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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逢1979

  雖然蔡重邦和程濤兩個撲街中午回來的時候是嚷著“錢是錢,飯是飯”,但晚上在食堂吃飯的時候,蔡重邦和程濤是沒有讓郝維明出錢請客的,反而是幫郝維明飯盒里打了一份回鍋肉和一份西紅柿炒雞蛋。

  郝維明自然也是不會當(dāng)著朱建軍他們的面對蔡重邦和程濤說什么客套話,畢竟只給蔡、程兩個人分了錢,其他三個室友如果知道了難免多心。

  雖然也是跟室友們熟悉了,關(guān)系也都很好,但怕的是經(jīng)不住對比啊。

  而且蔡重邦已經(jīng)不是一回兩回幫郝維明打飯了,只要郝維明三人不說什么,朱建軍他們也只認為是郝維明懶癌發(fā)作,蔡重邦習(xí)慣性幫忙。

  吃完了晚飯,郝維明三個找朱建軍幫忙請了假,沒去上晚自習(xí),就又去了黃月娥家里。

  本來只是打算把中午沒來得及說的一些事情說完,結(jié)果一到黃月娥家里,郝維明三人就瞪大了眼,好家伙,狹小的屋子里全堆著舊書。

  地上堆著臟兮兮沾滿灰塵和泥土的舊書,桌上則是比較干凈的。

  黃月娥正在雞毛撣子撣去書本上的灰塵,門口塵土飛揚,老太太則用著破布擦拭著封面的污漬,還拿手拍打一下,把里面的灰塵也拍打出來。

  郝維明被灰塵嗆到咳嗽了幾聲,然后捂著鼻子躥進了屋,蔡重邦和程濤也是緊隨其后。

  “黃姐,你這動作可夠麻利的,才一個下午,就整來這么多書?!焙戮S明在桌上拿起一本黃撲撲的線裝書,看到上面毛筆字寫著:楓山集,仔細翻了翻,對著黃月娥說,“黃姐,以后這種的老線裝書就不要賣了,幫我收著?!?p>  看紙張的年頭應(yīng)該是古本,這類古代手抄典籍、醫(yī)書之類的東西一代傳一代,到現(xiàn)在,被當(dāng)作封建糟粕,都傳到廢品收購站里,當(dāng)廢紙賣了。

  后來古玩市場重新復(fù)蘇了呢,這些東西也不受重視,除了幾件國寶級的古籍善本,其他的很多都被看的很賤。

  畢竟有錢人玩古玩很看重藝術(shù)觀賞性,在這方面古籍善本完全沒法和粉彩、青花瓷、玉石翡翠這些東西比,甚至連紫檀、黃花梨都比不上。

  郝維明叫黃月娥不要賣這些古籍的原因,也不過是因為自己現(xiàn)在學(xué)了歷史學(xué),留存這些古籍總是有些意義的,要說拿這些東西賺錢,那他還不如去讓黃月娥鄉(xiāng)下收古董收銅錢,一塊麻花糖換一枚銅錢,乾隆通寶能收一大籮筐,說不定狗屎運氣爆棚還能換到什么天成元寶這樣一枚二三百萬的珍品。

  但郝維明并沒有收古董玉石賺錢的心思,先不說這些東西都是盛世的玩意,等到價格上去,至少也是一二十年之后了,他真沒有等十幾二十年的耐性。

  而且古玩玉器不是地盤,不是房子,買來坐等升值就可以了,古玩是養(yǎng)出來的,養(yǎng)不好,收藏價值貶了,價格一落千丈。

  就算他是學(xué)歷史的,也沒那個能力養(yǎng)的好古玩,這還真不是一朝一夕能學(xué)會的本事。

  當(dāng)然最主要是他沒那個閑心啊,他之所以連個收垃圾的大姐都不放過,也只是因為想找人幫忙把攤子支起來。

  “行?!秉S月娥很爽快地答應(yīng)了。

  而后郝維明就支著蔡重邦和程濤去幫黃月娥清理古籍,他則教著黃月娥做書籍分類。

  不過黃月娥也是有點抓瞎,要讓她分出新舊,分清線狀、平訂、膠訂很容易,但讓她把什么小說、工具書、雜志、手冊分開黃月娥就抓瞎了。

  別說黃月娥抓瞎,就是郝維明也不是那么輕松的。

  郝維明撓撓頭,一下子也跟黃月娥說不清楚,只能告訴她:“這事情慢慢來吧,今天我們?nèi)齻€先幫你分一些出來,明天你就準(zhǔn)備開攤,以后慢慢你就學(xué)會了?!?p>  拉過來已經(jīng)拍灰拍到眼睛都瞇在一起的兩人,讓兩個人先把已經(jīng)拾掇干凈的舊書分類出來。

  蔡重邦和程濤雖然沒干過圖書分類工作,但怎么也是弄得清大致類別的,擺書攤子沒必要分那么清楚,簡單分一下就行,然后用麻繩把一類的捆扎在一堆。

  三人忙活了大半晚上才回去,當(dāng)然也主要是老太太一直留著蔡重邦,把老人哄睡著三個人這才悄悄走了。

  第二天早上黃月娥的書攤子就開攤了,騎著三輪車拉著幾摞舊書,架了個木板子在三輪車上,把書擺好。

  大半天就能賣出去幾十本書,本來這些書就是黃月娥從廢品站和其他收廢品那里買來的,幾乎是廢紙的價錢,幾分錢一斤,但賣出去最少也不低于8分錢,每本書有幾分到七八毛不等的利潤,抵不住人們買書看書的熱情,幾十本書出去,幾十塊錢,簡直要讓黃月娥高興得嘴巴都快咧到耳根子了。

  要說這年頭賣書的利潤可能沒賣手表、收音機、自行車高,但絕對比手表這些東西東西暢銷。

  畢竟手表、收音機這些東西動不動就是幾十塊錢,一兩個月工資就出去了,還得需要票票,但這些二手書就不一樣了,便宜,頂天了一兩塊錢,買一本怎么也不可能跟割肉似的。

  書賣得快,可就苦了郝維明他們了,要經(jīng)常去幫忙分類,還要幫著收拾,畢竟都是收來的舊書。

  接連忙了幾天,郝維明也是覺得夠費勁的,萬事開頭難,什么事都得親力親為。

  看著每天都是賺幾十塊,蔡重邦和程濤也是滿臉掩不住的喜悅,根本不消郝維明說什么,一下課就跑去黃月娥那里幫忙了。

  不過沒要多久時間,黃月娥也算是基本學(xué)會了,做起來駕輕就熟。

  事情基本利落了,郝維明他們也就不用天天去幫忙了,隔三岔五去一趟,一次一倆人去就行,郝維明去得次數(shù)也越發(fā)少了。

  倒是蔡重邦幾乎每天都得去,老太太每天都說要等他吃晚飯,好幾次沒見他去,也是守在門口眼巴巴地等著,她的“愛國”不回去,她也是不肯吃飯。

  黃月娥也是沒辦法,只能跑到學(xué)校來求蔡重邦。

  蔡重邦心軟啊,每天都跟下班回家似的,中午晚上都往黃月娥家里跑一趟。

  不過老太太雖然糊涂了,可還是比較聽話的,黃月娥給說了“愛國”中午要在廠里加班,蔡重邦再跟她一說,老太太信了,蔡重邦才不用大中午的也跑來跑去。

  但是每天晚上蔡重邦都是要把老太太哄睡著了才披星戴月趕回宿舍。

  “蔡同志,真的麻煩你了?!秉S月娥把蔡重邦送出門口總是一臉的歉意。

  “黃姐,就別叫我蔡同志了,叫我重邦或者小蔡都行,”蔡重邦笑道,“還有黃姐你每次都說麻煩我了,我都被說的不好意思了,其實我也就覺得大媽人挺不錯的,你看我每次跟她擺龍門陣還挺開心的。

  我這個嘮嘮叨叨的性子,我爸媽有時候都受不了,當(dāng)初我沒考上大學(xué)之前,他們都是想辦法要給我找個對象,好讓我跟別人嘮叨去呢。

  結(jié)果逼得我考了大學(xué),想著大學(xué)里都是些能說會道的吧,結(jié)果現(xiàn)在宿舍室友也開始嫌我話多了,你看維明他們,都懶得聽我嘮叨……”

  黃月娥笑道:“你是挺多話的,不過你說話很有意思啊,我們都挺喜歡聽你說的那些事情?!?p>  “是嗎,不嫌我嘮叨就好,”蔡重邦傻笑了一下,撓了撓后腦勺,然后抬手指了指,“那我先回去了,待會兒要關(guān)校門了?!?p>  黃月娥點了點頭,說道:“路上黑,小心著點?!?p>  “欸,黃姐你回屋吧!”說完蔡重邦揮揮手,快步朝黑暗的巷子口跑去。

魯魯?shù)暮魡?/h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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