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風(fēng)平原那些事兒只有寥寥幾人知曉,其他人還天真的認(rèn)為那是全地圖最安全的地方。
事實(shí)上,如果水幕前的人也能看見,他們肯定會被巨風(fēng)平原上出現(xiàn)的兩個人驚得目瞪口呆。
“嘶颯!”
廣袤無垠大地之上,只有狂風(fēng)颯颯作響,還有兩個緩慢幾近龜速的腳步聲被吞沒在風(fēng)聲中。
在誰也看不見的這片天地里。
挺拔長身被攏在黑袍里的男人,雙手負(fù)背,面無表情地跟著前頭那人的腳步走著,一聲不吭。
前頭的人悠哉悠哉的邁開步伐,他身穿九玄派統(tǒng)一的弟子服,紫藤花汁染成的一抹顏色在他身上綻得嬌艷柔美。
他帶著不明的笑意慢悠悠地晃著。
這兩人走了許久許久,將往邊界又再折返,像是和無色迷宮槓上的路癡,方向感差得令人聞之落淚。
——這也是為何在旁人眼里他們還是在巨風(fēng)平原內(nèi)打轉(zhuǎn)。
走在前頭的元嬰境青年,時不時停下來欣賞乾草堆、研究帳篷,甚至還去抓了頭羊做烤肉串吃。
他像是誤入此地的散漫游客,什么都要去瞅兩眼,既沒有行程壓力也沒有迷路問題。
黑袍青年沉沉望著他。
看得紫衫青年忍不住挑眉,揚(yáng)起手里的烤肉串。
“怎么,謝師兄想吃?”
烤肉串的油開始往下滴,一旁還有飄出血味的肉塊還沒烤,烤肉香和腥味混著草原鮮燥的空氣撲鼻而來。
“你會天羅地網(wǎng)么?”謝承希屏住呼吸才開口,卻是不答反問。
那人張嘴一口就把一串整個擼下來,他沒什麼形象包袱,就這麼大口咬了起來,油滴順手流到草皮,嘴唇四周油光反亮。
謝承希的皂靴不動聲色地退了一步。
“嗤,世家子,”那人吞了一口,食團(tuán)滾入喉嚨,嘴里還剩了些,他索性邊咀嚼邊罵:“惺惺作態(tài)?!?p> 他的口吻聽起來可不像在罵世家子,而是只罵謝承希這個世家子。
謝承希直直盯著他。
那人終於全吞了下去,露出滿足的神色,又不慌不忙地翻出了水壺來漱口,在謝承希面前,又全部吐了出來。
草兒們被迫吸了口酸水。
謝承希簡直看不下去,屏蔽了五感,面無表情地說:“保持素質(zhì)。”
這是他作為一個九玄峰大師兄能盡到的責(zé)任了。
男人大剌剌地?fù)]了揮手,“沒事兒,誰也瞧不見?!?p> ——男人顯然知曉外頭的情況。
可惜謝承希再神通廣大也沒厲害到能看見試煉空間之外,或許他姑姑可以,可他不行,所以這會兒的謝承希并不能明白這人深藏話語的意思。
這男人的行為舉止和他那一身氣質(zhì)委實(shí)不符,甚至還讓那張臉可能因此背負(fù)上欺騙世人的罪名。
“你是羅直?!敝x承希篤定地說。
他夜色化成的眸中,映出的赫然是羅直那張俊雅的面龐。
“哦?我是嗎?”
“羅直”挑眉看著他,一邊隨手往後一甩,一股能量裹起了他留下的滿地狼藉,他那手往掌心捏去,能量團(tuán)頓時化為烏有。
這是一個帶著幾分邪性的人,謝承希作出評價。
“羅直”一臉無辜地朝他攤手:“羅直可是死了,死在你手上——你還有他的山魈娃娃不是么?”
娃娃是由玉石者的靈魂死亡氣息凝出來的,必須是在試煉空間中死亡才可能誕生娃娃。
這是不為人知的規(guī)則之一。
謝承希往囊中一探,確確實(shí)實(shí)的摸到了那只山魈娃娃,還有指尖碰觸時,回饋傳遞來的羅直的氣息。
——羅直確實(shí)死在他手里了。
山魈的氣息是羅直的,第一任務(wù)的達(dá)成數(shù)也是算上羅直的。
謝承希的眉頭又重新聚了一回。
水幕之前,望著一片潔白無物的畫面,羅直低低笑了起來。
試煉空間里,“羅直”也低低笑著。
如果謝承希能看到,他就會發(fā)現(xiàn)……
羅直的笑和他眼前人的笑,竟是意外同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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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谷作為全地圖唯一的綠地,得到了泰半玉石者的向往——在他們不知道獵殺的目的之前。
楚焯于是收獲了“第一任務(wù)大禮包”,在送上門的獵物們的慷慨之下,完成了擊殺任務(wù)。
只可惜,拿了二十五只的娃娃,卻沒有一只是來自于第四個地域的。
大家都往開開心心的往百花谷送死,但楚焯跟司徒燁可能純屬太衰。
明明和沙地接壤的還有極冰之地,雖然離他們的起始點(diǎn)有段距離,卻也好過百花谷的生命危險。
兩人悄聲無息地穿過樹林間,慢慢往巨風(fēng)平原的方向移動過去。
一腳踏上落葉堆,鞋底突然發(fā)出一聲脆響,那是脆葉被踩碎的驚叫,也是……
楚焯壓著眉頭,飛快一甩手。
“鏘!”
兵器刀刃相擊之聲驟響!
劍光飛躍過去擋下了撲來的餓虎似的兵器。
一柄普普通通的長劍和一把泛著紅光的大刀狠狠相撞!
司徒燁早就瞬息躲了個千里遠(yuǎn),他艱難地藏身樹干後,固執(zhí)的認(rèn)為別人看不見。
楚焯懶得管掩耳盜鈴的隊友,他凝眸看向來人,訝然道:“紫靜師兄!”
“欸!”
褐色素衣的身影落下,露出熟悉的面孔,還友好親切地跟他打了招呼,“楚師弟!”
他一招手,兇巴巴的大刀乖乖巧巧地回到他掌心。容光煥發(fā)的如玉公子握著殺氣騰騰的大刀,形象十分不符。
可能就像殺豬屠戶揮舞著殺豬刀,露出了一張干凈小生的臉一樣……充滿違和感。
對公孫紫靜多有吹捧的司徒燁瞪大眼睛望著他。
那可是公孫紫靜?。〗^對稱得上九玄派內(nèi)風(fēng)云人物的人,年少的符籙天才,和謝承希那些天之驕子都是同一批的,還是能拿出手和謝承希比較的那種。
換而言之,和他們這種剛進(jìn)來不久的小菜鳥,就算同樣是一峰嫡傳,也絕對是比不上的。
“等好久可終于等到你了?!惫珜O紫靜笑著說,露出了無限感慨。
然而這話一聽就不是什么好話。
楚焯心下生出不妙,仍鎮(zhèn)定地問:“師兄等我做甚?”
“快別這么說,你知道,”公孫紫靜笑得越發(fā)艷麗,可他本身并不是一個長相濃艷的人,而是那抹笑。他幽幽地說:“我可一直都是一個疼愛師弟的好師兄?。 ?p> 他朝楚焯擠眉弄眼,似乎在提醒他,陪他成功拜師浮雪山還有路上的綠豆糕之恩。
想起綠豆糕,楚焯可恥的生出了退讓之意。
但求再無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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