:“我真是詫異,那份報告到底被誰拿走了!……”
“候主任也不清楚嗎?”秦芳優(yōu)雅的嘴角勾起一抹幾乎不易察覺的微笑。
“報告出來的那天,他不當班,當班的醫(yī)生又不認識那個女人。如果他清楚,我又何必多此一問呢?”
“呵呵!”秦芳得意的笑道,“事到如今都不重要了,鑒定結果只要我們心知肚明就行?!?p> “對!”嚴冰恒贊許的熱情有力的握住她在桌邊的一只玉手,“所以從今往后,我們一家三口安心過日子就好,其他的就讓它隨風飄散吧!因為都是浮云?!?p> “是??!都是浮云?!鼻胤几锌f千的重復著他的話。
清晨醒來,窗外的佳園小區(qū)里鳥語花香。
瞧愛妻香夢沉酣,嚴冰恒悄悄的關掉了她枕畔的手機鬧鐘,然后躲進廚房給她的助理水牧兒發(fā)消息,說她遲點到公司。
對嚴冰恒來說,這是個幸福甜蜜的可紀念的早晨,在一夜的暴風驟雨過后,尤其顯得恬靜安詳。
秦芳有些懵懂的感到自己似乎睡過了頭,抖擻著精神起床時詫異的問他:“你怎么不去醫(yī)院上班?”
嚴冰恒笑嘻嘻道:“老天爺開恩,讓我休息一天呀!”正要眉開眼笑想方設法的討她歡心,沒料到莫菲打電話來。
“嚴主任,你在哪?”她氣息微喘的聲音聽起來異常焦慮,似乎正在被壞人追趕著。
嚴冰恒緊張不安的瞥了瞥身旁整理著衣服秀發(fā)的妻子,勉強壓抑著內(nèi)心的厭煩說:“你不要再給我打電話了,我很忙!”
莫菲怔住半天沒吱聲,這當兒他無情的掛斷了電話,冷著臉走進廚房去給妻子盛粥。
秦芳覺察到他異樣的神色,雖然并未聽清是誰的來電,卻已猜到八九分。她沉著冷靜的故意問道:“是誰呀?大清早的,你和人家好好說話不行嗎?會影響一整天的心情的?!?p> 嚴冰恒秉著息事寧人的態(tài)度,幾乎本能反應的撒謊道:“一個同學,好多年都沒聯(lián)系了,最近不知道為什么找到我,還沒完沒了的,真是討厭!”
秦芳那顆因為丈夫的坦誠,昨晚還充盈著脈脈溫情的柔軟的心,忽然之間就冷縮了。目睹著他說起假話來又簡單又自然的模樣,她笑了笑就坐下來用餐,然后開車到公司去。
以她自身的經(jīng)驗看來,一個人撒謊是有原因的。在她是為了考驗對方,在嚴冰恒卻是為了掩蓋真相。
那么,他對莫菲的情意真如她一直猜疑的那樣,連醫(yī)院出示的DNA鑒定結果也不能有效阻止他的感情,對嗎?或許這個結果更可怕,使他更加毫無顧慮,甚而理直氣壯的偷偷和莫菲談情說愛吧!真是這樣的嗎?
秦芳坐在駕駛室里憂心忡忡,一時竟失去了到公司辦公的意念。
就在她痛苦猶疑之際,一個殘酷可怕的事實真相呈現(xiàn)在她眼前:從汽車的反光鏡里,她分明看到嚴冰恒形色匆匆的走進車輛密密匝匝的停車場來,在距離她一丈開外的地方鉆進他那輛白色轎車,一溜煙的揚長而去。
因為下班時間不同,夫妻倆的車時常停泊在相距較遠的地方,所以嚴冰恒壓根沒注意到妻子對他行蹤的窺視。
今天他休息,匆匆忙忙的趕去哪里呢?且在她走出家門之后,就迫不及待的離開,一定背著她去見什么人!……
秦芳的心突然砰砰的劇烈跳動起來。
雖然明知跟蹤丈夫的行為不夠光明正大,但強烈的好奇心和害怕欺騙背叛的恐懼心理,卻促使她毫不猶豫的開車尾隨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