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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是朵黑蓮花

風(fēng)雨欲來時

皇帝是朵黑蓮花 見還 2001 2020-06-15 19:07:42

  “你不要你的漂亮夫人了?”我朝著商逸玩笑道。

  “?。α?,保佑我娶個漂亮的夫人!”商逸剛準(zhǔn)備起身,聽我一說又跪了下去重新祈禱,他站起身呵呵的笑著,“差點忘了,官升不升到也無所謂,夫人還是要的,哈哈哈……”

  我剛準(zhǔn)備繼續(xù)嘲笑他幾句,結(jié)果就先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著涼了?”桑止關(guān)心道,轉(zhuǎn)身出了大殿回了馬車上拿了一件披風(fēng)給我披上,溫柔的說道:“晚上風(fēng)大,你披著它。”

  “嗯?!蔽依o披風(fēng)。

  “哎!打斷一下,這邊還有個我呢!你們這么目中無人嗎?”商逸站在一旁不滿的看著桑止嚷道,“桑止,人家也冷啊……”

  我抖了抖,這次不是因為冷,而是被商逸惡心到了,一個男子漢對著另一個男子撒嬌?真是瞎了…….

  “你們之間……”我猶猶豫豫道。

  桑止輕輕掰住商逸準(zhǔn)備往上靠的臉,商逸的臉扭在一起嚎個不停,桑止像沒聽到一般轉(zhuǎn)頭朝我微笑,“召兒,這是京都皇家御用祭祀的寺廟,你要再走走嗎?”

  “好……”我指了指快要背過氣的商逸,大發(fā)慈悲道,“桑止……要不你先放開商統(tǒng)領(lǐng)?”

  桑止的手應(yīng)聲放下,笑著看向一旁滿臉通紅的商逸,“你怎么臉這么紅?”

  商逸梗著脖子,顫顫巍巍的伸出手指著桑止,斷斷續(xù)續(xù)的從喉嚨里蹦出幾個字,“桑…..止,你好狠……的…….心啊….”

  桑止笑著抬起手,還沒碰到商逸,商逸就往后退了好幾步,掉頭跑向馬車,“你們先逛!我回車?yán)锬眉L(fēng)!”

  “召兒,我們走吧。”桑止收回手笑著說道。

  “桑止……”我看著落荒而逃的商逸道,“你下手會不會太重了些?”

  “沒有,小打小鬧而已……”

  小打小鬧?我咽了口口水,會功夫的人玩鬧的方式果然是與眾不同啊……

  “大師,請您幫我瞧瞧,這支簽如何解讀?”我轉(zhuǎn)身看去,不遠(yuǎn)處一個女子正拿著一支竹簽向廟中的僧人請教。

  “這迦藍(lán)寺除了專供皇家祭祀以外,占卜也十分厲害,你要試試嗎?”桑止在一旁解釋道。

  “占卜?卜什么?”我看著僧人將竹簽上的字默讀了一遍,轉(zhuǎn)身在身后的柜子里找了一張紙條拿給女子,女子則離開后自行打開查看紙中字句。

  “這得看你求的是什么了?!鄙V沟馈?p>  “真有這么厲害?那我也要去試試?!蔽易哌^去也依模畫樣的學(xué)了周圍人向佛祖許了問,求了一支簽,我拿起簽,簽上什么都沒有,是一支空簽,我樂了,笑呵呵的拿給桑止看,“桑止,你看,他們忘記寫了!”

  桑止接過,果然是一支空簽。

  我從桑止手中拿過竹簽,笑瞇瞇的遞給了一旁解謎的僧人,“大師,您的簽忘記寫字了?!?p>  僧人接過看了一眼,說了句阿彌陀佛,便從后面拿出一張紙遞給我,“施主,這是您解的字?!?p>  我展開紙條,泛著淡黃的紙上只簡簡單單的寫了八字:空不止空,唯心而生。

  我正想遞給桑止看,一旁的僧人便攔了下來,“阿彌陀佛,施主,不可與人共讀?!?p>  這是什么規(guī)矩?我怏怏的收回紙條,看不懂還不能找別人解讀嗎?

  “桑止,你不求一個嗎?”我問道。

  “我之前已經(jīng)求過一次了,不求了。”桑止和我一起往寺門走去。

  “求過?那你就一個問題?沒有其他可問的了?”

  桑止回頭望去,笑著答道,“沒有了?!?p>  商逸坐在馬車上看我們出來,立刻跳下馬車,朝我們提議道,“我正準(zhǔn)備進(jìn)去找你們,既然你們出來了,我們就去夜市逛逛吧!”

  “好??!”商逸一打岔我也不再關(guān)注桑止求簽的事,與他們二人一起向夜市走去。

  京都夜市上的人來來往往,我拉著桑止穿過人群擠到一個小攤前,攤前放著各種各樣捏制的泥人,我拿起一個書生模樣的泥人看著桑止道:“你看,這個泥人像不像你?”

  桑止拿起泥人打量了一番,笑著搖搖頭。

  我從桑止手中拿過泥人又仔細(xì)的看了看,“不像嗎?我覺得挺像的??!”余光又瞟到一個武將打扮的泥人,我指著對一旁的商逸說:“商統(tǒng)領(lǐng),這個像你!”

  商逸順著我指的方向拿起泥人,驚喜道:“真的啊!跟我一樣英姿颯爽,英勇無敵!”

  我看著商逸一臉認(rèn)真,忍不住笑出聲:“商統(tǒng)領(lǐng),您還真是不謙虛??!這種話都能說出來夸自己!”

  “什么叫夸自己?那是事實!你見過像我這么年輕的禁軍統(tǒng)領(lǐng)嗎?”商逸一邊掏錢給攤主一邊不滿道,“我可是我朝最年輕的統(tǒng)領(lǐng)呢!你不信問桑止!”商逸怕我不相信,還扯著桑止的袖子讓桑止幫忙自己說話。

  ”商逸的確沒有說謊,他的確是衛(wèi)朝最年輕的禁軍統(tǒng)領(lǐng)?!鄙V箯纳桃菔种谐榛匦渥樱Φ溃骸暗銘?yīng)該謙虛點?!?p>  “憑什么!我這么年輕當(dāng)上統(tǒng)領(lǐng)還不能炫耀一下??!”

  “別別別?!蔽覕[擺手示意商逸停下,“是我失言了,這么年輕當(dāng)上統(tǒng)領(lǐng)是件光榮的事嘛,就應(yīng)該炫耀嘛!”

  “還是南掌事講道理,比你哥哥懂事多了,你哥哥這個人呀,總是藏著掖著怕別人知道?!鄙桃萆衩刭赓獾目拷倚÷曊f:“你哥哥他啊...就是個謙虛怪!”

  我聽了忍不住噗呲一聲笑了出來,回頭對桑止打小報告:“桑止,他說你是謙虛.....”

  我還未說完,商逸便從后面捂住我的嘴,對著桑止打哈哈:“桑止,沒什么!沒什么!你別聽她瞎說!”

  嬉笑間,夜市的一頭突然傳來了一陣喧鬧聲,人們都叫嚷著往我們這邊跑了過來,臉上充滿了恐懼,好像后面有什么恐怖的東西在追著他們,緊接著傳來的就是兵器碰撞聲。

  桑止警戒的將我護(hù)在身后,商逸往前走了兩步,細(xì)細(xì)的聽了聽,回頭對桑止道:“前面似乎有人鬧事,你先帶南掌事離開,我去看看!”

  “你小心點?!鄙V裹c點頭,拉起我的手就準(zhǔn)備離開。

  我與桑止順著人群向相反的方向跑去,還沒跑多遠(yuǎn),那些人又都跑了回來,我看著那群人疑惑道:“桑止,他們怎么都往回跑了?”

  桑止看著前方,眼神有些不可琢磨,“是圍剿?!?p>  順著桑止看的方向看去,一群黑衣人正揮舞著手中的刀砍向身邊的百姓,利刃在夜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血液隨著刀的起落在夜空下劃出一道道弧線,一瞬間,熱鬧的夜市變成了修羅的戰(zhàn)場。剛剛的歡聲笑語都變成了此起彼伏的哀號聲,宛如身陷地獄一般。

  桑止站在我的身后,輕聲道:“召兒,閉上眼睛?!?p>  我乖乖閉上眼睛,桑止將我?guī)У揭粋€角落,“呆在在這里等著我。”

  我拉住桑止的衣角,心里砰砰跳的很快:“你要去哪兒?”

  “我哪兒也不去,我就在你周圍?!鄙V谷崧暤溃骸罢賰?,不要睜眼?!?p>  緊接著桑止的衣角從我手中快速抽出,只聽到一個個沉重的倒地聲,我微微睜開雙眼,燭火之下桑止背對著我站在我的面前,此時的桑止周身都散發(fā)著冷冽的味道,不似以前的溫柔好像完全換了一個人,一股強烈的殺意籠罩著他的全身,只看到銀色的冷光一閃而過,沖上來的兩個黑衣人便應(yīng)聲倒下......昏暗的月光下,飛散的血珠濺在他蒼白的臉上....妖冶又詭異.....就好像天上纖塵不染的謫仙卻在一瞬間化為禍害人間的妖一般。

  我有些看不真切,這真的是我認(rèn)識的那個永遠(yuǎn)溫柔的桑止嗎?

  在他殺完最后一個沖過來的人后,他身上的披風(fēng)已經(jīng)被鮮血染成了暗紅色。在月色之下,他執(zhí)刀而立,溫潤的眼神也被陰郁所代替,他站在血泊之中淡漠的看著一地尸體,宛如從地獄里走出的修羅一般……

  “召兒,沒事了。”他回過頭,眼神恢復(fù)了往日的溫柔,他似乎又是那個溫柔的桑止了,可臉上鮮紅的鮮血卻又尤為格格不入……

  一時之間,我實在不能立刻接受眼前這個滿身鮮血的執(zhí)劍之人和那個平日里一身輕衫溫柔微笑的是同一個人。

  “召兒?”桑止看我木木的看著他,眼中的光暗了暗,“你是在怕我嗎?”

  我靠著墻站起身,拖著嚇軟的腿踩進(jìn)血泊之中,站在他的面前抬起袖子輕輕的替他擦干凈他臉上被濺到的鮮血,聲音有些顫抖:“我只是.......有些害怕……”

  “我送你回宮吧?!鄙V轨o默了好久,開口道。

  “嗯……”放下沾著血的衣袖,衣袖之下的手微微有些顫抖。

  桑止扔下手中沾滿鮮血的劍,伸開手將我抱起,低聲解釋道:“地上臟,會弄臟你的鞋。”

  “這些...尸體該怎么辦?”我埋著頭不敢看地上。

  “那些...商逸會處理的。”

  桑止將我送回宮中,破天荒的李乘川也站在我的門口,看來他也知道這次圍剿的事了,我讓桑止把我放在地上,嘴角扯起僵硬的微笑,眼睛卻不敢看著桑止,“桑止,陛下肯定找你有急事,你先去吧,我沒事,我回屋躺一下就好了。”

  不等桑止回答,我就推門進(jìn)了院子,路過李乘川時,他一把抓住了我,皺著眉道,“嚇到了嗎?”

  我趕緊搖頭,甩開衣袖逃跑似的進(jìn)了屋,將自己蒙進(jìn)了被子里。

  “她受傷了嗎?”屋外響起李乘川的聲音。

  “沒有,只是受了些驚嚇?!鄙V沟穆曇簟?p>  隨后屋外響起腳步聲,越來越遠(yuǎn)。

  我躺在床上慢慢的扯開被子一角,露出一個鼻子呼吸新鮮的空氣,腦子里不斷閃過那血腥的一幕,生活在和平年代的我,活生生的看見那么多人死在面前,只要一回想,似乎還能聞到那股濃烈的血腥味。

  “京都近來不太平?!?p>  “朝堂之上還是不太穩(wěn)固,繁華的街市下都是暗潮涌動。”桑止的話在我耳邊響起。

  盛世如此,也會有如此殺戮么…….

  我嘆了口氣,桑止傷人也是無奈之舉,我那樣的神情大抵是傷到他了……

  朦朦朧朧之間,我似乎又回到了殺戮現(xiàn)場,唯一不同的是這一次不是在大街上,而是似乎是在一處官宦人家,冰冷的地上是遍地死尸,年幼的……年長的……無一幸免……往前看屋中似乎站著一個人,她從內(nèi)側(cè)打開門,我驚得捂住嘴,是南召!她規(guī)規(guī)矩矩的從房中邁了出來,站在血泊之中裙擺染上了鮮血,平平靜靜看著剛剛趕到的桑止,開口輕輕喊了一聲,“桑止哥哥?!?p>  “啪”的一聲在死寂的院子里發(fā)出了突兀的聲音,桑止微微垂下的手有些顫抖,眼中滿是怒氣。

  南召微微轉(zhuǎn)過頭,伸手摸了摸被打紅的臉頰,輕輕的笑了起來。

  “召兒,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桑止抓著她讓她看著滿地的尸體,“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嗎?”

  “我也沒有辦法,他們必須死。”南召看著一地的尸首神情冷漠,“哥哥,如果你想勸我,那就算了吧?!?p>  “為了他值得嗎?”桑止十分失望的看著眼前的南召。

  “值得,我助他登上等位,他便會娶我?!蹦险俾曇糨p輕的,空洞的眼中漸漸有了光彩。

  話語間,場景又轉(zhuǎn)回了那場婚禮,桑止趕到時南召渺小的如同不存在的卑微樣子看著臺階頂處的那對璧人,身形蕭瑟的如同一陣風(fēng)就能吹散一樣,她回頭看著桑止,就像小時候受了傷找安慰一樣,喃喃的說道:“哥哥……”然后——全身力氣像被抽盡了一般重重的向臺階下摔了下去……

  我站在一旁看著眼前另一場血腥,看著桑止帶著南召匆忙離開,轉(zhuǎn)身看向高高的臺階之上的李乘川,隔得太遠(yuǎn)我微微瞇起眼睛,李乘川似乎微微向前邁了一步望著南召離開的方向微微有些發(fā)愣,但禮樂奏起后他又退了回去完成了婚禮……

  接連幾天桑止都來了宮中,每次在李承川處看到我,他總是假裝沒有看見一般。

  那晚的京都圍剿事件鬧得沸沸揚揚,京都上下都人心惶惶,我想桑止不理我一定是因為我那晚的態(tài)度,再加上忙著處理這件事,所以才沒時間理我吧?等下次看見桑止我一定要和他解釋清楚。

  我捧著食盒從宋沐的德安殿出來,自從上次見面以后宋沐總是時不時的叫我去她殿中,也不為什么事,只是隨意的叫我陪她聊聊天,吃吃糕點之類的。

  宮殿拐角處,一個穿著白色披風(fēng)的人走在前面。

  是桑止?

  我快步向前跑去,大聲叫道:“桑止!”

  那人聽到叫聲,停下腳步。

  我在他后面不遠(yuǎn)處停了下來,喘著粗氣說:“桑止,你總算理我了?!?p>  姑娘,你認(rèn)錯人了?!鳖^頂上響起了一個年輕沉穩(wěn)的聲音。

  我抬頭對上一雙茶色的丹鳳眼,約莫三十出頭的樣子,我后退幾步行了一個禮,對那個男子道:“抱歉,我認(rèn)錯人了。”

  “沒事。”他嘴角勾起了一絲淡淡的笑容:“你找的桑止是將軍府的桑參軍嗎?”

  我看了看他,看樣子他是知道桑止在哪里了?

  “您知道他在哪里?”我問道。

  “桑參軍剛剛往那邊去了,估計是去了興慶殿吧。”他指了指興慶殿的方向,“我正好也要去興慶殿,既然你要去找桑參軍,那便一起走吧?!?p>  我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你是前朝的大臣嗎?我好像沒在宮里見過你?!比雽m也有好些天了,宮里的進(jìn)出興慶殿的人我早已摸熟,這個人確是我從來沒見過的。

  “算是吧,那你呢?在宮中當(dāng)值嗎?”

  “嗯?!蔽尹c點頭回道:“我就在興慶殿當(dāng)值?!?p>  “哦?我聽說這兩天鬧的滿城風(fēng)雨的京都圍剿事件里有一個僥幸逃脫的就是興慶殿的......”他頓了一下道:“好像是個掌事?!?p>  “我就是那個僥幸逃脫的?!?p>  他看了看我似乎明白了什么笑道:“怪不得你要找桑參軍,是桑參軍救了你吧?”

  我點了點頭道:“那次的圍剿您知道多少?能和我講講嗎?”

  “這事,就是你看到的那樣啊,暴亂。”他挑了挑眉,“而且這可是前朝的事,你身為后宮的人可不能擅自議論朝政??!”

  我皺了皺眉,看來他并不打算跟我講實話了,索性我就順著他的話不再開口,將他送進(jìn)興慶殿后我就站在門外等候,這幾天李乘川除了他知道我在圍剿現(xiàn)場時,來查看了我是否無恙,后面就總是在殿中議事,所有的奴仆都會被遣了出來。

  過了很久興慶殿的門終于開了,桑止從里面走了出來,那個披著白色披風(fēng)的男子也跟在后面一起出來了。

  那男子看見我站在門口,拍了一下桑止的肩膀笑道:“那個女孩子在我來之前就找你了,你快去和人家好好聊聊!”

  桑止黑色眼眸微微轉(zhuǎn)了一下定格在我的身上,看不出情緒,我上前走到桑止面前,低著頭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外面冷,回屋里吧?!鄙V沟穆曇粲行┥硢?,似乎又受了風(fēng)寒。

  ”桑止你聲音怎么了?”聽到他的聲音后擔(dān)心道。

  “沒事...咳咳咳...咳咳...”桑止忽然彎下身子,捂著嘴劇烈的咳嗽起來,我朝他走了幾步,蹲下身子,抱住他,語氣中帶著些哭腔:“桑止,對不起?!?p>  桑止的身子猛的一震。

  “對不起,我沒有害怕你,真的,我真的不怕你,那次我只是....沒有見過那么血腥的場面...你不要不理我?!?p>  桑止輕輕的拍了拍我的后背,低聲道:“我怎么會不理你......”

  “那你為什么不來看我!我被嚇的那么慘,你都沒來看過我!”我忍不住哭了出來。

  “別哭,召兒?!鄙V股焓州p輕抹去我臉上的淚水,笑道,“我會用一生護(hù)著你,不會不理你的?!?p>  “南召?!蔽疫€未開口,桑止身后不遠(yuǎn)處的李乘川站在殿門前看著我們。

  他負(fù)手立在殿前,薄唇抿成一條直線,看不出情緒。

  “陛下,召兒因為那次圍剿心中一直害怕,今日見到我有些忍不住哭了,臣正在安慰她,還請陛下見諒。”桑止開口道。

  “桑止,你先下去吧?!崩畛舜▽ιV沟?。

  我下意識的抓著桑止的衣角不讓桑止離開,我話還沒和桑止說完呢!

  桑止看著我沉吟片刻終是輕輕將我的手拿下來,“我日后再來看你?!毙辛艘欢Y便離開了。

  我怏怏的回了殿中,站在一根柱子后惡狠狠的盯著李承川。

  李乘川依舊坐在那兒批閱奏折,垂著眼淡淡的說道,“你既有了婚約便該更加注意分寸,免得日后落人話柄?!?p>  我皺眉,管這么寬?

  “陛下,我又不是給你帶綠帽子,李乘仰都不管,你管我干嘛?”我沒好氣道,“再說了,我與桑止青梅竹馬,說說話又如何了?”

  “你未來夫君是皇室親王,我自然能管?!崩畛写ǚ畔鹿P緩緩說道,“你即使病的忘了一切,但你依舊是宰相千金,是未來的雍親王妃,你所做的一切都要合乎禮法,你明白嗎?”

  我皺眉,與他相處的時日里聽他說的最多的便是規(guī)矩禮法,對他而言規(guī)矩禮法比人的感情更重要么?

  “陛下,難道存天理滅人欲是你的座右銘么?你若又一日有了一位極為喜歡的女子,你也要時時刻刻和她遵守規(guī)矩禮法么?”

  “不會有那個人存在?!崩畛写粗已壑袥]有一絲波瀾。

  “感情這種東西你哪里控制的???陛下難道不知道有一句話叫做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么?”

  “愛若成疾便無藥可醫(yī),我為君執(zhí)掌天下生殺大權(quán),不會,也不可,被兒女情長絆了腳步?!?p>  我怔怔的看著他不知該如何表達(dá)我心中的感受,他不過才弱冠的年紀(jì),不僅要面對群臣的刁難,還要時時刻刻強撐著他皇家的儀態(tài),連他的感情,都不能是為了自己。

  那該有多可悲?

  不自覺的,我開始心疼眼前的這個少年。

  殿內(nèi)突然響起一聲悶響,似乎是有什么重物掉在了地上,我抬頭望去李乘川倒在地上一動不動,面色慘白。

  這是怎么了?我心驚。

  大殿的門突然開了下來,陽光之下走進(jìn)來一個人,“陛下!”

  是宋沐。

  “快!宣太醫(yī)!”她忘了儀態(tài)快步上前扶起了李乘川,隨后皺眉望著站在一旁的我,“南掌事,我以為你出于官宦世家應(yīng)是個知書守禮的女子,今日一見倒是要另眼相看了,您的父親貴為當(dāng)朝宰相教導(dǎo)出的女兒竟然如此逾矩逾限,心思狠毒,真是枉費了京都才女這一名諱!陛下好心讓你入宮修養(yǎng)身體,但你竟不顧身份傷了陛下,你可知道就此一點我就可治你的罪!”

  “娘娘,是陛下自己暈過去的,不關(guān)我的事??!”我趕忙搖手想要撇清關(guān)系。

  “拖下去打二十大板!”宋沐根本不聽我說了什么,回身叫了兩個侍衛(wèi)進(jìn)來將我拉走。

  “不要啊,娘娘,我錯了還不行嗎?”侍衛(wèi)拖著我出了宮殿,我扒著門朝著早已昏過去的李乘川求救道,“陛下,救命??!”

  我緊緊抱著殿門叫嚷時,一旁的宋沐正焦急的喊著叫醫(yī)官過來,我稍一晃神扒著門的手松了下來被兩個侍衛(wèi)拖在地上拽走,“侍衛(wèi)大哥,你們陛下暈了啊!你們不去救陛下,拽我干什么啊?”

  “娘娘有命,拖你去打二十大板。”其中一個侍衛(wèi)的回道。

  “打我比救陛下還重要嗎?”我不敢置信,怎么會有這種侍衛(wèi)?

  “救陛下的事輪不到我們這些人,我們只需要做好上面交代我們事就好了。”兩個侍衛(wèi)將我拉進(jìn)了一個小黑屋,里面的板凳上血跡斑斑,看上面已經(jīng)暗淡的血跡,我冷汗瞬間就冒了出來,他們二人把我抬上板凳,一人按著我一人已經(jīng)抄起了胳膊粗的木棍準(zhǔn)備動手。

  “等一下!”侍衛(wèi)兩人看著我,我咧嘴擠出一個比哭都難看的笑,“二十板打完后,會死嗎?”

  “死倒不會,最多屁股開花而已?!蹦弥竟鞯氖绦l(wèi)活動了一下胳膊,舉起木棍卯足了勁準(zhǔn)備下手。

  “再等一下!”我大叫道。

  “又怎么了?”按著我的侍衛(wèi),有些不耐煩的說道,“南掌事,長痛不如短痛,快些打完我們也可以交差??!”

  我從腰間摸出一錠金字,回頭看著他道,“可以充會員嗎?”

  等再次從小黑屋出來時,我扶著墻站在門口摸了摸自己還完好的屁股,第一次發(fā)現(xiàn)了金錢的力量。

  十分鐘前。

  “南掌事,這您讓我們?yōu)殡y啊!”侍衛(wèi)拿著金子掂了掂,“這樣吧,這二十板我們該打的還是得打,只不過您可以稍微有一點不一樣。”

  說著就從身后掏出了一個厚厚的墊子遞給我讓我墊在屁股處,另一個侍衛(wèi)也一臉討好的笑,“您是宰相大人的千金,就算不給錢,咱們也不會下死手的!南掌事,您放心好了!”

  我靠在門上哼了哼,得虧帶了些銀子,不然屁股就真得開花了。

  扶著墻,摸著微微又些疼的屁股艱難的走回了興慶殿,繞過跪著的宮婢走進(jìn)內(nèi)殿,殿內(nèi)只有宋沐和一些陪侍的宮娥,李承川躺在床上昏睡著,我抓過一旁的宮娥問道:“陛下怎么了?”

  宮娥搖頭,退出了殿外。

  宋沐看見我,原本就皺在一起的眉頭更是擰在了一起,離開李乘川的臥榻快步走到我的面前,質(zhì)問道,“你到底對陛下做了什么!”

  我看了一眼隨侍一旁的王舛對著我使勁的使了使眼色,讓我不要再激怒宋沐。

  “我不知道?!蔽一氐馈?p>  “不知道?你隨侍左右,陛下中毒了你竟不知?”宋沐看我答的干脆,更是生氣,“我看你是怨恨陛下,蓄意謀害!”

  我看向臥榻上嘴唇微微泛紫的李乘川,宋沐給我扣的謀害的罪名一時間都忘了喊冤,“中毒?宮禁如此森嚴(yán)不管什么都有人試毒查驗,怎么會中毒?”

  一旁的王舛解圍道,“娘娘,此事不宜張揚,還是等桑參軍來了再說吧?!?p>  宋沐雖生氣卻也沒辦法憑她一己之言把我怎么樣,轉(zhuǎn)身又坐回了床邊守著李乘川。

  王舛將我送出殿外,找了一個沒有人的地方,我問道,“陛下,沒事吧?”

  王舛微微點頭,嘆了口氣道,“陛下所中之毒乃是慢性毒,需要長期服用才會出現(xiàn)癥狀,服用時間越長就越威脅生命,這次陛下暈倒應(yīng)是陛下突然停止服藥后所導(dǎo)致的,南掌事,你近日常在興慶殿中與陛下一處,可有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之處?”

  我心中有一絲困惑,突然間,我想起那個在李承川內(nèi)殿見過的那個宮婢,“對了!之前我曾看見一個宮婢偷偷溜進(jìn)內(nèi)殿過?!?p>  “宮婢?那你怎么不早說?”王舛十分著急。

  “我說了啊,我早就和他稟報過了,只是不知道他后來有沒有找人問詢那個宮婢?!蔽铱戳搜弁踱?,“你們懷疑是那個宮婢投毒?”

  “現(xiàn)在還是毫無頭緒,好在陛下現(xiàn)在中毒不算深,只要加以調(diào)理就好,只是此事發(fā)生時被太多人看見,即使我們在第一時間封鎖了消息,但陛下暈倒的消息現(xiàn)在肯定已經(jīng)傳出宮外,下毒之人自然也已知曉,若有人進(jìn)宮探望陛下,南掌事只需說陛下是受了風(fēng)寒,不便相見,再細(xì)問則不可再多說,以防露了馬腳?!?p>  我點頭,皺眉摸了摸自己的屁股。

  王舛看著我微微笑道:“南掌事,這二十大板可還行?”

  “簡直不要太爽?!蔽一氐?,“要不是我拿錢賄賂,今天我屁股可得開朵花才行!只是娘娘平時看上去都很溫柔,為什么今日卻要下這么重的手?”

  “娘娘進(jìn)殿時,殿內(nèi)只有你與陛下二人,陛下暈倒,難免盛怒之下會牽連到你,你以后在娘娘面前仔細(xì)些就是了?!蓖踱短嵝训?,“看你這個模樣應(yīng)該今天也當(dāng)不了值了,先回去歇著吧,陛下這邊我先盯著,到稍晚時你再來。”

  我點點頭說道:“辛苦王公公了,那我先回去了?!?p>  晚上我到興慶殿時,李乘川已經(jīng)醒了,宋沐也回了自己殿中。

  李乘川靠在臥榻邊,握著一本書,看我撐著腰進(jìn)來,蒼白的嘴角彎了彎,“怎么樣?二十大板的滋味如何?”

  我輕輕哼了一聲沒有理他,找了一個椅子想坐下,屁股剛沾椅子,就又站了起來,墊了個軟墊才勉強坐了下來,我看向榻上的李乘川問道,“你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

  “頭疼?!崩畛写ㄓ脮p輕敲了敲額頭,中毒之余還不忘嘲諷我一下,“不過應(yīng)該沒你疼?!?p>  我冷哼一聲,內(nèi)殿的燭火照在李承川的臉上,印的他毫無血色的臉上更加蒼白,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要找醫(yī)官再來瞧瞧嗎?”

  李承川搖頭表示不需要。

  我翻了一個白眼,“聽說你暈倒是因為有人在給你下慢性毒藥,你知道此事?”

  “知道?!崩畛写ㄈ嗔巳嗵栄ǎ砰_手道。

  “知道?”我眉毛皺在一起,宛如看白癡一般看著他:“知道你還吃?”

  “也是你上次發(fā)現(xiàn)那個宮婢后我才知道的?!崩畛写ㄌ痤^看了我一眼,漆黑的眸子深不見底,“你擔(dān)心我會死?”

  “當(dāng)然?。∧闼懒?,天下黎民百姓該怎么辦?你不是最擔(dān)心百姓嗎?”

  “你放心,我命硬,你死了我都不會死?!崩畛写◤澚藦澊?,露出一個極淺的笑意。

  “你笑起來這么好看,不笑真是浪費了。”我看著他,惋惜道。

  “來人,南掌事公然調(diào)戲皇帝,再來二十大板?!崩畛写曇舨淮?,門外的衛(wèi)軍并未聽見。

  “這種時候你還有心情開玩笑?”我瞪了他一眼:“自己的身體怎么能這么糟踐?既然發(fā)現(xiàn)中毒自然要找醫(yī)官前來解毒,你放任毒性在身體里不管,萬一毒深了解不了該怎么辦?好在醫(yī)官說你中毒不深,不會有什么大事?!?p>  “自然不能這么快解毒?!崩畛写ㄒ馕渡铋L的說道,“若沒出點事,那下毒之人不就白忙活了?”

  “你為了引出下毒之人,竟然拿自己當(dāng)誘餌?”我有些不敢相信,心里著實佩服李承川,為了引出幕后真兇,竟然能拿自己的命做賭注,真是做帝王的料子!

  “我知道誰是下毒之人。”李承川淡淡的挑了下眉,嘴角微微上揚,扯出一個微笑:“我只是——給他一個機會?!?p>  “你是說有人要篡位?”

  李承川不置可否,靠著后面的枕頭,撐著腦袋道:“我登基不久,根基未穩(wěn),想造反不很正常嗎?你猜猜看,會是誰?”

  我搖搖頭,“我不猜。”

  “你不好奇?”

  “有什么好好奇的?反正篡的又不是我的位?!蔽翌D了頓,“你有把握贏嗎?”

  “一半把握吧。”李承川看向窗外,聲音低低的說道:“我登基之前他的黨羽就眾多,若是此時不除,后面贏的機會會更小?!?p>  “他既然黨羽眾多,那為什么最后坐上皇位的是你而不是他?”我疑惑道,“難道你有比他更多支持你的人?”

  李乘川看向窗外的眼眸微微一動,看向我,“我只是有他的軟肋而已。”

  “他竟然有軟肋?那你贏了他也是應(yīng)該的。”我不敢置信的笑道,皇權(quán)紛爭中最忌諱的就是心軟,李乘川握住了他的軟肋就好像握住了一把利刃可以隨時隨地的往他的心上插一刀,那場紛爭基本也就注定了結(jié)局。

  我繼續(xù)問道:“你既然有他的軟肋,他怎么還敢選擇篡位?難道他的軟肋……已經(jīng)死了嗎?”

  李乘川愣了一下,眼神有些復(fù)雜,“沒死?!?p>  “沒死?那就是脫離你的控制了?”

  “也沒有?!?p>  “那他怎么還敢?哦……我知道了,肯定是軟肋對于他太重要了,放在你這兒他不放心,所以他想把軟了搶回去!”我得意的笑道,“你既然已經(jīng)坐上皇位,你把軟肋還給他好了,也省的他造反了?!?p>  我笑的得意,忽然想到了什么,看著他小心翼翼,這么重要的事他怎么愿意跟我說?他不是十分防備我的么?

  說的好好的,李承川突然抱著頭神情似乎有些痛苦。

  “你怎么了?你別嚇我!”我嚇了一跳,趕緊上前查看。

  “嘶……”李承川沒理我,抱著腦袋,牙縫咬的緊緊的,哼了兩聲。

  我伸手檢查他的頭是不是磕著哪里了,忽然李承川抓住我的手腕猛的把我拉進(jìn)他的懷里,雙手將我禁錮在懷里。

  “你干什么?”我雙手撐著他,心臟猛跳。

  李承川抱著我一翻身滾進(jìn)了床的內(nèi)側(cè),眼睛緊閉,似乎很痛苦,手里的勁也越來越大。

  我快被他勒斷氣了,“救…命……啊”

  “對不起……”李乘川突然喃喃道。

  我抬頭他依舊閉著眼,眉頭皺的緊緊的似乎這是他無意識說出來的一句話,我斷斷續(xù)續(xù)道,“對不起還……勒…那么緊……快…放開…我真的要……死了……”

  手越勒越緊,我漸漸的只剩出的氣沒了進(jìn)的氣,我滿臉通紅,心里都是不甘,我不會要死了吧?這死的也太草率了點吧!要是真死了,明天進(jìn)來的人會不會被嚇?biāo)馈毋蹇吹搅藭盐椅羼R分尸吧……就在意識漸漸模糊時,我突然感覺到了新鮮的空氣,我貪婪的吸了好幾口才緩過氣來,捂著脖子看了眼一旁沒了動靜的李乘川,伸手探了探鼻息,還有氣……

  我手腳并用的爬下床,坐在床邊回頭看看床上的李乘川,他不會是有什么癲癇之類的吧?

  我爬起來又坐回了椅子上,離他一段安全的距離,撐了一夜。

  等到王舛來換班時,我好像看見了親人。

  此時,李乘川也剛醒,他看了我一眼,沒由來的說道,“你出宮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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