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維亞濟馬

　　一名身材高大的紅軍軍官背著手站在窗前，靜靜地抽著煙。

　　“噔噔噔”軍靴敲地的響聲傳來，一名通訊兵急匆匆地跑到房間門口，敲了敲門，說道：

　　“指揮員同志，空軍的同志們還有十分鐘就到，我們是不是可以發(fā)動進攻了?！?p>　　那個軍官轉(zhuǎn)過身看著桌上的沙盤，良久，他抿了抿嘴唇，緩緩說道：“下命令，第3、第13集團軍，做好準備，另外讓炮兵在五分鐘后開始炮擊，持續(xù)五輪?！?p>　　“是。”

　　“等等?！闭驹谀莻€指揮員旁邊的一個將軍攔住了通訊兵，疑惑地問道：“五輪炮擊，是不是有點太少了？”

　　“沒辦法，葉爾馬科夫同志，我們的炮彈不多，為了維持后續(xù)的炮擊，現(xiàn)在只能打五輪?！?p>　　葉爾馬科夫眉頭緊鎖，那個指揮員又補充道：“空軍也能為我們提供一些火力。”

　　“好吧，葉廖緬科同志?！?p>　　那個通訊兵見兩人沒有疑義，便迅速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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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分鐘后進攻！”指戰(zhàn)員得知消息后，立馬對整個陣地大喊道。

　　“你聽見了嗎，安德烈，十分鐘后進攻，把坦克啟動起來吧?！币粋€上尉抽著煙，對面前的一個年輕人說道。

　　那個年輕的坦克兵聽完立刻拿著曲桿跑去發(fā)動坦克了，留下那個上尉默默地抽著煙，望著面前的那塊雜草叢生的平原出神。

　　“阿納托利?！币粋€同樣扛著上尉銜的軍官忽然出現(xiàn)在他旁邊，撐在柵欄上面對著那塊平原，它的肩章不同于前者，閃耀著金色的光芒。

　　“嗨。”那個叫阿納托利的上尉回了招呼，把煙遞過去，問道，“來一口？”

　　“謝謝。”那個上尉接過煙，毫不顧及地抽了一口。

　　“馬特維，你知道嗎，我曾經(jīng)來過這兒?！边^了一會，阿納托利開口道。

　　“哪兒？”

　　“這兒，維亞濟馬?！卑⒓{托利指了指面前的那塊平原。

　　“是嗎?！?p>　　“那是很早了，讓我想想——我好像才十三歲，那是一九二五年，我父親帶著我來這里看外婆?！?p>　　“哦?！瘪R特維點了點頭。

　　“這塊平原。”阿納托利用手畫了個圈，“這里曾經(jīng)有一塊不大的莊園，你看到那了嗎，那是一個農(nóng)舍?！?p>　　“哦，看到了，不過看上去已經(jīng)廢棄很久了?！?p>　　“我之前來的時候，這塊地方還沒廢棄，當時也是九月份，這里的幾十畝地種著的都是金燦燦的小麥?！?p>　　馬特維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忽然，旁邊的T-28坦克突然傳來一陣機輪的吭吭聲，不到五秒鐘，伴隨著排氣管中噴出的黑煙，那輛坦克成功地發(fā)動了起來。

　　馬特維低頭看了看表，掐滅了煙說道：“我得回去了，祝你好運?！?p>　　“好的?！卑⒓{托利朝他擺了擺手，隨后緩步走到坦克邊，抓著扶手迅速地爬了進去。

　　“嗶”一聲尖銳而短促的哨聲忽然從旁邊傳來，緊隨而來的是一聲大喊：

　　“五分鐘準備！”

　　“砰——砰—砰”一連串既說不上密集也說不上連貫的炮聲忽然傳來，阿納托利可以看到天空中那些清晰可見的彈道軌跡。

　　炮擊持續(xù)了幾輪，這些銀白色的軌跡劃破天際，最終墜落到平原背后的那塊區(qū)域中。

　　“兩分鐘準備！”過了一會，指戰(zhàn)員又大喊道。

　　“咣”阿納托利鉆進了車艙，把艙蓋關(guān)閉。

　　車內(nèi)的其他三名成員已經(jīng)整裝待發(fā)。

　　T-28是個大家伙，除了炮塔中的三個人之外，在前面的機槍塔里還有兩個成員，駕駛艙內(nèi)還有一名成員。因此，這種多炮塔神教對于步兵來說是一種大殺器。

　　“一分鐘！”

　　阿納托利透過那條細微的觀察縫，注視著他們即將進攻的那塊區(qū)域。

　　德國人似乎沒有什么動靜，不過那塊地方的地勢朝外傾斜，從蘇軍陣地的角度也看不出什么。

　　“半分鐘！”

　　“駕駛員，掛一檔，準備前進！”

　　“是！”車前面?zhèn)鱽硪宦暣蠛?，隨后“咣當”一聲，檔位桿被推到了“1”的位置。

　　“嗶——”哨聲傳來，駕駛員立刻踩動油門，這臺28噸重的大玩意在四百馬力發(fā)動機的驅(qū)動下迅速地加速起來，履帶碾過泥濘的土層，緩緩向前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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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報告指揮員同志，空軍部隊還有十分鐘趕到。”

　　“我知道了。”葉廖緬科握著望遠鏡，擺了擺手說道。

　　“十三輛?！比~廖緬科放下望遠鏡，喃喃道。

　　“您說什么？”葉爾馬科夫疑惑地問道。

　　“我們只有十三輛坦克，除了三輛T-35兩輛T-28以外，剩下的全是T-26坦克?！?p>　　葉爾馬科夫點了點頭，確實，這點坦克數(shù)量對于進攻方來說是遠遠不夠的。

　　“但您別忘了，我們有另一支能與坦克相提并論的部隊?！?p>　　“但愿吧。”葉廖緬科嘆了口氣，淡淡地點了點頭。

　　在幾輛多炮塔大個頭的帶領(lǐng)下，蘇聯(lián)的步兵們緩緩跟在坦克兩邊，而在他們中間則夾雜著一些T-26坦克。

　　如果這是古德里安麾下的部隊的話，排列成這種隊形，我敢打賭那位脾氣暴躁的裝甲兵總監(jiān)會把這些戰(zhàn)地指揮官統(tǒng)統(tǒng)送到軍事法庭，順便檢驗一下他們的學歷，看看是不是真的從軍校里畢業(yè)的。

　　這個場面實在是太混亂了！這難道是……步坦協(xié)同？可這些步兵卻常常沖到坦克前面，而T-26坦克卻被保護在步兵們的中間。說它們是突破部隊？這些慢如牛車的T-35和T-28緩緩地行徑在廣闊的平原上，怎么也無法讓人把他們和“突破”二字聯(lián)系起來。

　　唯獨值得一談的，就是如此浩大的部隊了吧。

　　雖然坦克數(shù)量很少，但步兵人數(shù)卻出奇的多，足足有近五萬人，而在陣地中，還有人數(shù)達到了三萬人的預備隊，看起來，蘇聯(lián)方面的數(shù)量遠遠要比對面的德國人多。

　　根據(jù)情報，對面的德國人只有不到五萬人，這還是算上了炮兵部隊所算得的人數(shù)，真正的前線部隊，大概也就四萬人。

　　可這時候的德國人，卻一點動靜也沒有。

　　阿納托利的T-28已經(jīng)行駛了近兩百米了，但他到目前為止都沒有聽見從德軍陣地傳來的任何炮聲，或是槍聲。

　　這種反常的平靜非但沒有使阿納托利放松下來，反倒把他的心越絞越緊，他知道，德國人一定在謀劃著什么。

　　“咣咣咣”戰(zhàn)場上只有坦克們履帶的咯吱聲，老兵們緊張地盯著不遠處的草叢，生怕那邊埋伏著德國人的大炮。

　　“那是……”透過濃厚的硝煙，一名老兵驚訝地發(fā)現(xiàn)在一個草叢中，伸出了一小截灰漆漆的炮管。

　　“砰”劇烈的炮聲傳來，緊接著又是一發(fā)……兩發(fā)……

　　隊伍中頓時混亂起來，老兵們立刻趴倒在了地上，這是千百次戰(zhàn)斗的磨練使他們養(yǎng)成的本能反應。

　　“中間偏右，距離四百五十米，榴彈！”阿納托利發(fā)現(xiàn)了隱蔽在草叢里的反坦克炮，立刻喊道。

　　“是！榴彈！”裝填手重復了一遍，迅速彎腰扛起一枚76mm榴彈，“桄榔”一聲塞進炮門。

　　“注意橫風，向左調(diào)整兩個密位，一號炮塔開炮！”

　　“砰！”一枚76mm爆破榴彈從炮膛射出，在空中劃過一竄優(yōu)美的曲線，最后落在了那個草叢旁邊。

　　“低了，再調(diào)高兩格?！卑⒓{托利看到炮彈落點，立刻回頭喊道。

　　又一顆榴彈再次被裝載到炮門中，整個過程甚至不超過五秒。

　　這是幾十次戰(zhàn)斗磨練而得的成果，從波蘭東部一直到維亞濟馬，這臺T-28車組參加了其中的大大小小各項戰(zhàn)役。

　　“砰”又是一發(fā)炮彈錘了過去，這次，它成功地命中了目標。

　　看見炮彈命中后濺出的火花，阿納托利心中一喜。

　　那枚76mm爆破榴彈毫不費力地鑿穿了反坦克炮上的那塊薄薄的炮盾，隨即給后面的炮組帶來的就是成千上萬塊金屬破片。

　　毫無疑問，整個炮組都死定了，阿納托利再也沒聽見那塊草叢響過炮聲。

　　“坦克！”忽然有人大喊道。

　　“哪兒？”

　　“左翼！他們繞到了我們的左翼！”

　　阿納托利透過觀察窗，仔細地尋找著目標。

　　等到他看清目標后，不禁倒吸一口冷氣。

　　“左側(cè)，德軍坦克，至少一個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