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宰相府靜冷清幽,仿佛一座“孤城”。
馬瑞蘭端了一盆水走來,放在地上,將胡惟庸的靴襪脫掉,試了試水溫,“不熱也不冷,來吧!”馬瑞蘭抬起胡惟庸的腳。
“勞煩夫人了。”
“這有什么的,你我二人之間何時如此客氣了?!?p> “近日,芷兒可好?”
“好,好得不得了啊!整日出去,夜深時方才回來。”
“哈哈哈,這小丫頭,貪玩得很呀!”
“可不是嗎?前兩日還去了什么東壇?!?p> “是東壇桃林,那里是武者必去之地,三年一次會舉辦盟會?!?p> “聽說,和歐陽紫宸大打出手,絲毫不顧及自己的顏面?!?p> “哦?歐陽紫宸回來了?”
“早都回來了。二人自幼便動不動就大打出手,長大了還是如此?!瘪R瑞蘭擦拭著胡惟庸的腳,又叫人把水盆端了下去。
“這樣看來,她和坤兒的親事是要定下來了吧!得讓他們趕快成親才行?!?p> “怎么,對歐陽玄不放心?”
“現(xiàn)在是關鍵時期,每一環(huán)都不可出現(xiàn)差池,否則我十幾年的心血全都白費了。目前,還有個燕王朱棣難以解決,是個棘手的問題?!?p> “老爺何不······”馬瑞蘭眼底閃過一絲狠意,暗示將朱棣除之而后快。
“嗬!不必我們動手,自會有人出面?!焙┯罐垌樲垌樅殻赜谐芍竦卣f?!昂螞r,若他一死,定會牽一發(fā)而動全身,到時候更不好處理。”
此時,夜闌風吹,竟有些許的蒼涼,桃花亂落仿佛下了一場紅雨,地面上流動著血紅的雨水,直至匯入江河,才失了“血紅”。
胡惟庸熄滅了燭火,上榻,“風云驟變,時機未到。”
次日,朗日清明,春光毫不吝嗇地灑在朱棣的臉龐,晨光照耀下,格外得耀眼。朱棣手捧書卷,卻心不在焉,淺淺情思,將胡芳芷拉到他的腦海里。
他小聲呢喃,“胡芳芷,胡芳芷?!弊旖菚r不時地上揚,眼中的溫情猶如天河之水,源源不斷,看不到源頭亦是不曾傾瀉而盡。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朱棣不知道此時此刻,他也許愛上了那個名叫胡芳芷的人,他愛她的灑脫、樂觀、善良、重情重義,甚至愛她身上所有的缺點。
“殿下,你······”暗影似乎洞悉了一切?!半y道你愛上了那個女子?”
朱棣這才從繾綣的情思中緩過神兒來,“嗬!怎么可能!不過是利用她罷了,待我們成親之日就是她命喪黃泉之時。”
“那便好,只希望殿下不要感情用事,辜負了這些年的心血?!?p> “自然不會。本王尚且有自知之明?!敝扉θ滩蛔〉赜窒氲胶架?,顯然此時的他早已是心口不一。
情之一字,不知從何處而起,又不知何處可棲,更不知何時所結(jié),也不知何人能解。只知流年易轉(zhuǎn),歲月了無痕跡,隨后情便不知所蹤,更不知所終。
當年的那個少年當真是朱棣嗎?胡芳芷沒有懷疑,更沒有去追尋最終的答案,甚至她不知道她其實已經(jīng)和那個少年在冥冥之中相遇,但卻不相知。
這著實的諷刺!
也許,有那么一天,胡芳芷便會發(fā)現(xiàn)眼前人不是心上人,心上人卻是誅她九族之人。不過那自然是后話,究竟她的命運該何去何從,且看命盤的輪轉(zhuǎn)。
今日,太師府周遭格外得安靜沉寂。
“父親!”劉璉敲門走進劉基的書房中?!斑@是,密探傳來的信?!?p> 劉基將信紙打開,眉頭緊鎖,捋著胡須,“看來,不止我們知道此事,還有他?!?p> “敢問父親是指?”劉璉一臉疑惑地問道。
“燕王殿下!”
“什么?那皇上豈不也知道!”
“皇上尚且還不知道?!?p> “父親這是從何說起?!?p> “以皇上的性格,若是知道定會及早處置,不會放任到現(xiàn)在?!?p> “那燕王殿下為何明知胡黨之人要顛覆天下,卻仍不聞不問?!?p> “這個嘛。也許,是時機不到,證據(jù)不足?!眲⒒鶎⑿偶埲栽跔t火中?!叭粝雽⒑h集團連根拔起,必須做好萬全的準備,確保萬無一失,一招致命。讓他們永無翻身之日?!?p> “據(jù)密探來報,胡黨集團現(xiàn)已停止鑄造兵器、甲胄?!?p> “嗯?這倒是有點古怪!莫不是被發(fā)現(xiàn)了。”
“絕不可能,我們的人都是暗中潛伏,還有的直接充當苦力。被發(fā)現(xiàn)的可能性不是很大?!?p> “讓他們繼續(xù)追查,我倒要看看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他們究竟能猖狂到何種地步。”劉基冷哼一聲。
劉璉從書房走出,來到庭院之中,見盧氏在涼亭下?lián)崤傧?,“夫人,彈得是何曲子??p> “古調(diào)!”盧氏此話另有深意。
“夫人既喜古調(diào),又為何偏偏將這古調(diào)囚禁于這四方的天地之中呢?”劉璉似有明白盧氏此話深意。
“嗬!古調(diào)雖自愛,今人多不彈!”盧氏一泓清水般的眼眸緊緊地盯住劉璉。“不過是沒料到今人亦是不喜這古調(diào)罷了。可惜這古調(diào)還日思夜想,幻象著今人有一天將它奏起。”
劉璉見不好在多說什么,便佯裝有事離開。
“夫人,何至于如此奚落自己的夫君呢?”旁邊一婢女說道。
“怎么?你聽懂了?”盧氏挑起眉梢,瞥了她一眼。
“······”婢女沒有在說話。
“起風了,我們回去吧。”盧氏整理整理衣衫,起身離開。
泠泠七弦無人撫弄,松風掀起了絲絲冷意,吹入涼亭之中,幸好人去琴在。否則,不知那位佳人心中又會是何等的凄涼孤寂,故而且將這絲絲涼意盡數(shù)落于這無人愛惜的琴弦之上吧。
東宮內(nèi),呂妃娘娘正愜意地拖盞品茗,“事情都辦好了嗎?”
“回娘娘的話,都已經(jīng)安排好了。”小太監(jiān)走近小聲說道。
“那就好?!?p> “娘娘,您還別說這方大學士的法子可真是妙??!”霓裳說道。
“那是自然,要不如何能進入文淵閣呢?”呂妃娘娘說道。“這回可再也沒有人能擋允兒的路了?!?p> “是的!屆時傳到皇上耳中的便是,燕王殿下圍獵時,不小心被獸物所傷,不知所蹤?!?p> “這是他自己在找死。想必他自己也是覬覦這皇位許久了,否則怎會遲遲不肯回封地。這可怨不得我,要怨就怨他太貪心了?!眳五锬镅劬Σ[緊,狠狠地盯著手中的茶盞,咬緊嘴唇,恨不得立即將朱棣碎尸萬段。
此時,朱允炆似有清爽之態(tài)地走來,“母妃,近來可好?”
“不好?!眳五锬锲仓臁?p> “傳太醫(yī)瞧了嗎?來人,快去太醫(yī)院,把太醫(yī)都叫來?!敝煸蕿缮锨拔站o呂妃娘娘的手。
呂妃娘娘掩面而笑,“我的傻孩子,母妃是在逗你玩呢?!?p> “母妃可不能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p> “母妃知道,過來坐?!眳五锬锸疽庵煸蕿缮祥较!懊魅?,就是你加冠之日了??捎袦蕚浜?。”
“準備好了?!?p> “那便行,明日過后你可就是男人了。言行舉止要更加得體?!眳五锬镱H有感觸地說道。
“是,兒臣明白。”
“加冠禮成,便要為你物色太孫妃了。允兒心中可有心儀之人。”呂妃娘娘試探地問道。
“沒有!”
“當真沒有?”
“真的沒有。”
“要是有,就和母妃直說,母妃想看看是誰家的女兒能入得了你的眼。”
“若有心儀之人,定會第一個告訴母妃的?!?p> “哈哈哈······你瞧瞧,你們瞧瞧。我兒多孝順??!”呂妃娘娘眉開眼笑,一副得意的樣子,指著朱允炆說道。
“是啊,娘娘洪福齊天!”眾人捧說道。
今日胡芳芷竟沒有出去撒野,而是去了韓國公府,正和胡蘭欣在庭院中飲茶吃食。
“姑姑,旭兒呢?”
“在睡覺呢。”
“近來,你們可都還好?!?p> “嗯,很好,你呢?”
“我嘛,好是好。但是有點事情想問問姑姑,給我出個主意?!焙架婆矂由碜?,靠近胡蘭欣。
“何事?”
“還記得,我曾經(jīng)和姑姑說的玉佩的故事嗎?”
“怎么了,你找到了那位遺失玉佩的少年?”
“嗯,他叫朱棣!”胡芳芷湊近胡蘭欣的耳邊,小聲說道。
胡蘭欣一臉驚恐之狀,“燕王?”
胡芳芷默認,點了點頭。
“可不我不是很確定是不是喜歡他。”
“怎會?你不是一直對那年救你的少年芳心暗許嗎?”
“可是,總有一種感覺告訴我,他不是那個少年?!焙架埔荒樂艘乃?。
“許是你想多了,這件事只有你二人知道,怎么不是他?”
“這樣說來,好像也不無道理?!?p> “那你喜歡他嗎?”胡蘭欣小聲地問道。
“喜歡?不喜歡?看不見的時候想他,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想捉弄他?!?p> 胡蘭欣端起一杯清茶,品了品,片刻方說:“這就是喜歡。”
“當真!”胡芳芷不知所措,臉頰瞬間發(fā)紅,只覺得渾身上下火熱難耐。
胡蘭欣好似以過來人的身份,平靜地說道:“當真!”
此時,春風乍起,杏花吹落一地,行人駐足不動,靜靜地看著陌上不知是誰家的少年,如此眉清目秀,風度翩翩······
居易長安
每日一句情話:那年杏花微雨下,只見佳人回眸一笑,便匆匆離去。那年落花時節(jié),長安古城,終南山上,觀音古剎,又逢佳人。 文章中藏有一首唐詩,不知眾位看官可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