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付
“若......若怡?”正在忙碌的依冉,看到陳若怡,大吃了一驚——昔日里青春美貌的陳若怡,此刻全然像換了一個人,不僅蒼老,還憔悴不堪。
而且,似乎還很虛弱的樣子。
依冉與陳若怡對視良久,兩人的眼里都是隱忍的淚水,這些年,陳若怡一個人流浪在外,到底經(jīng)歷了怎樣的生活,誰能想象的出來呢?
依冉張開手臂,率先將陳若怡擁進了懷里。
三年多沒見,這個懷抱,陳若怡感覺到溫暖,踏實。
這個擁抱持續(xù)了很久,直到依冉激動的情緒慢慢地平靜下來,睜開雙眼,這才看見陳若怡身后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正眨巴著大眼睛盯著她看。
“這,這是小靜默?”依冉又驚又喜地問道,說著,就蹲下身,兩只手想要去摸小靜默的小臉。
小靜默雖然第一眼就對依冉印象極好,但是她還是一扭身,躲過了依冉的接觸。
依冉愣了一下,靜默雖然長得極像陳若怡,仿若陳若怡的翻版,但是這樣清冷的性子,卻不知道像誰。
“請我進去坐坐?!标惾翕膊唤忉?,也不強求女兒與依冉相認,只是感覺到乏力,直接對著依冉說想要進去坐坐。
依冉這才如夢初醒地將陳若怡迎進了自己的宿舍。
陳若怡顧不上自己一路趕路的風(fēng)塵仆仆,直接和衣唐再樂依冉的床上。
依冉看到陳若怡的樣子,原以為她是太累了,卻絕對想不到陳若怡已經(jīng)病入膏肓。
正當依冉準備帶小靜默出去的時候,想要將空間留給陳若怡好好休息一番,只聽陳若怡率先開了口:“靜默,你自己出去找小朋友玩一會,沒有喊你,你就不要進來。”
靜默乖巧地走了出去,臨出門的時候還看了一眼依冉,再輕輕地帶上門。
看到靜默這樣乖巧懂事,依冉不知道為什么,突然有一種心酸的感覺瞬間涌上心頭。
“這么小的孩子,有什么還要避開·她說的?”依冉在床邊坐下來,幫陳若怡輕輕揉著太陽穴道。
“扶我起來?!标惾翕臍庀⒁呀?jīng)很虛弱了,說句話似乎都要用很大的力氣。
依冉將陳若怡扶了起來,拿靠枕靠在陳若怡的后背。
依冉盯著陳若怡毫無血色的面容,語帶心疼地道:“你是不舒服嗎?還是怎么了?我看你臉色這么難看?!?p> 陳若怡也沒打算隱瞞依冉,于是點點頭。
“這些年,你一個人,還帶著個孩子,是怎么過來的?”依冉說著,心疼地伸出手掠了掠陳若怡耳邊的發(fā)。
陳若怡苦笑一下,算是一筆帶過,這些年的艱難,她都不準備再提,那些苦也好,難也罷,自己有女兒陪著,倒也不覺得艱難,但是,那些日子跟自己目前的身體來比,算得了什么呢?
如果可以選擇,她寧愿貧窮,艱難,只要她能有個健康的身體,陪伴著女兒成長,讓她拿什么去換,她都愿意!
陳若怡苦笑著搖了搖頭,雙手枯瘦,青筋凸起,她抓住依冉的雙手,專注地看著依冉道:“我想要求你一件事!”
看著陳若怡嚴肅的樣子,依冉的心一陣緊縮,突然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只要我能做到的,你說吧。”依冉也反手緊緊地握住陳若怡,堅定地說道。
陳若怡仿佛用了極大的力氣,閉上眼睛,狠狠地深呼吸了一次,緩緩地道:“我最多還有三個月的生命,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靜默,也是我唯一的牽掛了?!?p> “你說什么?”依冉差點從床上彈起來,驚呼道。
陳若怡看著依冉,點了點頭,道:“你沒有聽錯,是的,我最多還有三個月的生命。”
依冉不敢置信地睜大雙眼,瞬間眼淚猶如斷線的珠子,一顆顆豆大的眼淚瞬間滾滾而落,她一把抱住陳若怡的肩膀,用盡全身的力氣,抽噎著說不出話來。
“不會的,肯定不會這樣的,若怡......”依冉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別這樣,依冉,聽著,我還有重要的事情要托付于你。”陳若怡推開依冉的懷抱,伸出雙手,輕輕地為依冉擦去眼淚。
“靜默,我只有你一個親人,靜默只能托付給你了。”陳若怡說完,緊咬著下唇,盡量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依冉的心緒大亂,點了點頭,又猛然搖了搖頭。
“依冉,堅強點,人都會有這一天的?!标惾翕炊€安慰起依冉來。
都說,人都會有這一天,但是陳若怡也不過才二十幾歲而已。
“我不要你說這種話,你會沒事的!”依冉的心痛得好似無法呼吸。
“依冉,我要你答應(yīng)我?!标惾翕p手捧著依冉的臉,讓她直視自己的眼睛,說道:“我陳若怡這一生,從未求過人,但是這次我不僅要求你,還要拖累你了!”
依冉只知道哭,滿面淚水,頭搖得像撥浪鼓。
“依冉,不要讓靜默知道我倆的關(guān)系,就當她是個孤兒,如果以后有好的人家要來領(lǐng)養(yǎng)孩子,你一定要幫靜默把把關(guān),如果她能有那個命運,能有一個健全的家庭,我死也瞑目了?!标惾翕丝跉?,繼續(xù)道:“不要讓靜默知道自己的身世,只讓她知道爸爸死了,媽媽在她小的時候也去世了,就可以了,你也不要讓她知道,你是她的干媽和小姨。”
依冉不明白陳若怡為什么也不要靜默知道自己是她的干媽?
陳若怡仿佛知道依冉的想法,于是,繼續(xù)道:“如果她知道你是她的干媽,她長大了一定要問你她的身世,我不想要靜默將來活在復(fù)雜與自卑中,我要她活得簡單,了無牽掛!”
在陳若怡炯炯的期盼眼神中,依冉明了地點了點頭。
“依冉,靜默從此我就拜托給你了!”陳若怡說完這句話,就讓依冉走了出去,留下自己在房間,靜靜地流淚。
“靜默,我的心肝寶貝,女兒,媽媽對不起你,但是媽媽愛你!”陳若怡在心里對靜默一萬個愧疚和不舍,但是,她別無他法,至少跟著依冉,她的靜默還能有一份庇護。
陳若怡這樣想著,也是這樣,安慰著自己。
依冉帶靜默去洗了澡,換了衣服,再讓她飽飽地吃了一頓后,想著若怡應(yīng)該也醒來了,于是,牽著小靜默往宿舍的方向走去。
兩個人踮著腳,小心翼翼地掀開被子。
“媽媽?媽媽......”小靜默“哇”地一聲哭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