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晚餐
寺院的別院是寺里僧人生活起居之所,雖然只有一墻之隔,卻是兩個風(fēng)貌。
這別院與寺院最大的區(qū)別在于他不是用石頭建造。假如他不是通過一扇小門連通著,段然不會把這兩個院子聯(lián)系在一起。
這院子的正北,是一個佛堂,這佛堂雖不比那石殿器宇恢宏,但也滿目的雕梁畫柱,到處掛滿了尖角佛幡。雖然因久未打理落滿了灰塵,但也琳瑯滿目,五色尤新。
在這佛堂的右邊,依著石殿的圍墻建有一排低矮的房舍,其內(nèi)幾乎都沒有家具陳列,只有搭起來的簡易木床。
可見出家人的生活是何等的清苦。
佛堂左邊搭著一個四面沒遮攔的大草棚,由于這別院沒有圍墻,草棚的西面便是一望無垠的崇山峻嶺。所以,在這草棚里觀山,別有一番意境。
草棚里有著灶臺跟幾口大缸,另一邊則有一個離地一尺多高的長桌,跟十幾個矮木墩。
這長桌說是桌子,其實(shí)就是在橫著的幾段粗木上并排的擱著幾塊長木板,這里大概就是是僧人們吃飯的地方。
此刻,在這長桌上堆滿了各種半生不熟的小漿果,這些是漫天跟慧可在山里尋找了整個下午的成果。
別老無名長老在天覺寺呆了十幾年,卻也是第一次來這別院,看到這一處風(fēng)景,盡也有些新奇。
幾個人參觀完小院之后,就都圍坐在了矮桌旁。
只見漫天選了幾個比較大的果子放在無名長老的面前慚愧的說道:“方才我說了一些冒犯您的話,還請多多原諒,跟著師父在外面闖蕩久了,就學(xué)會了成這防人的習(xí)性?!?p> 無名長老笑了笑,說道:“冒犯倒算不上,只不過你這丫頭伶牙俐齒,也確實(shí)讓老夫折服啊?!闭f罷眾人皆笑,之前尷尬的氣氛煙消云散。
漫天到底是性格爽朗之人,見無名長老沒有怪罪之意,便不再愧疚,急切的問道:“卻不知長老方才給耀世診斷的如何,他身上的傷勢嚴(yán)不嚴(yán)重,幾日能恢復(fù)如常?”
無名長老大有深意的看了漫天一眼,說道:“我兒有福啊,身邊有你這么一個時刻為之著想的人。讓人好生羨慕啊!”
漫天聽長老這么說,不好意思的埋怨道:“我是他師姐,為他著想也是理所當(dāng)然。讓您說的。。?!?p> 無名長老哈哈大笑,說道:“看你話語上吃癟真是難得啊,其實(shí)你不用太過擔(dān)心了,耀世的傷勢,雖然嚴(yán)重,但是有我這個義父在你大可不必?fù)?dān)心,不出幾日便能還你個生龍活虎的漢子啦!”
漫天聽到此話,越發(fā)的不好意思,把頭低下不再言語了。
耀世見自己的義父又要現(xiàn)出邪態(tài),便趕忙換了話題,開口道:“義父,我這渾身無力倒可以理解,乃是爭斗時神力用盡所致,但這體內(nèi)五臟六腑絞痛難忍,卻是為何?”
無名長老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神情,說道:“這世間的神力本就存在,修煉者只不過拿來為己所用罷了,但是這神力卻不是輕而易舉就能拿來用的,首先得有積攢神力的法門,其次,還要有神力運(yùn)用的技巧。方才已經(jīng)跟你提到過,你只會吸收卻不懂得如何正確發(fā)出神力,才使身體的某些機(jī)能受損。”
頓了頓又道:“不過好在你誤打誤撞只發(fā)出了神力的震懾之法,假若你會一些技巧,爭斗中因控制不當(dāng)而傷了自身,那此刻的你可就不只是機(jī)能受損這么簡單了。”
耀世問道:“這技巧就是您所說的控法吧?!?p> 無名長老點(diǎn)點(diǎn)頭,道:“不錯,假若你會控法,這強(qiáng)大的神力便會由你所控,或依附于拳腳,或化形為利器去攻擊對方?!?p> 耀世跟漫天對視一眼,皆對這神力的奧妙驚嘆不已。
對控法的霸道有所了解,耀世心想著義父口中的震懾,大概就是師父所說過的決定著人們信仰的力量吧?
想到此耀世接著問道:“那這震懾又是什么?”
無名長老說道:“震懾其實(shí)只是神或者鬼的氣場,是實(shí)力最直觀的體現(xiàn),一般鬼神之爭只需亮出實(shí)力,就會讓弱的一方知難而退。因?yàn)檫@不僅表示著實(shí)力的差別,而且還決定著在爭斗中誰壓制誰,如若被壓制,加上本身的實(shí)力本就不如對方,那爭斗的結(jié)果可想而知,這便是震懾的力量。”
“當(dāng)然這震懾要是不放在爭斗中還有著另一番作用,那就是誠服,這里的誠服是無條件的誠服,只作用在比你實(shí)力弱的并且是同一陣營的人身上,也包括全部普通人?!?p> 耀世恍然大悟,原來這鬼神之力僅有如此多的說法,面對這個新世界,自己還是知之甚少啊,以后還須多跟義父請教,自己這個義父活脫就是一個理論跟實(shí)踐的寶藏。
耀世在不停的向無名長老長老求教著關(guān)于神力的事,一旁的漫天聽著很是乏味,就找準(zhǔn)了一個空檔的縫隙插話說道:“你們也別光顧著說話,吃些果子暫且充饑,現(xiàn)在時值初夏,為找這些勉強(qiáng)能吃的果子,我跟慧可真是費(fèi)了不少力氣?!?p> 邊說邊把兩個漿果遞送到他兩個手中,又對無名長老詢問道:“這山上缺水少吃的,真不知這一年之內(nèi),您一個人是怎樣在這山上熬過來的?!?p> 無名長老笑了笑說道:“吃飯對于我來說已經(jīng)只是形式了,這一年之中,大概吃過幾次,但也都只是一時的興起而已?!?p> 耀世聽如此,感同身受,他現(xiàn)在就可以不用睡覺,估計將來也就不用吃食了。想到此心中不由感嘆道:這世間有了修道一途,卻不知是好是壞,修煉的艱辛不說,最為可恨的是把人一些樂趣也都修沒了,人要是沒了吃喝拉撒,斷了七情六欲,那活著該是多么無聊。
漫天聽了無名長老的回答倒是沒有生出耀世的這些想法,女孩子到底是對修煉興趣不大,說道:“我聽慧可說您老人家長年累月都守在那藏經(jīng)閣中,肯定會有煩悶的時候,去山林間散心之時看到些野果,雖然不餓,想必也會不由得摘來嘗嘗?!?p> 無名長老吃了一口手中的漿果,胡亂的嚼了幾下咽到肚里說道:“這果子怎會勾起我的興趣,之前都是些山上的野兔野雞,誤打誤撞的來到這院中,日子久了發(fā)現(xiàn)這寺院荒廢,便成群結(jié)隊的前來準(zhǔn)備在此筑窩,我這人愛清靜,便想出個狩獵的法子,一來趕跑了它們,二來也嘗嘗肉的滋味,就這么才機(jī)緣巧合的大吃了幾日燒雞跟烤兔?!闭f罷還滿意的哈哈大笑。
漫天聽到這里一臉的不可思議,道:“您老人家不是出家人嘛,怎么又是殺生,又是吃肉?!?p> 只見無名長老聽漫天如此發(fā)問,露出一副潑皮的神態(tài),說道:“當(dāng)初我并未行剃度之禮,嚴(yán)格意義上來說,也就并非出家,充其量算個佛門的記名弟子。”
漫天笑道:“您老人家其實(shí)呀就是無形無狀無拘無束慣了,要真給你剃度了,您照樣管不住自個的嘴?!?p> 無名長老聽罷也跟著漫天笑著,說道:“你這丫頭眼光毒辣,所言非虛啊,不過除了老夫的性情使然,卻還有其他說法?!?p> 見三人都伸著脖子等待下文,無名長老搖頭晃腦的說道:“所謂:酒肉穿腸過,佛主心中留,我穿的是酒肉,留的是佛主;不像山下那些燒香拜佛的人,名利心中守,遇事把佛求。整個把佛當(dāng)成了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傭人,那才是對佛主的大不敬?。 ?。
眾人聞言皆隨著無名長仰頭大笑。
就在大伙兒邊吃邊笑之時,一旁的慧可卻偷偷的抽泣起來。
三人察覺之后,都很納悶,好端端的坐在這里邊吃邊聊,這孩子怎么就哭起來了。漫天起身來到慧可身邊坐下,摸著他的小光頭,安慰道:“慧可這是怎么啦,被果子酸出淚來啦?!?p> 慧可一聽漫天如此說,“噗嗤”一下笑出聲來,梨花帶雨的說道:“姐姐真會開玩笑?!?p> 漫天見慧可沒事,放心的說道:“你這一哭,可把我們嚇壞了,跟姐姐說說,為何而哭?!?p> 只見慧可擦擦眼淚,說道:“也沒什么,就是好久沒有像今天這樣坐在一起吃飯了。一年前我跟師兄們一日三餐都是這么有說有笑的吃,感覺吃飯是一件特別美好的事,可搬到了山下,吃飯便只是吃飯了。今天又找回了那種感覺,所以才。。?!?p> 三人聽到慧可哭泣的原因竟然是為了這個,皆對慧可生出了更多的喜愛,想不到他小小年紀(jì)竟能有這等的體會,雖然談不上對生活的感悟,但起碼是一個發(fā)自內(nèi)心最為真摯的感觸。這寺院里的人之前雖然清苦,但是卻能心生快樂,身置幸福。這種超脫肉體的美好,是山下的新寺院所無法比擬的。
水果湊成的晚餐吃過后,天色也暗了下來,四個人從矮木墩上起身,漫天領(lǐng)著慧可回房休息,暫且不說。
無名長老卻把耀世帶去了藏經(jīng)閣,說是今夜將要辦兩件事:一是要為他療傷,二是要教授他一些控法的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