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歲月可期。清云峰往日里只有玉和師徒三人,元慎每日里到辛夷堂前練習御劍之術(shù),沒過多久就可以臨空飛行了,過了兩個多月,又掌握了小半劍訣,得玉和許可,才亮出佩劍,往來素榮峰與清云峰之間開始御劍飛行,眾人見他御劍四平八穩(wěn),雖然好奇,但并不怎么吃驚,畢竟有考核的事情在前,只覺得他天賦尚可,學會御劍之術(shù)也不足為奇。倒是斂秦,自從那日之后,每日里都會到辛夷堂讀些經(jīng)文。當時考較之期將近,那卷《說眾生經(jīng)》她不過讀了十之三四,心里十分著急,對元慎軟磨硬泡一番,元慎只能偷偷研讀一遍,又將其中意思細細說給她聽,當然了,這一切都是在背地里進行著。
玉和考較斂秦時,雖然磕磕跘跘,她倒也能答出大半,玉和心知以斂秦素來的性子,是不能完成得這樣好的,清云峰除了她們師徒三人再無旁人,此中必定有元慎幫忙,不過見斂秦到底還是粗粗理解了其中經(jīng)意,決定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又挑了幾本經(jīng)文給她閱讀,兩月下來,元慎自然不必說,已經(jīng)將其中經(jīng)意吃透,斂秦倒也學了其中七八。玉和對兩個弟子的小動作其實也能猜出七八分,但見斂秦到底還是學到了些經(jīng)意,元慎悟性又如此好,心里越發(fā)滿意,仔細挑了些經(jīng)文出來給兩個弟子學習,越發(fā)上心。
如此幾次,元慎也覺出點味道了,主動承認了錯誤,道:“多謝師父如此費心!”
弟子如此通透,倒是出乎玉和預料,她只淡淡笑了笑,道:“你們是我的弟子,我合該如此的?!?p> 斂秦自然不知道師父早已知道此事,她之所以日日都來辛夷堂,除外被師父布置的課業(yè)逼迫,還有更為重要的原因,她如今已經(jīng)來了昆侖三十余年,女子沒有不愛美的,因此她的駐顏法術(shù)修煉的很好,樣貌依舊年輕美麗,但自身法力并不高深,前些日子,婆婆傳信來說希望她能早日學成,回去繼承雁照湖主之位。婆婆是湖中一只靈龜修成,雁照湖歷代主人都奉她為上賓,婆婆對她極好,宛如親生孫女一般,她的父母早已經(jīng)亡故,早早就將湖主之位傳給她,婆婆說唯有習得本事,才能繼承湖主之位,因此當年花了頗多功夫送她上了昆侖,但那時她年紀尚小,初初拜了玉和為師,稚嫩非常,這些年來,湖中大小事務都由婆婆主持,她學成之后,便要回去正式履行湖主之職了,雁照湖素來與世無爭,想來她法力弱些也不打緊。
這個湖主之位,她并不怎么在意,不過,她早已有了婚約在身,按照習俗,她既然正式繼任湖主之位,婚期也將提上日程,一想到這些,她不由得滿心雀躍,腦海中都是甜蜜羞澀,同天下所有懷春少女一般,只盼能早日與心上人共結(jié)連理。
令她憂心的是,師父早已跟她講過,雁照湖雖小,但沒點本事是不能坐穩(wěn)湖主這個位置的,每每考核之后,師父總會失望,冷冷對她說:“斂秦,你如此怎么繼承湖主之位,我是斷然不敢放你回去的!”
她心想若是此時提出回雁照湖,師父定會不同意,不免懊悔自己往日的拖沓懶散,這些日子,只能硬著頭皮來辛夷堂學習,以求給師父落個好印象,說不定師父念在她勤奮的份上就準了呢!
斂秦此時滿心想的都是若是自己本事不足,師父一定不準她離開山門,一心想著討好師父一番讓她松松口風,卻沒有想過離開山門之后的許多年,會對今日這一番決定后悔不已。
玉和見斂秦態(tài)度轉(zhuǎn)變得如此之大,心想背后必有緣故,果然,這日考教她,斂秦答出了七八分,其中故然有元慎的幫忙,斂秦自己應該也是下了點功夫的,考教完畢,斂秦就對玉和道:“師父,不知您覺得我這卷經(jīng)文解得如何?”
玉和打量了她一眼,見她神色間雖然有些緊張,但更多的是無法掩飾的期待,就知道她怕是有事,表情溫和地道:“尚可?!?p> 斂秦面上露出幾分欣喜,近前兩步道:“師父,弟子有一事相求。”說罷又猶豫著不敢開口。
玉和道:“你且說來?!睌壳厮貋硇宰蛹?,還不見有這樣溫溫吞吞的時候,今日屬實有些難得。
斂秦低頭絞了絞手指,良久才道:“我已跟隨師父學習三十有三載,承蒙不棄,循循誘導,受益良多,如今法術(shù)雖無甚成就,但也習了些圣音大道,心甚向往,只是我幼年時已經(jīng)繼承雁照湖主之位,如今已來了昆侖多年,一來十分想念湖中故人,二來宗族家業(yè)總要傳承,因此想同師父告別?!边@一番話是她反反復復打過腹稿的,此時說出口,更是緊張得不行。
玉和愣了愣神,有些難以置信,詢問道:“你是我的弟子,我自然知道你的,并非我貶低你,昆侖的法術(shù),你還有許多不會,繼承雁照湖主之位后,如何收服手下?”
斂秦臉色一白,她就怕師父這樣說,急忙道:“弟子已經(jīng)來了昆侖三十多年,天資雖然愚鈍,但還是學得不少法術(shù),雁照湖不比昆侖,向來與世無爭,弟子自信能做好湖主之位!”
玉和見斂秦目光堅定,昂首挺胸的樣子,心想難怪她這些時日用功學習,原來是這個原因,她肯定是早就有這個打算了,斂秦素來直率,這次竟然憋了許多時日才說出來,不似她以往的作風,怕是難以勸解,想了想,畢竟是自己的嫡親弟子,做師父還是要多多提點才是,免得中了有心之人的暗算,于是道:“斂秦,我知道你心性正直純良,但一湖之主不是那么好當?shù)模憷蠈嵏嬖V我,你回去真的是為了繼承湖主之位嗎?”
斂秦想說當然,但才開口就見師父她目光清亮,直直盯著自己,師父她雖然不理俗務,但心智聰慧,自己這點小小謊言怎么可能騙得過她,算了,雖然有些丟臉,還是如實相告比較好,她深吸一口氣,道:“師父,弟子幼時就立下婚約,若是繼承了湖主之位,就該考慮成婚了。”說完,覺得羞赧不已,她雖然性子活潑開朗,但涉及到情愛之事,還是害羞得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