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來的還是來了。
邢不正可不會那么天真,認為這浩然教對自己是無私奉獻。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何況還是在這浩然教里。
既然老嫗都親自來了,繼續(xù)躲在這小屋里,也是白費力氣。
于情于理,現(xiàn)在自己對浩然教也是有用之人,在浩然教中應(yīng)該不會遇見什么危險。
邢不正咽下手中的餅后,推門而出。
“不正,你感覺怎么樣?”手拄拐杖的老嫗,站在門外,詢問著邢不正的情況。
雖然老嫗表現(xiàn)的很親切,甚至可以說是慈祥,但見過老嫗瘋癲模樣的邢不正,還是有些忌憚。
這眼前的,可是浩然教主。
能統(tǒng)帥手下這一幫刀口舔血教徒之人,能會是什么善茬。
“感覺......就這樣吧,沒有什么不同的地方?!毙喜徽鸬馈?p> 雖然邢不正不太愿意搭理這老太婆,但沒辦法,這是在別人的地盤上。
“哦?”老嫗發(fā)出一聲質(zhì)疑聲,然后舉起拐杖一點,邢不正身上的衣物立馬被一股黑氣腐蝕,露出了胸口的星云圖。
“這不是有些變化嘛?”老嫗看見邢不正胸口,位于天樞位的金點上,有一絲猩紅之意,滿意道,“那些血魄珠和參與儀式教眾的氣血,還算沒白費?!?p> 氣血?
邢不正立馬想到了屋里面如金紙的衛(wèi)晴,開口道:“衛(wèi)晴是因為傳承《鎖魂天法》儀式,所以才變成那副氣虛體弱樣子的?”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老嫗似乎對衛(wèi)晴情況毫不在意,開口道:“你跟我來?!?p> 終歸是邪法,還未修煉就已傷人了。
邢不正目光一陣閃爍,終究還是決定跟老嫗走,開口道:“衣物被蝕,我換一件?!?p> ......
浩然教主殿,浩然殿。
浩然殿位于浩然教最中心的位置,裝飾奢華,地上鋪著帶黑紅紋路的獸皮毯。
地毯盡頭,老嫗落坐于主位之上,旁邊的稍矮一些的位置上,邢不正正襟危坐,略帶緊張的看著下面七個老怪。
大殿內(nèi)的七個老怪,邢不正就見過兩個,一個是赤魂童子,一個是道場里的“美杜莎老頭”。
其余五人,邢不正還是第一次見。
不過,從賣相上看,這幾個老怪一看就不是啥好人。
“不正在我們教中雖然已經(jīng)二載有余,可還是第一次同時見你們七人,你們先和他熟絡(luò)一下吧。”老嫗坐在主位上,表情古井無波。
“教主,這排資論輩......”老嫗發(fā)話后,一道詢問聲從殿下七人之一發(fā)出。
邢不正看向那人,卻發(fā)現(xiàn)他正是七人中,扮相最普通的,看起來就像是個憨厚農(nóng)人,不過剃了個光頭而已。
憨厚光頭話還沒說完,就被老嫗的眼神制止了,后半句被他強行吞回肚里。
“就從你開始,先向少教主介紹下你吧?!崩蠇炚Z氣平淡,開口道。
憨厚光頭聽了話,原地轉(zhuǎn)了一個圈,露出了他的奇異之處。
他竟然在一個頭上,長出了兩幅面孔!
另外一個面孔竟然還是個女性長相,此時女相開口道:“雙面人?!?p> 說完,雙面人又轉(zhuǎn)了回來,用憨厚農(nóng)人的樣子面對老嫗和邢不正。
雙面人,還真有兩張臉!
邢不正真想下去,研究研究兩張臉究竟是如何長在一個頭上的。
忍著自己的好奇,邢不正有模有樣的點了點頭,表示已經(jīng)記住了。
“蛇骨?!闭f話的是“美杜莎老頭”,老頭臉色依舊蠟黃,沒什么精神。
“心血劍”、“惡魘”、“花瞳”、“三眼”......
延續(xù)了之前的介紹風格,大殿上幾個人輪番報上自己的名號。
至于真名,他們不記得,也不需要。
他們報名號的時候,邢不正就在副座上,仔細打量著下面的這些人,把他們的名號和人聯(lián)系起來。
心血劍?邢不正確實看見了這個駝背男人背上背著一個小小的匣子,不過有如此小尺寸的劍嘛?
惡魘......這人長得新奇,圓鼻圓嘴,重要的是,身上還穿著黑白“箭靶”的大袍,看起來就叫人有種眩暈感。
“花瞳?!毙喜徽犚娝詧竺枙r,不自覺的重念了一遍,“花瞳”是個女人,身上就穿著薄薄一層輕紗,輕紗上倒是印了幾多花,不過這輕紗透明感及強,導致有些部位若隱若現(xiàn),讓人沒辦法集中注意力在輕紗上的花朵上。
“三眼”!
邢不正在看見“他”的時候,極為震驚,因為這根本就不是個人!
三眼的猴子張嘴說話了!
“赤魂,少教主,咱們......是老朋友了。”赤魂童子,今天依舊是童子扮相。
邢不正真心想問問他,肚兜到底有沒有換洗過。
看著殿下七怪,邢不正心中有些發(fā)毛,這都是些什么人啊。
見七怪已經(jīng)開過口了,主位上的老嫗開口繼續(xù)道:“今天召你們來,主要就是讓大家見見不正,浩然教的少教主,《鎖魂天法》的......傳承者。”
七人中,有幾人明顯還不知道邢不正已經(jīng)完成傳承儀式了,一下瞪大了眼盯著邢不正,想瞧瞧這傳承者,到底有何不同。
“吱吱吱......”三眼猴抓耳撓腮,甚至發(fā)出了猴特有的嘶叫聲。
等這般動靜過了之后,老嫗繼續(xù)道:“眾位也知道,以本教的實力,在這世上,本應(yīng)該開張擴土,坐擁廣袤河山,享‘蟻畜’之貢才對,然而現(xiàn)在卻只能隱身于這一隅山頭,掌小小安樂鎮(zhèn)之‘蟻畜’,于心何甘!”
老嫗?zāi)樕瞎啪疅o波的表情隨著話語而變化,臉上的皺褶揚起,顯現(xiàn)出不甘的樣子。
“這一切,皆因一群道貌岸然之眾,推行狗屁教化,聯(lián)合圍剿我等散修。如今我等散修勢弱,只能在自詡‘正道’的偽君子們制定的圈子里作困獸,自上鐐銬,全教上下皆擬似狗屁正道,甚至還學習他們的功法,以躲避他們的注意,茍且在這陰功山上。”
說到激動之處,用力杵了一下手上的拐杖,老嫗喑啞的嘶吼聲吼道:“現(xiàn)在不一樣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老嫗身上。
很難想象到,一個老嫗還能有這樣幅度的情緒波動。
老嫗似乎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理了理情緒,恢復(fù)到一副平靜的樣子,“現(xiàn)在不一樣了,不正已經(jīng)傳承下鎖魂天法,只要假以時日,定能破局,成為我等散修的話權(quán)人?!?p> “他身為我浩然教少教主,到時候,定能讓我等成為東山之勢,狂襲之浪!......不正,你說是嘛?!”
蟻畜?他們把安樂鎮(zhèn)民稱為蟻畜?
散修,這些邪修們還知道美化自己。
原來他們在安樂鎮(zhèn)搞好自己名聲,讓入教之人學習《浩然正經(jīng)》都是為了掩人耳目。
這么說來,正道勢力應(yīng)該是有統(tǒng)治力的,把這些“魑魅魍魎”全逼到了犄角旮旯里。
那豈不是,我只要找個機會,跑到正道勢力那邊,這浩然教就拿我沒辦法了?
邢不正努力消化著老嫗話里的信息,填充著自己空白的世界觀,以至于老嫗提他的時候,他毫無回應(yīng)。
“不正?”老嫗?zāi)椭宰?,又喊了一聲?p> 殿下七怪齊刷刷的把目光看向了邢不正。
“啊......對對對!”邢不正從籌計里分出神來,忙應(yīng)老嫗,“我定為浩然教之昌盛,鞍前馬后,跟隨教主造東山之勢,涌狂襲之浪!”
雙面人聽后,原地轉(zhuǎn)身,露出女相,對老嫗進言道:“教主,我覺得此人之言,不可信。”
轉(zhuǎn)回身來,憨厚農(nóng)人相也道:“不可信!”
糟了,該不會是剛才表情管理沒做好,透露出我心里的想法了吧。
邢不正心底一驚,雖說自己不想與他們?yōu)槲?,但那得尋個好機會離開啊,現(xiàn)在被發(fā)現(xiàn)有二心,指不定會出啥事呢。
“教主,教主,我可是一片赤誠之心啊?!毙喜徽ο蚶蠇炁闹馗?,“我都主動接受鎖魂天法傳承了!”
老嫗轉(zhuǎn)頭看著他,聽了之后似乎思考了一會,臉上掛上了笑容,“我當然相信你了,不正。”
呼,邢不正聽后,心底懸著的石頭終于落地,溜須拍馬道:“教主圣明,呃......明察秋毫!”
“吱吱吱......”大殿里響起猴叫聲,三眼猴在原地騰挪幾番,竟開口吐出人言:“你耍猴呢?!”
不止二怪不信,其他的幾人雖然沒說,臉上也掛著懷疑之色。
“我說了,我相信他!”老嫗見幾人似要喧囂起來,大聲開口,“少教主怎會不為本教盡力!”
老嫗一開口,殿下幾人才悻悻作罷,但心底明顯存著疑慮:教主怎會如此信這黃毛小子。
“就是,我現(xiàn)在可是浩然教少教主啊,和你們一根繩上的?!?p> 邢不正看向主位上的老嫗,第一次覺得這老太婆這么親切,差點就感動落淚了。
原來,這就是被信任的感覺嘛?太幸福了。
老嫗笑著,伸手摸了摸邢不正的頭,看起來帶著慈愛和欣慰。
突然,邢不正感覺頭部一疼,眼前一花,殿下七人似乎變成了一群人,天地似乎開始倒懸起來......
這種感覺來的快,消退的也快。
沒一會,邢不正就恢復(fù)了正常,耳邊傳來老嫗慈愛的聲音。
“不正,既然你如此為本教著想,想必能接受‘控心咒’吧?”
“控心咒?那是什么?”邢不正晃了晃頭,確定剛才天旋地轉(zhuǎn)的感覺已經(jīng)消失了。
“控心咒就是一種蠱術(shù),被施蠱者如果違背施蠱者意愿,就會被蝕心蟲鉆入心臟,由內(nèi)而外啃食心室?!崩蠇灤葠鄣慕忉尩馈?p> “那......還是不要吧,我,我能自覺的?!毙喜徽事暤?。
“哦?”老嫗似乎有些驚訝,臉上帶上了一絲歉意,“我還以為你很樂意接受,我就直接施蠱了,你剛才應(yīng)該感覺到了頭痛,還有目眩吧?”
殿下七怪相互看了一眼,齊聲道:“我們現(xiàn)在也相信少教主忠心了!”
已經(jīng)施蠱了?
邢不正聽見老嫗的話后,表情一滯,之前感激老嫗的心情一掃而空,在心底怒罵道:死老婆子,我可去你大爺?shù)模?p> 你老伴沒了才這么惡毒的吧!
咒?
老子咒你每天都體驗“來親戚”的感覺!
我嘞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