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還殘留著初秋的燥熱和陰晴不定,原本悶熱得像個蒸籠一樣的城市頃刻間滿是寒意。
大雨瞬間滂沱,模糊了玻璃窗的視線。
若程身上的汗毛全都立了起來,身體不禁打了個寒戰(zhàn)。
“走吧!我送你回去?!闭掠昶鹕?。
“可你的飯才剛端上來?!?p> “沒事兒,也不餓?!闭掠贽D身,對著服務員指指桌上的飯,“打包?!?p> 向餐廳老板借了雨傘,一路走到車前,章雨才是傻了眼。
在女人堆里一向游刃有余的章雨,卻總是在若程面前出糗——來的時候走的太急,跑車頂棚沒關。
章雨尷尬的升起頂棚,車里卻已是被洗過,座椅也都被淋濕,若程穿一件白色長裙,倘若這一屁股坐下去……
章雨慌忙地在車里找了一圈,也沒在找到一塊抹布之類的東西。
“你別急啊,稍微等我會兒?!闭掠険u下車窗,對著若程說。
若程撐著雨傘,在副駕駛側站著,不明所以。
只見章雨雙臂向上一抻,身上的T恤被脫了下來,露出有些黝黑的小麥色上身。
若程有些不好意思地避開目光,只以為是他濕了衣服要換一下新的,可下一秒他卻是拿衣服上上下下的將副駕駛的座椅擦了個干凈。
感情的世界里,倘若喜歡,那所有的付出都是甜蜜,但若不喜歡,那這一切變成了欠下的債。若程只覺得這份體貼沉重的難以負擔。
“快上來!不然座椅又濕了。”章雨探過身子招呼道,若程穿過雨簾望去,是章雨那雙滿是柔情又自帶桃花的雙眼,露骨得讓她分外沉重。
車輛在雨里穿行,濕透地T恤已經(jīng)被章雨重新穿回了身上。
“對不起?!比舫炭粗巴獾拇笥辏恢涝撜f些什么。她自己也分不清楚,這句對不起是對哪件事而言的。
“這個時候你不是應該跟我說‘多喝熱水’嗎?”章雨側頭看向若程。
章雨瞥見身邊的人唇角微動,卻沒有說話。
車內的氛圍莫名的尷尬。
電話鈴聲很識趣的響起。
“喂?!睂Ψ降穆曇粲行﹩ ?p> “你嗓子怎么了?”若程問。
“話說多了,有點累?!?p> 他竟然也會有話多的時候,就是不知道是怎么個多法。若程滿心的不可思議,暗自想著,竟一不留神笑了起來。
“回家了嗎?有沒有淋到?”文杰問。
“還沒,在路上呢,章雨開車送我。你呢?”
文杰看著行人驟然稀少的大街,眸色漆黑:“我剛到家。”
兩人電話里又隨便扯了幾句便掛斷了,看著掛斷的屏幕,文杰眉眼低垂。
她坦然,但不代表他不在意。
他討厭這種患得患失的感覺。
他一向獨來獨往,什么人他曾在意過?
只有她,會像一根刺一樣扎在自己的心上。
門鈴響起。
“誰呀?”
“我?!?p> 章雨一聲嘆氣,從浴室里裹了浴巾出來。
門外的人黑眸深邃,發(fā)絲上帶著少許晶瑩的水珠,輪廓分明的臉藏著冷肅的氣息。
章雨甩了甩頭發(fā)上的水,摸了把臉,兩秒后回了句:“你不至于吧!”
睜眼就已經(jīng)下午了。
也許是宿醉的后遺癥,卿卿只覺得全身軟綿綿的,除了腦袋強有力的疼著,渾身沒有一點力氣,。
屋內很靜,客廳精致的餐桌上放著幾個保溫餐盒。卿卿一屁股跌坐到沙發(fā)上,打開餐盒,聞到的是小米粥的香氣,旁邊是若程留給她的消息“自己吃飯?!?p> 文杰今天的心情卻是好到了極點,一直以來彌漫在心間不安的情緒終于釋懷。
這一刻,她終于只是他一個人的??v使他很清楚若程是心無旁騖地人,可他就是十分介意有人在惦記他的人,他甚至幼稚的恨不得全世界的男人都討厭她才好。
“?!?p> 會議室里,若程的微信提示音響起,是文杰發(fā)來一張照片,照片拍的是家里章雨送她的那幅畫。
“這幅畫,挺好看的?!?p> 若程一只手拿著手機,看著文杰突如其來的畫評,一頭霧水。
文杰一邊喝著豆?jié){,看著對話框上一直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
他耐心地等著。
終于,那串省略號被備注代替。
“你沒事吧?”
看了回復,文杰的唇角壓都壓不下來:“下班后在你家樓下等你,你做飯?!?p> 沒來得及回復文杰的消息,郜素就已經(jīng)火急火燎的進到會議室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郜素陰沉的臉上。
下一刻,令眾人震驚的噩耗出現(xiàn)——《書生》劇組大換血,道具組的人連夜偷偷離組,還帶走了所有已入組的贊助商的贊助物資。導演要求贊助商再發(fā)物料和商品過來,贊助方則態(tài)度強硬表示不會再做投入,并要求具組要按著合同約定保障商植效果,否則將追求責任。
雙方焦灼著,誰也不肯讓步,而現(xiàn)在駐組的只有一個盯商植的小姑娘,小姑娘已經(jīng)被夾在中間哭了好幾鼻子了。劇組的人罵也不是、逼也不行、哄也不情愿。
“行政馬上安排機票,這件事誰去處理?”
在做的人面面相覷,誰不知道這樣的爛攤子是個燙手山芋,一旦搞不定,兩邊追究起責任自是逃不了的干系。
郜素雙手抱胸的環(huán)視一圈,見沒人說話,便主動點名雨莎。
“雨莎,你去吧。這個項目前期招商是你負責的。”
會議室里的人都默默松了一口氣。
“郜爺,這件事情怎么都不該是我去?。俊庇晟锌嗖坏?。
“前期項目推介,是孟欣負責的。后來孟欣離職了,這部戲就到了我手里。可我接手的時候,商務窗口都已經(jīng)關閉了,我也只是整理了一下贊助物資的清單而已呀。”
雨莎頓了頓:“而且,這個項目現(xiàn)在也不在我手里了呀?!?p> 雨莎眼神看向若程,接著說:“項目一旦接手了,那自然就是要跟到底的。只是有件事我不明白,郜爺您如果現(xiàn)在把這件事交到我手里,后續(xù)是準備把這項目繼續(xù)放在我這嗎?目前我手上在推進的項目怎么辦?……而且,項目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在我手里了,這項目負責人換來換去的,對人家若程多不公平啊,人家才剛來,剛接了這個項目,不知道的還以為若程是咱們部門的新人,您不信任她呢?!?p> 這件事,雨莎本可以私下里跟郜素闡明利弊,可她偏偏卻在會上公開來說,精明的郜素自是知道雨莎打的什么算盤。可無奈雨莎說的也句句在理,讓他找不出理由反駁。
“是應該我去的?!?p> 郜素正為難著,便被一道清脆的聲音給打斷。
眾人尋著聲音看過去,若程鎮(zhèn)定的坐著,面色淡淡的看著郜素。
大家都猜不著若程到底是怎么個底氣,竟然應下了這件事,心里盤算著,這若程怕是不像傳的那樣心機,大概因為人太老實,又不聰明,才從藝人組被排擠到了我們這邊。隨隨便便幾句話就被雨莎給帶進套里了。
郜素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隨后便云淡風輕的點點頭。
散會后,若程手機收到郜素發(fā)來的消息,只說了一句話:“我晚班機飛過去?!?p> 若程默默地坐在工位,看著手機,她幾次想回復郜素的消息,可想想還是作罷,多說無益,轉而一條信息發(fā)給文杰“臨時緊急任務,中午飛機飛深圳。”
要解決這塊燙手山芋,還是有很多要準備的工作的,顧不得多想,若程理了理頭發(fā)便忙碌起來。她不用回頭,也看的見雨莎一臉得意的笑意。
臨近要出發(fā)的時間,若程手機再次響起。
“5分鐘后下樓?!?p> 若程驚了,如臨大敵一般,即便她表面上看起來依然不動聲色,但只有她自己心里最清楚,此時她慌的一匹。她動用全部的腦細胞想著如何應對,但腦子短暫的一片空白,最終還是身體快過了腦子,若程急匆匆的往樓下跑去。
緊張夾雜著幸福,像電流一般流過全身,她必須要趕在午休之前,也就是公司所有人下樓之前,趕緊帶他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