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孫,來了,皇太孫,來了?!鼻毓渤鐾獾乜粗煸蕿烧f道。
大殿之中,眾人皆向殿門望去。
只見,一人頭挽青絲長發(fā),束著金黃絲帶,著一身交領(lǐng)寬袖的金黃錦衣,前胸和兩臂上皆繡著玄色龍紋,但較之朱元璋的龍紋卻少了幾許,腰間束著杏黃緋紅的圍帶,中間處繡著一顆鑲著金邊的翡翠。
如玉的雙眸散發(fā)出凌厲的冷氣,雙唇緊閉,嘴角微微揚起,闊步走進大殿之中,給人一種傲視群雄之感。
眾人皆為之驚嘆。
這便是嫡長子朱標的次子,朱元璋之孫,“朱允炆”。因其父和兄長早觴,便被封為“皇太孫”。
“孫兒,拜見皇爺爺,皇奶奶?!敝煸蕿勺饕菊f道。
“起來吧,怎么來的這么晚?!敝煸胺畔率种芯票f道。
“回皇爺爺,孫子是去給您尋一份大禮去了?!闭f著朱允炆便揮揮手。
只見,一個小太監(jiān)端來一副雕花鏤空的錦盒。朱允炆挪步上前打開錦盒。
突然,一道明晃晃的光射向大殿之中,眾人,皆用袖子遮住了眼。
片刻后,眾人拂去衣袖,只見一顆琉璃翠綠的夜明珠映入眼簾。
“皇爺爺,這就是孫子的大禮,“夜明珠”。此夜明珠集天地之靈氣,涵五湖四海之水,用千年的琥珀琉璃翠瓦所作,天下只此一物。特于今日贈予皇爺爺,愿我大明世世代代,如這夜明珠一般,光耀四方?!敝煸蕿陕暻椴⒚卣f道。
“好啊,允兒有心了,落座吧!”
此時,眾人議論紛紛,皆被這小小年齡的少年所折服。
“允兒,可見著你四皇叔。”
“回皇爺爺,孫兒并沒見到?!?p> 話音未落,便聽守門太監(jiān)高喊“燕王朱棣已到。”
墨綠色的雙眸一下子就攝住了在座官家女子的心,一個個羞紅著臉,低著頭,偷偷地用余光抓住他墨綠的眼眸。
雖墨綠清澈,但又極其深邃,給人一種琢磨不透之感。
仿佛,有種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覺。
再看他烏黑的發(fā)絲上束著青白絲帶,身著墨蘭紫裳,腰間束著一條青色的長穗絳,系著一塊祥云白玉。
這便是朱元璋第四子燕王朱棣,十歲那年便被冊封為“燕王”。卻因皇上喜愛,久居京城,容許暫且可不去封地。
“兒臣拜見父皇,母后?!敝扉ψ呷氲顑?nèi),作揖說道。
“起來吧,怎么和允兒一樣,來得如此之晚??!”朱元璋問道。
“回父皇,兒臣去了趟國真寺,不想因小事耽誤,故來得遲了些,還請父皇見諒?!?p> “去那里作甚?”朱元璋放下酒杯挑眉問道。
本就出身和尚的朱元璋,難免對寺廟有所芥蒂。
“回父皇,兒臣見今日乃國家大幸之日,便去國真寺求取一簽?!?p> “喔,是何簽???”
“是上上簽.”說著朱棣便從袖口中取出紙簽,遞與秦公公。
朱元璋打開紙簽說道:“‘昌盛榮耀四方,國泰海晏天下’。果真,是個大吉大利的上上簽?。 ?p> 眾人皆俯身而起,作禮說道“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后千歲千歲千千歲,愿大明國泰民安,昌盛不衰?!?p> 而這時,胡惟庸才發(fā)現(xiàn)胡芳芷不在身旁,想必是早就溜了出去,忙叫人去找。
此時,胡芳芷還在原處發(fā)著呆,看著玉佩,想著剛才經(jīng)歷的一切。
也許,是因為她的一身紅衣格外顯眼,一下子就被侍從找到,帶回宴席之中。
李商隱曾有詩言:“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時間總是在人們歡樂的時候,飛速流轉(zhuǎn),在人們痛苦的時候,孱弱不動。
正當眾人沉迷于歡歌艷舞,觥籌交錯時,宮中敲響了戌時的鐘。眾人紛紛行禮退下,攜其家眷回府。
話說那日宴席過后,眾人皆安之若素。文武百官照例上朝奏事,平民百姓依舊晨起買賣,也不是眾人心中所想的“鴻門宴”。
只不過胡芳芷被胡惟庸訓斥了一番,此外再無事發(fā)生。
春日里的宰相府總是別有一番滋味,錯落有致的閣樓,連著江南潤玉女子的閨房。斑駁的石板路上,依稀可見行人來往的足跡,片片的青苔間又藏了哪位女子的春夢呢?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又在等著哪位如意郎君呢?
轉(zhuǎn)角的花叢中,繽紛爭艷,紅的、紫的、粉的、黃的、綠的......牡丹、芍藥、百合、芙蓉、海棠......清冽潔凈的溪水順著千年古樹涓涓流淌,時而夾雜著緋紅的落葉,流向某位女子溫情的心窩。
自那日大慶后,胡芳芷便總是恍恍惚惚,無精打采的。時而趴在窗前,手托香腮,呆呆地向窗外看去,時而靜靜地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
侍女半夏忍不住地問道:“小姐,這些天是怎么了,自那日大慶后,你便這樣六神無主,是遇到什么事嗎?”
胡芳芷此時正坐在窗前,摩挲著那枚玉佩,視線從玉佩上緩緩移動,看向半夏,“半夏,你說喜歡一個人是什么感覺呀?!?p> “喜歡一個人應該是無時無刻不想見到他吧!”半夏撓著頭說道。
“是嗎,那你相信一見鐘情嗎?”胡芳芷繼續(xù)說道。
“哎呀,小姐,我又沒有結(jié)過親,怎么知道呢?”半夏打趣地說道。
“不過,到底是何人能入小姐的眼呢?”
“他呢,膚白俊秀,雙眸如水,沒有書生那樣愚鈍,也沒有將軍那樣勇猛??傊?,是兩者折中那樣的人。既滿腹經(jīng)綸也俠肝義膽,就像是云游四方的劍客?!焙架蒲鲱^瞇著眼說道。
“嘻嘻,小姐這是長大了,有心思了。”
春日柔和的日光透過廊外的樹隙緩緩地爬到了胡芳芷的臉頰,一圈紅暈,掩蓋了那朱丹色的雙唇,嘴角邊揚起了一個完美的弧度。
翌日,太和殿外陣陣嘈雜。此時,距離上朝還大有時間,文武百官們以各自所在的集團為首,竊竊私語。
其中一人說道:“這蝗災來的可真不是時候?。 ?p> 旁邊的大臣附和道:“是啊,大慶之日還沒過去幾天,不知國庫是否寬裕啊,這可怎么辦呢?”
“還能怎么辦,當然是救百姓于水火中,彰顯皇上的仁愛?。 币宦暩吆?,眾人目光朝向聲音的來處。
只見,不遠處走來一位身著寬袍斜領(lǐng),上繡有斗牛圖紋,頭戴七梁朝冠,腰間束有紫帶,系塊青玉。
待其走近,眾人紛紛上前喊道:“宰相?!?p> 那人便是宰相“胡惟庸”了,否則,又有誰會如此的鎮(zhèn)定自若。
眾人圍聚著胡惟庸說道:“不知宰相大人有何妙計?”
“哈哈哈哈,這還不簡單,如今隴西一帶蝗災泛濫,但卻并不影響其他富庶的地區(qū)。如今,這關(guān)中和巴蜀之地,可謂是水草豐茂,物阜民豐。我看大可增加三成稅負,來解救隴西的蝗災?!焙┯罐壑诱f道。
眾人皆依附應和,“還是宰相有妙計?。〔贿^,會不會引起民憤呢?”
“國家收取稅負本理所應當,何況這稅負是為了救隴西的百姓,怎么能引起民憤呢?”胡惟庸繼續(xù)說道。
“對,天下的百姓都是我大明的子民,本就應該相互扶持,患難與共?!崩钌崎L從不遠處走來說道。
眾人退后幾步,輕點頭說道:“韓國公”。
胡惟庸見李善長來,急忙上前拜見:“善長兄,近來可好?”
“托你的福,一切安好?!崩钌崎L瞇著眼笑著說道。
“宣文武百官覲見?!笔亻T太監(jiān)高聲喊道。
文武百官依次進入太和殿內(nèi),文官位于殿內(nèi)左側(cè),靠近蟠龍金頂柱,武官則位于右側(cè),同樣靠近蟠龍金頂柱。中央金黃且雕有九龍的座椅,自然是九五之尊朱元璋的龍椅。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愛卿平身。”
“今日寅時,隴西巡撫傳來奏章。直言此次蝗災影響之大。百姓饑不擇食,四處逃竄,莊稼田地一片荒涼,經(jīng)濟損失重大?!敝煸鞍欀碱^說道:“不知眾愛卿可有什么法子?”
朝堂之上,眾人面面相覷,唯有宰相胡惟庸和太師劉基鎮(zhèn)定自若,仿佛,早已有了應對之策。
胡惟庸上前一步舉起玉笏說道:“回皇上,臣倒是有個法子,不知當講不當講?!?p> “講?!敝煸罢f道。
“天下百姓皆是我大明的子民,理應相互扶持,患難與共。如今,隴西一帶蝗災嚴重。臣想,加關(guān)中和巴蜀兩地三成稅負,用來解隴西的燃眉之急。況且,關(guān)中和巴蜀兩地本就物阜民豐,天災人禍稀少。想必這三成稅負不會有多大的影響?!?p> “這……有點不妥??!愛卿。”朱元璋摩挲著胡須說道:“萬一,激起了關(guān)中和巴蜀兩地的民憤,怕又要勞民傷財了?!?p> “皇上,您是一國之主,天下之人皆臣服于您。難道,還要看區(qū)區(qū)巡撫百姓的眼色嗎?況且,如今的巴蜀可不是當初那積貧積弱的巴蜀了。近些年歲,巴蜀仗著有天險,便不把朝廷放在眼里。連稅負都少了不少?!焙┯估^續(xù)說道。
“嗯,愛卿說的有理?!敝煸罢f道。
御史中丞涂節(jié)說道:“臣也覺得是個好法子,一來可以救隴西百姓于水火之中,二來可以借此趁機滅滅巴蜀之地的焰氣?!?p> 中書省參議陳寧也說道:“臣也覺得這個法子最合適不過了?!?p> 胡黨集團的人皆附議,同意胡惟庸的法子。
而這時,太師劉基上前說道:“皇上,臣不同意?!?p> 眾人一齊向劉基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