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zhuǎn)身就看見方波和幾個男生站在他的面前。
方波站在最前面,是誰推的他已經(jīng)不言自明了。
此時上廁所的男生們見到這陣仗,就一個個拎著褲子,站在一邊看戲,低年級的小矮個們都慌忙地躲到了一邊。
看方波幾個把自己圍住,郝維明一點也不慌,就這幾個小毛孩子,他一只手可以打十個。
只是這廁所這么小,而且臭死個人,真不想在這動手。
最關(guān)鍵是這年頭在學(xué)校打架要是被夏天也把風(fēng)紀(jì)扣鎖死的保衛(wèi)科抓到,記了過,給了處分,放入檔案里,招生招兵招干統(tǒng)統(tǒng)沒戲,大學(xué)直接跟你揮手告別,一輩子沒有上大學(xué)機會。
到時候真不是有兩個臭錢就解決得了的問題。
而且就那點小孩子之間的屁事,真沒必要死磕。
瓷器不跟瓦片斗。
自己一重生者怎么也是要去商海博浪,股市爭鋒的,跟個十六七歲小屁孩子較勁,真的跌份。
于是他就收了怒火,露出和善的笑臉,笑道:“方波,怎么是你???有事嗎?”
方波這種毛沒長齊的小年輕怎么能想到郝維明變臉變這么快,一下沒反應(yīng)過來,幾個人面面相覷。
不過方波還是很快站了出來,昂著腦袋,瞥了一眼郝維明身上的新衣新鞋,語氣有些輕蔑道:“穿上新衣服新鞋子就是不一樣了啊,你小子不得了啊,上課的時候都敢掃我面兒了?”
說著方波就伸出手掌拍打在郝維明的胸膛上。
其實他應(yīng)該是想拍郝維明的臉,但奈何他個頭是小一些的,不揚起手打不到郝維明的臉上。
雖然心里是極其不爽的,但郝維明依舊是微笑著說道:“我們這種山溝溝里出來的,十幾年也就這么一身好衣服了,哪里比得了波哥你這種雙職工家庭,波哥你這一身才是我們羨慕不來的喲?!?p> 然后默默的嘆氣。
方波本來是想收拾一下郝維明的,被郝維明這番話一說,不由是咧嘴笑了,又拍了拍郝維明的胸口,“我還真沒發(fā)現(xiàn)你小子變得會說話了,本來今天我被你掃了面子,是想收拾你的,但我現(xiàn)在又不想收拾你了?!?p> 郝維明忙是笑著道謝。
方波又是點了點頭,轉(zhuǎn)頭看了眼跟在自己后面幾個學(xué)生,說道:“上廁所的趕緊上,要上課了?!?p> 然后他朝郝維明擺擺手,“走吧!”
郝維明點了點頭,也沒再多說,笑著走出了廁所。
一直憋著口氣,出來總算松氣了。
廁所真特娘太臭了,一群小屁孩子,為了裝蒜,也不嫌惡心的。
不過看看寶源中學(xué)這么小的地方,打架不在廁所,保衛(wèi)科的一眼就瞅見了。
他心里當(dāng)然還是對這個方波挺不爽的,心想著要不要趁他晚上回家地時候給他套上麻袋扁他一頓。
但他也不是那樣人,要打誰,他一定得是讓人看清自己臉,記住是自己打的,沒心思跟人玩老硬幣那套。
想一想也就算了,讓那小子狂去吧,總有一天正義的鐵拳會落在那小子的頭上。
因為從自家?guī)Я嗣?,郝維明也是沒浪費,每天跟郝維維、陳衛(wèi)東一起飯盒里裝淘好的米放食堂里蒸飯。
然后吃菜就是吃學(xué)校食堂里菜,他也不嫌棄麻煩,反正大多時候陳衛(wèi)東就幫著弄了,有時候他也支郝維惟去。
食堂的菜就是幾個大盆,端的桌子放操場上,最好的菜就是白菜土豆燉菜了,一勺會有幾塊肉片,但對于郝維明來說是很難忍受的。
一個肉食動物,無肉不歡,上一輩子三十來歲之后也是頓頓有肉,俞惠會照顧著他經(jīng)常換著花樣給他做,常常是好吃不膩,既讓他得到了脾胃上的滿足,卻又總不會膩味。
現(xiàn)在頓頓吃燉菜,味道很寡淡,而且頓頓吃也就吃煩了。
就連郝維維都開始想念二月間在家里的生活了。
無奈每天早上讓陳衛(wèi)東這小子叫自己早起,然后出校到處找早飯吃,希望能找到賣大肉包子的,私人餐館,就算代加工飯菜的也行。
但他很失望,大肉包子不存在的,私人菜館不存在的,代加工飯菜不存在的。
他也想去國營餐館吃飯,但國營餐館是真貴,糧票、肉票都需要。
糧票不好弄啊,職工每個月也只有半斤肉票。
之前辦滿月酒的時候就是提前讓牛軍幫著弄了很久才弄到那么多肉票,已經(jīng)是很為難牛軍了,短時間里沒太大可能再弄到多少肉票了。
當(dāng)然他的目的不是簡單的吃飯問題。
他在注意縣城里一點一滴的變化。
春風(fēng)吹到巴蜀的時間很早,但他卻不知道春風(fēng)吹到這個小縣城的具體時間是什么時候。
所以零星半點的變化他都是留意著的。
他的心思是不小的,不能滿足于拿雞蛋那一分五厘的單薄利潤,雖然是薄利多銷,但供銷社文件貼出來之后,就會有很多人爭搶著要分一杯羹。
到時候利潤會越來越差。
而且他也不滿足只和供銷社往來的那點路子。
依舊是被人把控著銷路,真正的市場不能形成,賺錢都得夾著尾巴,不能像草原上的動物,肆意奔跑,自由生長。
他在等一個時機,只要發(fā)現(xiàn)了可喜的變化,他就會自己大哥、李大春他們不僅僅做一個來往于供銷社和農(nóng)民之間的雞蛋販子,而是自己開始進入市場,開始進入農(nóng)副產(chǎn)品的各個環(huán)解,悄悄搶占農(nóng)副產(chǎn)品的市場。
短時間里的觀察結(jié)果令他失望。
雖然河街的邊上的菜販子和早點攤子變多了,但是都還沒有一家敢明目張膽的做,仍然像是驚弓之鳥,遠(yuǎn)遠(yuǎn)地看到“打八瓣”的人就會挑著擔(dān)子撒丫子狂奔。
……
這天他正在河街邊上油茶攤子吃油茶,陳衛(wèi)東三兩口吃完晨跑去了。
自從之前建議他可以畢業(yè)后去當(dāng)兵,這小子每天早上總會起來晨跑,天晴下雨都是要晨跑的,風(fēng)雨無阻。
郝維明也樂見他每天出去,下雨天還可以幫著帶點早點回來。
郝維明正吃著油茶,就忽地聽到有個人叫他。
他一回頭,就看到了正提著菜籃子的俞惠,嘴里的撒子沒嚼碎,一下噎住,整個人臉一下憋紅了。
“怎么了,噎著了,同志快給倒碗水,我朋友噎著了?!庇峄菥褪腔琶Φ嘏艿劫u油茶的中年老板那里。
老板正給人舀油茶呢,根本丟不了手,俞惠就一下子跑過去,結(jié)果看一下沒找到水在哪兒,只能連忙過來給郝維明拍背。
郝維明終于是把那幾根撒子咽了下去,大口喘氣。
心想當(dāng)個重生者真是不容易,吃個油茶,差點給丫弄死了。
“好點沒?”俞惠在一旁一臉擔(dān)心。
郝維明點點頭,又一下子反應(yīng)過來,就連忙騰的一下站了起來,掏出一張五毛錢,直接和碗一起遞老板手里,然后拔腿急匆匆走了。
也不顧老板在后面喊,“小同志,我還沒找你錢呢,你跑啥子。”
俞惠就站原地看逐漸跑遠(yuǎn)的郝維明,一下子整個人茫然了。
她真沒明白為什么郝維明好像每次都躲她老遠(yuǎn)的,連看都不愿正眼看一眼她。
一股很奇怪的情緒就在她心里升了起來,好像有些委屈,有些生氣,有些不知所措。
她心想,他為什么要這樣?為什么這樣不待見自己?難道自己有那么令他討厭嗎?還是自己長得太丑了?又或自己身上有什么味道讓他不喜歡?
直到老板把三毛八分錢遞給她,說:“同志,剛剛那位男同志是你朋友吧,這是找的錢,你就拿給他吧。
這時她才一下子回過神,連忙接過錢,朝攤子老板說了聲“謝謝,我會帶給他的”,然后提著籃子有些憂心忡忡的往前走。
走了好一段,才突然想起自己是來幫著媽媽買菜的,閉上眼睛拍一下額頭,又折回去買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