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的皇宮之內(nèi),到處都是喜嫁的紅綢,隨著風(fēng)飄蕩在空中,好不喜慶。滿目的紅綢之間有一個刺眼的白衣女子站在一級臺階之上,微風(fēng)吹起,衣訣飄揚,她神色凄楚的望著那高的不見盡頭的階梯,心里有著一陣陣的刺痛,她于臺階之上慢慢回身望去,只看到一個少年模樣的年輕帝王溫柔的牽著另一個紅衣盛裝女子的手,從她的身邊走過一級一級的邁上階梯.......
“靜元元年,禮部尚書嫡女宋沐,溫正恭良,珩璜有則,禮教夙嫻,慈心向善,謙虛恭順深得朕心,冊爾賢妃,居永樂宮為主位,欽此?!?p> 冊封的誦讀聲莊嚴沉重,一字一句皆傳入耳中。
女子看著那對佳人,抬腳往臺階上走了一步伸手想要挽留住即將遠去的兩人,眼前冷光閃過,周圍的士兵攔截住了她的去路,她緩緩放下手,一滴淚從眼角落下,晶瑩的淚珠緩慢而又沉重的砸在冰冷的白玉臺階之上,濺起一點斑駁......
只一瞬間周圍的一切都快速消散,只剩下了女子與那個已然站在最高處的少年帝王,少年帝王回首俯視著那個身形單薄的女子,眼神溫潤卻又冷漠,薄唇緩緩張開似乎要說些什么......
胸口處驟然收縮的疼痛讓我忍不住輕哼了一聲,猛的睜開眼從床上坐起身,胸口的疼痛將我從夢中拉了回來,我捂住胸口使勁的揉了兩下想讓疼痛稍微緩解一點,眼睛酸澀的難受,我伸手摸了一片濡濕,是眼淚。
我轉(zhuǎn)頭看向旁邊的電子鬧鐘,才凌晨兩點。
翻身下床坐在桌邊,凌晨的窗外的道路上依舊是來來往往的車輛。
最近不知怎么的,夢里面總是出現(xiàn)同一個女子。雖然是夢,但她痛我卻也跟著痛,我撫上心臟跳動的位置,砰砰的跳動中還是隱藏著微微的一點疼痛,夢里那個男子的臉十分清晰的浮現(xiàn)在眼前。
我微微皺眉。
他是誰?
第二日去上班時,站在鏡子前的我毫無意外的頂著兩個黑眼圈。
我嘆了口氣,再累班還是要上的。
初秋的早晨還是有些涼意的,但好在純凈如藍寶石一樣的天空讓人在這高樓聳立的大都市里有了一絲絲慰藉。我把手插在口袋里縮了縮脖子把臉藏進毛衣里希望能逼退些寒意,走進熙熙攘攘人群之中。
來來往往的人結(jié)伴從身邊經(jīng)過,我早已習(xí)以為常,作為一個在福利院長大的孩子,除了自己疼自己便再無依靠可言。
“姑娘。”路旁邊傳來一個老邁的聲音,我轉(zhuǎn)頭看向坐在一旁的老婆婆。
“叫我嗎?”我疑惑。
“姑娘,要不要算一卦???”老婆婆指了指自己算命的攤位,笑瞇瞇的推銷道,“特別是什么愛情運勢之類的,很靈的哦!”
我嘴角抽了抽,愛情運勢?要這能算到,我就把我伏絮這兩個字倒著寫。
“不了,我趕著上班。”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標準的敷衍式微笑。
老婆婆倒是出乎意料的沒有繼續(xù)糾纏,只是淡淡的笑著目送我離開便開始招攬新的生意。
一天很快便在忙碌中結(jié)束了,出了公司我閉著眼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揉了揉酸的厲害的脖子,想著今晚回去一定要睡個好覺。
“姑娘?!?p> 我睜開眼看著眼前的人,好覺得有些眼熟,再仔細看了看,這不就是今早要給我算命的老婆婆嗎?
“您是早上算命的老婆婆么?”我有些遲疑道。
老婆婆依舊是一副笑容滿面的樣子,仔細的瞧了瞧我,忽然十分唐突的伸手摸了摸我的眉心骨,“姑娘,最近可是經(jīng)常噩夢纏身?”
我沒料到她會突然伸手,等我躲開時她已經(jīng)摸完了,有些生氣想要質(zhì)問她,隨后又想起那個接連反復(fù)的夢,覺得她似乎有些本事,遲疑的點了點頭,“有吧……的確是,睡得不太好?!?p> 我想了想補充道,“但也不算噩夢。”
“想治嗎?”她笑道。
“想啊,您是有什么好辦法嗎?”我點點頭,每次做那個夢時心臟都疼的似乎要裂掉一般,而且似乎還一次比一次嚴重。
“有倒是有。”她神神叨叨的賣了個關(guān)子,“但是不可說啊?!?p> 不可說?
我笑了笑明白她的意思,從包里掏了錢遞給她,“現(xiàn)在天機可泄露了么?”
老婆婆倒也不客氣,接過錢就開始數(shù)錢,絲毫沒有想回答我的意思。
我嘆了口氣,明白自己又一次被騙了。
老婆婆也不容易就當做慈善了,我想道。
隨即就轉(zhuǎn)身準備離開。
“善惡之報,如影隨形,三世因果,循環(huán)不失?!鄙砗箜懫鹄掀牌乓馕渡铋L的聲音,“姑娘,不管夢到什么,因果而已。”
我的腳步緩了緩,因果?
我回頭看向老婆婆,她還在歡快的數(shù)著錢,似乎那句話不是出自她口中一般。
伸手看了看時間,已經(jīng)不早了再晚就趕不上末班公交了,再顧不得她說的是什么意思,奔向公交站。
“師傅!等等!”
我扶著膝蓋氣喘吁吁的看著離我遠去的公交,吹了吹額前因為奔跑散下來的一縷頭發(fā)。
看來今天得破點財啊。
坐在出租車后座的我摸了摸自己干癟的錢包,心里哀嚎不已。
“姑娘?!彼緳C從后視鏡看了我一眼,笑道,“這黑眼圈這么重,你們年輕也要注重睡眠才行啊?!?p> 我把錢包揣回包里嘆了口氣,司機咂巴了下嘴,“這可不行,得好好睡上一覺才行?!?p> “是啊,我也覺得得好好補補覺。”我附和道。
我轉(zhuǎn)頭看向窗外,看看周圍的建筑道,“可是得先活著啊……”
一個舉目無親的孤兒能活的像普通人一樣就很不容易了,哪里能隨心所欲過得那么暢快呢?
話還沒說完,眼前的建筑突然開始快速旋轉(zhuǎn)。
下一秒,巨大的沖擊力讓我的頭狠狠的磕在了車窗之上,天旋地轉(zhuǎn)之間車已經(jīng)翻轉(zhuǎn)了好幾個來回......
車禍?我心里十分悲戚,看來連活著也是個問題了……
車輛被撞翻,外界的事物全部都顛倒過來,四下一片寂靜,腦子里也一片空白,只看見跑過來許多人,意識朦朧之時,我似乎聽見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善惡之報,如影隨形,三世因果,循環(huán)不失……”
善惡之報,如影隨形,三世因果,循環(huán)不失.......
我嘴角牽起一絲微弱的笑意,我上輩子到底干了什么這輩子才活得這么辛苦?
算了,不重要了......
原本以為車禍就是我生命的終點站了,卻沒想到還能再次醒過來。
睜開眼時,眼前只有一張古色古香的床,屋內(nèi)什么人都沒有,只有一個容顏蒼白的女子躺在床上,似乎沒了生氣一般,我的視角十分奇怪就好像是在房梁上一般。
我低頭看看自己,發(fā)現(xiàn)下面并沒有預(yù)想好的身體,而是空氣!
我現(xiàn)在擁有的好像就只剩視角了……
這不會是在夢里吧?我使勁掙扎,希望自己快點醒過來。
啪嗒一聲,窗戶被打開了一條縫,月光從窗外的縫隙里灑了進來,我停下看著窗戶。
一個身穿夜行衣的人翻了進來,輕聲走到床邊,拿出一顆藥喂進了女子的嘴里,一瞬間女子便恢復(fù)了光彩,臉變的紅潤了起來。
我瞪大眼睛,速效救心丸都沒這么有用!
那個男子輕輕撫上女子的臉頰,輕聲道,“召兒,快點好起來吧……”
召兒?我望向那個女子,莫名的覺得十分熟悉。
下一秒,一股強大的吸力將我吸進了那個女子的身體里……
我來不及反應(yīng),視角里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不知過了多久,我揉了揉頭痛欲裂的腦袋,好疼。
我輕搖了一下腦袋,腦袋里就好像全是水一般晃個不停。
聽到響動的歸竹跌跌蹌蹌的跑到床邊,掀開床簾雙眼紅腫的看著床上的我,咚的一聲跪在地上,哇的一聲哭開了。
我被跪地的動靜嚇得一哆嗦,睜開眼睛,看著她。
“小姐您終于醒了....你都睡了快三日了......”跪在地上的歸竹眼淚啪嗒啪嗒的掉個不停,啞著嗓子哭道。
小姐?
我坐起身,皺了皺眉,什么小姐?突然之間,我依稀間想起來晚上躺在古床上的女子,我低頭看看自己的穿著,再看看四周的環(huán)境,渾身上下瞬間出了一身冷汗,這不是做夢?
我伸手揪了揪跪在地上那個女孩子的臉,她瞬間就疼的叫了出來,不是夢……
我看看眼前的一切,這也太扯淡了……一股逃離這里的沖動隨之而來,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站起身往門外跑去,可是......為什么走不了直線???我歪歪扭扭的好不容易走到門口,不料剛到門口就被一位推門進來的老婦人撞倒,兩人都結(jié)結(jié)實實的摔在了地上,我揉了揉摔疼的屁股,看見被自己撞倒的人一副古代家主打扮,我也顧不上摔疼的屁股,站起來就跟發(fā)了瘋一樣叫著往外面跑。
“召兒!”身后的老婦人焦急的喊著。
......我跑的更快了!
根本來不及思考到底怎么回事,只知道現(xiàn)在是三十六計走為上!
“嘭”的一聲,我被腳下的石子絆倒,摔了個狗啃泥,臉啪唧一下埋進土里。
倒霉啊......
我從地上被砸出的坑里抬起被撞的生疼的臉,余光瞟見一個人正往這邊焦急的跑來,嚇的我像鴕鳥一樣趕緊把頭塞回自己砸出的那個坑里,看不見我......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那個人握住我的手腕,語氣擔(dān)憂:“召兒,你怎么了?”
被抓住手腕的我瞬間直起身子,閉著眼一頓尖叫,“啊——放開我!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不管干了什么,都是我錯了!放過我吧!嗚嗚嗚……”
那人愣了一下,像是想起來了什么,觸電一樣放開我的手,猛的咳了起來,好一會兒才平復(fù)下來,道歉道,“對不起?!?p> 嗯?
對不起?
我緩緩睜開眼睛,初入眼簾的是一個骨節(jié)修長勻稱的大手,再順著手往上看去——是個相貌清俊的男子,但是看起來似乎有些病弱,剛剛猛烈的咳嗽讓他白凈的臉上染上了一絲血色。
一身青色的長衫,頭發(fā)由一個白玉發(fā)冠高高束起,露出兩根束發(fā)的青色發(fā)帶披在身后,眉眼如畫,羊脂玉般的肌膚更是讓他不像塵世之間的人一般。
風(fēng)一吹起,身后的發(fā)帶飄動兩下,這簡直就是從書上走下來的溫柔公子。
我呆呆的看著他連驚恐都忘記了,男子溫柔的擦了擦我臉上的泥,伸手想將地上的我扶起卻又想起了什么默默的縮回了手,微微笑道,“地上涼,大病初愈的別任性,若是姑母看見了又要傷心了?!?p> “姑母?”我呆呆的重復(fù)了一遍,看著他道,“那你是誰?”
男子背著光,光線將他的輪廓描摹了一遍,他愣了愣臉上的笑消失了一剎那間臉上是一副十分復(fù)雜的表情,但只是一秒他便又恢復(fù)了笑容,眼神溫柔卻擋不住他眼底深處的那一抹心痛。
“我叫桑止,是你的兄長?!八麥厝嵴f道。
我盯著他看了許久,心里的慌亂平定了許多,憑著多年在福利院看別人眼色長大的經(jīng)驗,我下意識的覺得他是一個可以信任的人。
“桑止。”我露出一個微笑,伸手扶著他還未縮回的手借力站了起來,“我可以這么叫你嗎?”
桑止扶著我的手微微顫了一下,似乎有點晃神,微笑道,“自然?!?p> “桑止,你臉上從蹭到土了?!蔽抑噶酥秆矍斑@個溫柔公子的額頭,提醒道。
我本來是想讓他自己擦掉,沒想到的是眼前這個男子竟然微微彎下腰,將臉低下來。
我愣了一下,但還是抬起袖子替他仔細的把額頭的土擦了干凈。
“召兒!”突然轉(zhuǎn)角處老婦人和一幫她身后的仆從都向我跑了過來。
“那是你的娘親?!鄙V怪逼鹧?,在一旁默默地提醒了一句。
娘親?
看著那個衣著華麗的婦人,身后跟著一簇仆傭,這怎么看都不像是哪個電視臺的惡作劇,周圍也沒有一架機器。
若不是假的,那便是真的了?那這里是古代?我穿越了?
我站在原地安安靜靜地看著向我跑過來的婦人試探性的叫了一聲我從未有機會叫過的名稱。
“娘親?”
婦人看我不哭不鬧,安安靜靜站在桑止旁邊,聽見我叫她后,更是激動的連連答應(yīng)一把把我抱進懷里。
好溫暖......
鼻尖繞著一絲淡淡的衣服曬在陽光下的味道,我用力嗅了嗅,這是媽媽的味道么?
我伸手輕輕環(huán)抱住面前這么陌生的婦人,心里竟有一絲貪戀想要就躲在這里過著有母親有哥哥的生活。
這些都是我渴望而不可求的……
奴仆將我扶回我剛剛瘋跑出來的那個居所時,大夫已在門口等候多時。
大夫摸著我的脈象,看看我又閉著眼睛仔細把脈,往復(fù)沉吟許久,開口道:“先前老夫為小姐把脈,小姐脈象的確是無神之脈,可是此時小姐脈象不浮不沉,和緩有力,又確然是常脈。”大夫捋了捋自己的胡須,看我一臉若無其事的模樣,“看小姐的模樣……興許是小姐之前因為傷心過盛之由,導(dǎo)致失憶......倒也解了眼下的生死困局,實乃幸運!夫人,公子不必憂心,小姐已無大礙,只要安心靜養(yǎng),不受刺激,一切都會慢慢恢復(fù)的?!?p> 回來的路上我四處打量,發(fā)現(xiàn)這個人家似乎是個權(quán)貴之家,府里的一切都極為講究奢華,就我所處的屋子來說,屋子就分了前后三進院子,臥房在最后一進,里面的擺設(shè)十分雅致,雖然我不懂擺設(shè)的講究,但一看起來就知道價值不菲。
想來這個房間的主人也肯定是一個修身養(yǎng)性養(yǎng)性的閨閣小姐。
“老夫已開藥一方,屆時請一日早晚兩次喂小姐服下?!贝蠓?qū)懥艘粡埶幏椒旁谧爝叴盗舜?,待墨汁干后給了站在一旁的歸竹。
我看向大夫,開口道,“大夫,我這生的是什么???”
老婦人還沒等大夫回答,就吩咐道,“桑止,你去送大夫出府吧?!?p> “是?!鄙V拐驹谝慌詰?yīng)了一聲,靜靜看了我一眼便領(lǐng)著大夫出了門。
“桑止!”我忙叫住桑止,“你還來嗎?”
桑止回頭淺笑,“等過些時日,我再來看召兒。”
“那你記得早些來!”我在床上直起身看著桑止消失在門邊的衣訣,心里莫名對他有一股依賴感。
直到連衣角都看不見了,我才坐回床上,瞟見站在一旁的滿臉驚訝的老婦人,我訕訕的笑了笑,“娘親,您…這是什么表情啊?”
老婦人恢復(fù)了表情,摸著我的頭心疼的笑了笑,“沒事,只是你這么粘桑止已經(jīng)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沒事就好……”
“娘親,別擔(dān)心,我現(xiàn)在好多了?!蔽倚χ粗参康馈?p> 老婦人看我眼中滿是心疼,“召兒,你要好好休息,什么事都不要想,你要做什么盡管交給歸竹和歸蘭好了?!?p> 老婦人示意了一下兩個站在一旁的年輕女孩兒,對著我叮囑一番后便也出了房間。
房中只剩下兩個女孩兒,其中一個便是那個眼睛哭的和核桃仁一樣的女子。
我招手讓她們過來,“你們過來,我有事要問問你們?!?p> “小姐,您問,我一定知無不言!”其中那個先前跪在床邊哭的不停的女孩兒道。
“我叫什么?”
“小姐,您叫南召?!?p> “那你叫什么名字?”我繼續(xù)道。
“奴婢是您的貼身婢女,名叫歸竹,”歸竹拉過另外一個女子,說:“這位也是您的貼身婢女,我叫歸蘭,您真的全忘記了嗎?”說著說著,又開始嗚咽起來。
“不許哭,憋著!”我趕緊做了一個打住的姿勢,又問:“那剛剛兩位?”
歸竹有些委屈,撇著嘴不說話,歸蘭接著道:“回小姐的話,年長的老夫人是您的娘親寧秋,是當朝驃騎大將軍的嫡女,現(xiàn)嫁給當朝宰相,便是您的爹爹南江之。那位公子是您的堂兄,名叫寧桑止,你們是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p> 我勾了勾嘴角,大官啊,看來我在這兒過得估計得滋潤的不得了,又問道:“那現(xiàn)在是哪朝哪年?”
“衛(wèi)朝,靜元元年?!?p> 靜元元年?
那不是夢里面那個少年皇帝娶斐的那一年?
我穿進了夢里么?
我跑到鏡子前,對著鏡子摸了摸自己的臉蛋,白白凈凈的臉龐上,雙眉修長如畫,雙眸閃爍如星,高挺的鼻梁下一張薄唇,嘴角微向上彎,我對著鏡子笑了笑,鏡中的女子也跟著笑了起來,明明在笑,可是我卻覺得笑容中似乎藏著悲傷,看著鏡中的自己突然有一絲眼熟,這個女子……不正是我之前常常夢到的……白衣女子嗎?
“善惡之報,如影隨形,三世因果,循環(huán)不失,不管遇見什么,因果而已。”耳邊響起了那句話。
我喃喃的重復(fù)了一遍那個老婆婆的話,她說,“一切……因果而已?!?p> 因果......難道這是前世?
我看向鏡子里清雅出塵的那張臉,伸手捏住臉扯了扯,自言自語道,“你到底種了什么因?”
鏡中的我臉被捏的通紅,不一會兒我放下手揉了揉臉,這現(xiàn)在可是我的臉,可不能這么糟?!?p> 突然夢境中那個少年的臉浮現(xiàn)在眼前,夢里的那一幕再次浮現(xiàn),心臟瞬間被疼痛占據(jù),我捂著心口俯下身,這一次的疼痛……似乎比現(xiàn)代還要厲害,難道是因為換進了她的身體里產(chǎn)生的共鳴?
我慢慢直起身,看著鏡子里的南召,這一世的她為什么這么痛……
“小姐?!睔w蘭看見我怔怔的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擔(dān)憂道,“小姐,您沒事吧?”
歸蘭的聲音將我拉回現(xiàn)實,我回過頭笑道,“沒事?!?p> 我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吃著桌上的點心,不經(jīng)意的問道,“歸蘭,你知道我為什么生病嗎?”
歸蘭站在一旁搖搖頭,“不知道,我只知道當時寧公子一臉焦急的抱著昏倒的您回了府,至于您生病的緣由我們這些做下人的就不得而知了?!睔w蘭替我的茶杯里添滿茶水,繼續(xù)道,“您知道嗎?奴婢這輩子都不曾見過寧公子那么著急呢,寧公子那么溫柔的人那天晚上抱著您,眼睛紅的嚇人,一路闖進了傾竹苑?!?p> 我吃著糕點的手停住,桑止么……
“然后呢?“我把糕點全部塞進嘴里問道。
“后來大夫說您大限將至,大家哭了好久,再后來您就昏迷了幾天就突然自己醒了?!睔w蘭看著我翹著二郎腿舔著手指上糕點的殘渣,遲疑的說道,“只是您醒后忘記了所有事,連我們都不認識了……就連性情,也是大變……”
我停住,看了眼歸蘭,悄悄放下二郎腿,有些不好意思,似乎明白了她所說的性情大變是怎么一回事了。
歸蘭看我突然收斂的模樣,忍不住捂著嘴笑道,“小姐,您無需拘束,不管您如何,您都是相府的大小姐,無人敢置喙一句。”
我點頭,覺得歸蘭說的有道理,我在自己的地盤上還拘束什么,想著就又拿了塊糕點塞進嘴里,還別說這糕點吃起來真的綿軟飽滿,好吃極了。
“那南江之....呃.....我爹爹是宰相,我是不是很有錢?”突然之間多了個爹爹,有些不大適應(yīng)。
“那當然!”歸竹搶著說道,“小姐的爹爹是當朝的宰相大人,小姐您還是夫人嫡女,自然也是無上尊耀,而且小姐您才女之名盛于當今,無人可與你比擬的!”
我看著歸竹驕傲的小表情,疑惑道:“真有這么厲害?那全城的百姓不得全認識我?”
“自然。”歸竹憨憨的笑了兩聲,“只是小姐每次出門都面紗遮面,百姓大多只知您的才情,您的容貌倒是很少有人知曉?!?p> 沒想到這小姐還挺低調(diào)…
“要不我們出府走走吧?”我站起身,來了興致。
“不行!”歸竹立刻拒絕了我,“大夫說了您要靜養(yǎng),您還是好好休息吧!”
“可是,我心情也很重要啊,如果心情不好,又怎么能好好養(yǎng)病呢?要是我病嚴重了,你負責(zé)嗎?”我挑眉看著歸竹。
“這.....不行,不行,去了要被夫人知道了,會被責(zé)罰的!”歸竹有些動搖,但還是拒絕了我。
站在一旁的歸蘭笑著說:“小姐,過幾日便是花燈節(jié)了,到時候我們再陪您出去好嗎?”
“對,對,對”歸竹在一旁附和,“花燈節(jié)可有意思了,小姐過幾日再外出吧?”
我看著她二人你一腔,我一調(diào)的,肯定是不會讓我出去了,也只好妥協(xié)。
我站起身挑了挑眉再沒說什么,轉(zhuǎn)眼看見外面有一棵很大的楓樹,一樹的紅楓微微晃動顯得遠處的天更加清爽,我走出屋外,看著滿樹的紅楓一時之間還是有些分不清這些是否真實,還是只是夢一場。
“大姐姐!”腿上忽然被一個人抱住,我睜眼,向下看去是一個約莫七八歲的男娃娃正笑嘻嘻的看著我,黑亮的眼睛里都是開心,“我好想你??!”男娃娃說道。
“小公子,您小心點!小姐還病著呢!”歸竹看見男娃娃抱住我,趕忙上前抱開了他。
歸蘭從屋里拿了一件衣服給我披上,“小姐,這是府上的二公子,名叫南景行,以前最喜歡纏著你的,此次您病了,夫人不準他來打擾你的,這也不知是從哪里偷溜進來的?!?p> 我攏了攏衣衫蹲下身與他視線持平,雪白的肌膚就跟剛剝了殼兒的雞蛋一樣,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軟軟的臉頰,又是一個好看的小娃娃。
“哎呦!疼!”南景行捂著自己的臉,奶奶的嚷道,“大姐姐,你捏我干什么?我可是特地跑進來看你的呢!”
“真的呀?不是母親不讓你進來嗎?你從哪里進來的???”我替他揉了揉剛剛捏紅的地方,笑著道,
“當然走的……正門啦!“南景行眼神飄忽,目光不自覺的瞟向不遠處的狗洞。
我看著他下擺沾染的灰塵,挑眉故意道,“原來是爬狗洞進來的啊……”
“才…才不是呢!”南景行漲紅了臉,看向站在一旁的歸蘭歸竹囁嚅道,“我堂堂宰相府公子怎么可能去鉆狗洞……”
“大姐姐,你不要當著她們的面拆穿我呀,我以后在府上是會被取笑的!”南景行靠近我小聲說道。
“好好好,我保證她們絕不會說!”我笑瞇瞇的保證道。
南景行從衣袖里掏出一顆糖放進我的嘴里,甜味在口腔里瞬間蔓延開來,南景行看著我認真道,“大姐姐,吃了糖就不痛了。”
“嗯……真的啊,吃了景行的糖后真的就不痛了呢!”我笑著看著南景行道。
“真的嗎?”南景然驚喜的瞪大了眼睛,將袖子里的糖全拿了出來,開心的說道,“那這些都給你!要是吃完了我就再拿來!大姐姐放心吃,我有很多糖呢!”
“小公子!您又偷藏糖!”歸竹叉著腰,一臉正義的模樣,“夫人才說過不讓您吃糖的,您這明知故犯,我要去告訴夫人!?!?p> 南景行似乎一點都不急,從袖口里慢悠悠的又掏出一顆糖遞給歸竹,“吶,給你?!?p> 我看著南景行小手里放著的那顆糖,不免失笑,用一顆糖就想收買人也太隨便了吧!下一秒我嘴角的笑意的頓住了,歸竹竟然立刻變了臉,跑過來拿起糖果放進嘴里一臉滿足,含糊不清的說道,“那這次我就當不知道吧!小公子,你以后可不能吃糖啦,你再吃牙可是要蛀光的!”
“自然自然?!蹦暇靶行Σ[瞇的收回手,從口袋里又扔了一塊糖給歸蘭,“只要你們不說,以后我給你們帶很多糖!”
原來是打著報告的幌子騙糖吃啊,真是幾個饞鬼,不過…糖吃多了也不是好事……
我看向南景行的手又伸進了衣袖里準備掏糖,我抱起他直起身子,皺眉道,“你到底藏了多少糖?”
南景行從衣袖里縮回手,雙手攤開,“大姐姐,沒有了啊……”
“當真?”
“當真……哎,大姐姐,你別抖我?。 ?p> 我把他懸空,一個勁兒的抖個不停,不一會兒地上就鋪了一層,我看著一地的糖果皺眉,“你怎么藏這么多,你走路不累嗎?”
被我放在地上的南景行,不敢看我,規(guī)規(guī)矩矩的站在一旁,“我錯了……”
“錯哪兒了?”
“我下次來找你時,絕對不帶這么多糖果?!?p> 我挑眉,這難道就是掩耳盜鈴?我輕輕揪住他的小耳朵,假裝生氣道,“以后每天只許吃一顆糖,不然要是牙全掉了,我就不見你了,聽見了嗎?”
“知道了……”南景行看著我誠懇的說道,但從他黑漆漆的眼睛里我卻看到了他一副我錯了,但下次我還敢的意思……
時光飛逝,在府中已有一段時日,我漸漸習(xí)慣了這個身份,呆在府中無趣的很,寧秋雖然表面時相府夫人,養(yǎng)尊處優(yōu),但實際每天都忙的不可開交,很少有時間來看我,具體她忙什么我也不知道,至于南江之,這么久以來也就只見過匆匆一面,那一面就是大家坐在一起吃了頓晚飯,他問了我一下身體情況,之后就再也沒見過了。
我躺在院子里將帕子蒙在臉上百無聊賴的曬著太陽,忽然聽一旁的歸蘭道,“對了,小姐不是想出府玩嗎?今日就是花燈節(jié)了?!?p> 聽到能出府,我瞬間來了精神,扯掉臉上的帕子一臉期待的看著她,“就今日嗎?快快快,收拾收拾準備出門!”
“小姐,花燈節(jié)晚上才開始呢!”歸蘭笑道,“到時奴婢和歸竹兩人一同陪您出府游玩。”
“???還要到晚上啊?!蔽移财沧臁?p> 好在時間很快劃過,我站在人群涌動的大街上,好熱鬧??!到處都張燈結(jié)彩,五顏六色的花燈掛在每個樹枝的枝頭,遠處看就如同點點星落一般。人群之中有人玩著雜耍,也有人猜著燈謎,有男有女,大家各有各的玩樂。就算放在現(xiàn)代,這種熱鬧也毫不遜色,一派都是國泰民安的好景象。
我?guī)е鴼w竹和歸蘭走在大街上,雖然他們已經(jīng)很盡力的跟著,我奈何人群涌動的厲害,他們還是跟丟了。
離了她們,我一個人走進茶館,點了杯茶坐在二樓窗口看著樓下人群熙攘,十分愜意。
“哎!你們聽說了嗎?”突然一個大嗓門對著他的友人八卦,我不禁豎起了耳朵也想聽一點八卦,“聽說宰相府的那位大小姐,聽說病了!”
“病了?不會吧?”
“聽說很嚴重,都要死了呢!”
“啊?這么嚴重!”
我撐在桌子上的手臂滑了一下,穩(wěn)住端著的茶杯,向他們那邊盡力的靠了過去。
“哎?你哪里聽來的?”他的友人說道:“南小姐可是宰相府的嫡女,如此造謠,官府非抓了你去問罪不可!”
我心中贊許,還是這位仁兄懂得道理,不禁對他不信謠不傳謠的堅定信念所欽佩。
“哪里有假話?這可是我從我朋友那里聽來的!我那朋友的老板的叔叔的侄子的朋友就在宰相府當差呢!這還能有假?”
那友人震驚:“果真有此事?”
我汗顏,這位仁兄我剛剛夸過你,能否別這么拆我的臺?
“唉,一代才女竟然就如此了,果真是可惜??!可嘆啊!”那友人得到大嗓門的肯定后,一頓捶胸頓足,感慨命運對才女的不公,“我還未曾一睹南小姐芳容,還想著有若一日南小姐能當眾露面,我此生也就值了,唉,晚了啊,晚了~”
奈何不止我一人八卦,周圍幾桌聽到后也開始捶胸頓足.....
我拿著茶杯坐過去,加入他們的談話:“也許,這只是軼聞呢?”此話一出,所有人都看著我,為了增加可信度,“我也有個親人在宰相府當差,便不曾聽得這個消息!”
“那你何人在府中當差?當?shù)挠质呛尾钅??”一人問道?p> “是我的兄長!呃....當?shù)氖?....“
我還未說完,那個提問的人便說:“看你說支支吾吾,想來你也是瞎鄒的,你想保護南小姐的想法大家都懂,但是事實就是那樣,你也節(jié)哀順便吧~”
我嘴角抽了抽,節(jié)哀順變......我活的好好的呢!
辯論失敗,我垂頭走出茶館不禁有點感慨,不管古代還是現(xiàn)代,大家對于傳播輿論真的是盡心盡力?。≈皇呛缺璧墓Ψ蚓谷徽麄€茶樓都相信了這樁荒謬的傳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