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漆黑
就這些坑的跡象，毫無疑問，妖物絕對勢大力沉，這可以說是人類修士最不想碰到的類型。弄不好身體還非常堅韌，沒什么術(shù)法的練氣期對上，那是只能硬碰硬，可人類又怎么有妖物的力氣，基本是都是一個不敵慘死。
可這通道里未免安靜的有些詭異了，自己六覺門修煉之下，感官會變得異常靈敏，二人雖是練氣，那聽覺上也是隨著師父的，可即便如此，通道內(nèi)卻依然沒有什么聲音。換了其他的修士，一路上看到這坑再面對詭異幽靜的坑道，謹慎之下那說不得就退出找?guī)熼T求援了，也虧了二人性格也隨了師父。自覺受了裴乾大恩，又因為之前第一時間懷疑裴乾而心生慚愧，所以這一來一去，二人身周符篆發(fā)光，隨時處于預(yù)警激發(fā)狀態(tài)，依然是想著坑道深處走去。
好一會兒后，二人鼻子里傳來了濃濃的血腥氣，心里雖然謹慎，卻是加快了腳步，深怕裴乾已經(jīng)遇害。等靠近了，卻是見到一具巨大的猩猩尸體，光從體型就知道一路上的大坑都是它砸出來的。雖然心里害怕，可那胸口處盆大的傷口，卻是顯示著猩猩已經(jīng)死亡，只是那臉上透著濃濃的不解之意。想不到外域來的裴兄如此厲害，竟然能和這等妖物搏殺而力斃之，再想想之前和黃蜂的劍法纏斗，裴兄口中的收馳宗怕不是個體修門派。
“師兄快看！”龐賢卻是沒分析猩猩尸體，而是四處探查，這一看，就看到了不遠處。一個無頭尸體倒在地上，看衣服穿著似乎是個女子，而尸體不遠處，就是裴乾，他身旁還有顆巨大的蛇頭。
辛顯隨著龐賢手指看去，就見到了裴乾，細細看去，裴兄竟然是雙臂都沒了，左腿更是齊根斬斷，身上本來黃色的道袍更是被染成血紅了。
“不好！師弟快把療傷符一起拿出來?！毙溜@急忙喊道。
龐賢手上也不慢，一抖就是數(shù)枚治療符盡數(shù)拿出，向著裴乾飛快跑了去。
等兩人來到近處，卻是面色一變，這蛇血中透著幽幽藍光，如今流淌后，已經(jīng)是污染了裴乾的斷肢傷口處，更有些順著裴乾的經(jīng)脈滲透而去。二人雖然是全力激發(fā)治療符，可卻也只是讓裴乾的傷口愈合，心率主角恢復(fù)了正常，臉上露出那一絲絲血色。
龐賢面色不甘的看向辛顯：“師兄，這可怎么辦，裴兄貌似是完全耗光了真氣，體內(nèi)被蛇毒滲透了，這治療符也只能愈合傷口，可卻是連真氣似乎都沒恢復(fù)啊。裴兄這以后還能修行嗎？”
辛顯同樣面色不快，甚至有些許自責，暗恨自己師兄弟二人無用：“師弟，裴兄別說是修行，就是醒不醒的過來都成了問題。”
龐賢一臉焦急：“那可如何是好？”
辛顯似乎下了決心，把手上的符篆一股腦拿了大半交給了龐賢，鄭重開口道：“師弟，這些符篆你拿了去，我背著裴兄去找?guī)煾杆麄?，至少能讓裴兄保住性命?！?p> 龐賢卻是一驚：“師兄，掌門可是下了死命令的，誰退斬殺了誰，你這時候出去，怕不是沒有出聲的機會就要被殺了啊，那還怎么救得了裴兄，連自己也會搭進去的?！?p> 辛顯卻是面色一肅：“師弟，師父常言道有仇報仇有恩報恩，如今若不是裴兄，你我二人往好了說是個身死，往壞了去，魂魄都會被這些妖物給祭煉了。如此大恩，又怎能不報？”
龐賢想要說什么，可也知道裴乾的恩情這次是還不清了，雖然平常師兄和師父不對付，可他知道師兄的性子和師父最是契合，可他還是擔心道：“可師兄，你這怎么和外面的長輩們說?！?p> 辛顯卻是怪怪一笑：“師弟，你是不是忘記了那招啊，那可是我們六覺門的絕活啊。”
龐賢愣了下：“師兄，你確定用那招？到時候前輩們怪罪下來，那可是……”
辛顯不在意道：“不死就成了，誰還管什么怪罪，師弟，你待會一個人看守此地可要多加小心。把那些個禁制符文都用了吧，能撐一會是一會兒，外面派人進來，估計還要好久呢。”
龐賢點點頭：“謝師兄指點?！?p> 兩人商量過后，辛顯就背起來依然在昏迷之中的裴乾，依照宗門指引向著外面奔去，而龐賢則是在數(shù)道禁制流光下，小心翼翼的端坐在了通道口。
裴乾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四周都是漆黑一片，也想不起來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個詭異的地方。在呼喊了好久沒得到回應(yīng)后，裴乾心里默念起了聊天群。可不管他怎么默念，不論和誰發(fā)起私聊，都沒有任何的變化。甚至于那道本該在心里響起的聲音，都消失不見了。
第一次，裴乾和聊天群失聯(lián)了。
就好像是飄在一片空曠的宇宙空間之中，一切時間空間都沒了參照物，唯一能感知的只有自身。此時裴乾心里不禁升起了很大的恐懼，這種恐懼來的突然卻不消失，甚至不斷的加深加大，似乎是要把他徹底給吞下去。在這樣巨大的恐懼下，裴乾直接閉起了雙眼，雖說依然是漆黑一片，可自己知道原因的漆黑和未知的漆黑，他寧愿選擇自己知道的。
為了不在讓恐懼放大，裴乾默默地想運轉(zhuǎn)收馳宗功法，審視自身來排除這周圍一切未知的恐懼，可是不論他怎么想，身體都沒絲毫的反應(yīng)，就好像靈氣真氣從未存在過一般。在不知道多久的試驗后，裴乾放棄了這個心思，開始了思考。自己是穿越了，來到了萬國大陸，然后好像是在收馳宗來著，接著是什么的？不管這些了，記得有個外掛的聊天群，里面有一護這種動漫人物的，議會里有幾個人來著？對了，穿越前自己是誰？
裴乾越想思維越加模糊，甚至于感覺到一股來自自己最深處發(fā)出的疼痛，所以他趕緊停下了自我審視和回想。在這種不得已之下，裴乾又睜開了雙眼，面對這未知的漆黑。
還真是黑，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感覺不到，誰來說句“要有光”??！這個環(huán)境算是真空嗎？還是說自己小到一定程度了，連光都感知不了了？自己如今是真的靜止在這片漆黑之中，還是在隨著這片漆黑一起運動呢？
不妨就來假設(shè)一下好了，如果自己和這片漆黑都是完全靜止的，那么自己的身體應(yīng)該動不了，可剛才自己可是閉上和睜開了眼睛。那就是一起運動之中？也不對，如果這片漆黑真的在動，身體為什么沒有運動的感覺也沒有頭腳顛倒的眩暈？那自己是在一片漆黑的房間里？先不說腳踏實地的感覺，連被束縛的感覺都沒有，自己現(xiàn)在的身體是非常飄忽的。這片漆黑有界限嗎？又或者自己處于重力恒定自頭向腳的漂浮狀態(tài)？
為了驗證這些猜想，裴乾開始大喊大叫，身體不斷扭曲伸展。沒有絲毫回音，這周圍的漆黑把聲音都吞噬了，身體的伸展沒有絲毫不適，流暢到不自然的流暢。這地方不是太小就是太大了，自己的身體的確能感受到一股力，自頭向腳的方向，可是這個流暢的度，可不似重力啊。
這里比太空還要黑，卻又有那個神秘的力，自己真的在這里嗎？還是說這里最大的物體就是自己？其他東西去哪兒了？可憑借著身體感知，裴乾卻是知道，沒有絲毫的東西飄向自己，一切都不存在呢？為什么自己又會在這呢，自己的出現(xiàn)如果是積累，那周圍肯定要有其他基本物質(zhì)，自己應(yīng)該是憑空出現(xiàn)在這里的。
自己被憑空穿越到這里，那肯定也有能量的傳遞才對，不管是什么世界，這種憑空出現(xiàn)都要伴隨著能量，可自己剛才感知下，明明沒有絲毫靈力啊。是這股能量太神秘還是太稀薄？不管是怎么樣，這股能量都融在了這片漆黑里，沒有絲毫的展現(xiàn)。手邊如果有道具就好了，裴乾這時候突然想起了淺打，一個念頭出現(xiàn)，沒有絲毫的反應(yīng)，不過他又想起了自己的激光球術(shù)法。催動體內(nèi)真氣，沒有往常的周身光華，有的依然是漆黑，這么說來，真氣在這片空間里無用？還是說，術(shù)法規(guī)則無用了？
如果是規(guī)則無用，那自己存在于這片空間又是基于什么規(guī)則，還有什么規(guī)則有用呢？裴乾做起了最簡單的實驗，開始摩擦自己的雙手。許久之后，總算是感受到了熱量，可是這時間感覺好慢，而且這熱量留存的時間也太過于短暫。接著裴乾又有了猜測，拔掉了自己一點頭發(fā)，抓在了右手上，然后左手在下右手在上，松開手，讓頭發(fā)自然下落。奇怪的事情發(fā)生了，一開始距離短，的確和自己記憶中的常識一樣，頭發(fā)落在了左手上，可是隨著距離拉長，左手上再也感覺不到頭發(fā)了。裴乾用手在空中撩了撩，的確沒有頭發(fā)。物質(zhì)離開自己一定距離就會憑空消失？裴乾這下還不敢肯定，他又換了其他幾個姿勢，置身于把毛發(fā)搓成球，在左右手間來回橫拋。
經(jīng)過試驗，他總算可以確定一點，物質(zhì)的確是消失了，不是因為另外的重力因素，而是真真正正的物質(zhì)消失。那這股消失物質(zhì)所擁有的能量去了哪里？還是說只有固體會消失？裴乾又吐了幾次口水，這下是確定了，不僅僅是固體，液體也一樣，那么問題來了，自己現(xiàn)在有在呼吸嗎？如果一切物質(zhì)都是只能在以自己為中心的一定范圍內(nèi)存在，那自己現(xiàn)在真的有在呼吸？還是說有不知名的力量，用讓自己憑空產(chǎn)生的方式，同樣方法產(chǎn)生了空氣讓自己呼吸。
或者，更加驚悚點，所謂的呼吸只是自己所擁有的習慣，自己實際上并沒有呼吸，而是帶入了過往記憶內(nèi)的經(jīng)驗？裴乾猛地張開嘴，的確有氣體的感覺，呼吸都有氣體的感覺，可是這個感覺真實存在嗎？還是說，自己的感覺也是靠著經(jīng)驗的關(guān)系，在給自己參照，才有了這處不可思議的漆黑？更深入一點思索，自己還在嗎，或者“自己”這個概念都是經(jīng)驗產(chǎn)物，并不客觀了？
裴乾陷入了巨大的慌亂中，夾雜著不安和恐懼，比之前面對這一片漆黑時，更大的恐懼，他對一切都開始了懷疑。而這一切的源頭，正是經(jīng)驗與客觀事實的嚴重不符，所帶來的邏輯和思想上的巨大沖擊。這種沖擊比修真世界和科技世界的認知沖擊還要大，這種沖擊就好像在揉搓著世界的基礎(chǔ)，就像是指著一塊黑布在說這就是純粹的白，偏偏還沒得反駁。因為一切都在敘說著，黑布的確是白色的，徹底的白色。
裴乾的思維宕機了。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裴乾的思維又再次從無序之中回歸有序，他放下對感官的懷疑，放下過去的部分經(jīng)驗，開始繼續(xù)在自己可能的范圍內(nèi)探索這漆黑中也許存在的道理。之前的摩擦生熱會消息，至少說明這里還有幾本的熵的概念，自己產(chǎn)生的熱總會消失。那么如今的自己雖然因為未知緣故不知饑餓，可卻依然可能面對熵增定理所帶來的消亡，自己的存在對于這片漆黑來說，必然是會消失的。就如同之前離體的物質(zhì)一樣，會在未知之中消亡殆盡。
裴乾如今這樣的孤立狀態(tài)，熵又怎么可能減小，自己最終會變得如何呢？還是說這里還有不可知的道理在保持著另一種平衡。可現(xiàn)在最近基本的問題是，物質(zhì)和能量去哪里了？一切的消失都是漆黑一片，在這之中，根本沒有辦法進行更加細微的探知。亦或者，漆黑是在配合自己，自己一定范圍內(nèi)的一切，都是配合自己過往的規(guī)則而產(chǎn)生的，它只是在模擬、適應(yīng)，然后在進行分析，而自己就是實驗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